《華爾街日報》：關於早期代數教育之爭，家長佔據上風

舊金山公立學區決定禁止學生在高中之前學習代數課程，這一旨在通過等待更多學生做好準備來消除數學領域種族不平等的舉措，引發了與家長長達數年的爭執。

支持讓孩子從初中開始學習代數的家長們發起了請願、投票提案和訴訟，就教育公平與特權問題與校方展開激烈辯論。

如今，推動八年級代數課程的家長羣體似乎正在取得勝利。

舊金山聯合學區週五宣佈將廢除這項實施十年的政策，此前馬薩諸塞州哈佛大學所在地劍橋市的學區也做出了類似調整。

在將代數課程限制在高中階段十年後，舊金山學區正重新恢復八年級代數課程。圖片來源：Michael Macor/San Francisco Chronicle/Getty Images何時開始代數教學是個極具爭議的話題，因為這門學科是通往微積分等高等數學課程的基石，而許多人認為這對STEM職業發展和名校錄取至關重要。傳統上，希望在畢業前修讀微積分的學生通常從八年級就開始學習代數。

北卡羅來納大學教育學教授瑟斯頓·多米納表示：“人們對八年級代數的關注很大程度上源於一種觀念——這是決定學術競賽勝負的關鍵節點。”

在舊金山，學區長期辯稱限制代數課程至高中階段並非為了阻礙孩子發展，而是為了減少因過早按數學能力分流學生所導致的不平等。

聯邦數據顯示，全美約四分之一至三分之一的八年級學生學習代數。多數學區允許學生根據家長或教師建議自主選擇代數學習時間，這種制度往往導致非裔和拉丁裔學生進入快班的比例偏低。

全國範圍內，48%的亞裔學生在畢業前修完微積分課程，而白人、拉丁裔和非裔學生比例分別為22%、14%和11%。

部分學區嘗試通過讓所有八年級學生必修代數來解決種族差異問題。支持者認為這是確保跨種族和社會經濟羣體教育公平的途徑，代數學習權已被視為一項公民權利。

弗吉尼亞州費爾法克斯縣公立學校在米歇爾·裏德局長領導下，設定了讓所有學生在八年級完成代數學習的目標。圖片來源：克雷格·哈德森/華盛頓郵報/Getty Images舊金山學區2014年認定九年級開始代數教學是實現公平的最佳方案後，當地家長曆經多年努力試圖恢復初中代數課程。多年來該學區堅持其決定，援引數據顯示代數移至九年級後，各族裔學生掛科率均有所下降。

“我們確實有一個社會正義議程，“舊金山學區數學部門負責人莉茲·赫爾·巴恩斯在2021年的一次小組討論中表示。她説"每當有人試圖證明幫助歷史上服務不足的孩子會傷害特權兒童時”，學區都會用數據來反駁這一觀點。

推動八年級代數課程的家長表示，阻止那些準備進階的學生是不公平的，而且學區正在製造新的不平等，因為更富裕的家庭可以支付學生在校外學習加速數學課程的費用。家長們對學區最終提供的微積分替代方案提出異議，這些方案包括參加暑期課程、一年內修兩門數學課或壓縮代數II和預微積分的課程。

“當你看到這項政策如何實施時，實際上它每年都在粉碎我們城市中真實孩子的希望和夢想，“三個孩子的母親、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教授安妮莎·弗倫傑説，她於2023年3月成為一起訴訟的原告，旨在推翻舊金山學區的政策。

一個家長團體在2021年發佈了一份報告，認為學區大大誇大了八年級代數不及格學生的比例，並且沒有理由阻止孩子們進階。

斯坦福大學研究人員在2023年3月發佈的一項研究發現，舊金山的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未能實現其公平目標，黑人和拉丁裔學生參加大學先修數學課程的比例幾乎沒有變化。

卡里爾·桑塔的母親成為一起訴訟的原告，該訴訟旨在推翻舊金山學區的高級數學政策。圖片來源：卡里爾·桑塔本學年，該學區表示將研究如何扭轉這一政策。週五，官員們公佈了一項提案，該提案將於本月晚些時候提交給學校董事會審議。提案規劃了一條路徑，到2026-27學年在所有中學恢復代數課程，在此之前將通過試點項目、在線課程和暑期課程提供選擇。教育總監馬特·韋恩表示，願景是“增加高水平數學中代表性不足的學生人數”。

加利福尼亞州因其規模對教育政策具有重大影響，在代數課程普及的辯論中立場反覆。上世紀90年代末，它成為首批推行“全民代數”政策的州之一，大力鼓勵八年級開設代數課。

當時在加州大學歐文分校的多米納等人研究發現，在大多數加州學生八年級學習代數後，十年級高中畢業考試的成績並未提高。研究顯示，在某些情況下成績甚至出現下滑。

去年加州通過的新數學框架淡化了早期代數教育的重要性。早期草案曾以舊金山學區政策作為更公平的範例，不鼓勵任何八年級代數教學。經過數百條公眾意見和多輪修訂後，最終框架指出：學生若準備充分可進行數學加速學習。

許多學區仍堅持"全民代數"的教學方針，弗吉尼亞州費爾法克斯縣公立學校便是其中之一。該學區設定了讓所有學生在八年級前完成代數課程的目標，而目前達標率僅為51%。

“這是關鍵性課程，“學區總監米歇爾·裏德表示。要解決當前社會的某些挑戰，她坦言：“我們確實需要熱愛數學、懂得欣賞數學並對數學充滿熱情的學生。”

在劍橋學區，部分家長對取消初中數學分班制的政策調整表示反對。這個擁有7,025名學生的學區於2017年決定停止將六至八年級學生分為兩個數學層級，數學系主任西沃恩·穆里根解釋：“這種做法影響了學生的自信心，孩子們開始用’聰明班’或’笨蛋班’來互相稱呼。”

穆里根稱原計劃是以全民加速數學課程取代分班制，但疫情打亂了部署。該學區正推進在2025-26學年將所有代數單元調整至八年級的教學計劃。

波士頓大學教育經濟學教授約書亞·古德曼（其三名子女均在該學區就讀）表示，他雖竭力確保子女能繼續接受進階教育，但並非所有家庭都具備同等資源。“我對學區未能履行優質教育機構應盡的職責感到失望，“他批評道，“本應根據學生實際能力來設計課程體系。”

馬特·巴納姆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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