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貝爾熱斯將亨特·拜登引入藝術界，結果並不理想——《華爾街日報》

紐約——2020年大選之夜，喬·拜登與家人蜷縮在特拉華州威爾明頓的家中等待計票結果。據蘇荷區畫廊主透露，其子亨特·拜登當時也在場，正與藝術經紀人喬治·貝爾熱通電話。

“整晚我們都在互相通話，“貝爾熱在採訪中回憶道。這位藝術經紀人逐漸意識到，自己庇護的這位初出茅廬的畫家即將成為總統之子。他提供了精神支持，卻隱瞞了當年曾二十餘次向唐納德·特朗普捐贈小額款項的事實。“我從未表明個人立場，“他説道。

在亨特·拜登因海外商業交易受到審查後，貝爾熱剛簽署協議要將這位未經專業訓練的畫家推向藝術圈。如今這項安排已成為眾議院共和黨人彈劾調查的一部分，他們聲稱藝術品銷售是民主黨金主和外部人士影響拜登總統的渠道。

這番操作引來藝術界的竊笑——在那些決定博物館藏品、大型拍賣行交易和藝術節盛事的權威眼中，亨特·拜登與其經紀人根本不屬於嚴肅藝術圈。此事也給貝爾熱帶來巨大困擾：今年一月他就與亨特·拜登的關係及推銷總統之子畫作的情況，私下接受兩個眾議院委員會近四小時質詢。他表示已收到死亡威脅，並累積了數萬美元法律費用。

亨特·拜登在喬治·貝爾赫斯畫廊的藝術作品。根據貝爾赫斯在國會聽證會上的證詞，他已將亨特·拜登約150萬美元的藝術品出售給10位收藏家，並從中抽取40%的佣金。首件作品在喬·拜登贏得總統選舉一個月後售出。到2021年初，亨特·拜登已向三位不同買家售出五幅作品，總價14.5萬美元。其中一位最終購買兩幅作品的女性被任命為總統委員會成員。

47歲的貝爾赫斯表示，他"絕對沒有"參與任何試圖影響喬·拜登的計劃，並強調這些藝術品"並非用於換取政治好處”。他透露，10位購買亨特·拜登作品的買家中，有8位是曾從他這裏購買過其他畫作的收藏家。白宮否認這些交易涉及任何利益輸送安排。一位接近亨特·拜登的人士表示，這些藝術品"與政治或華盛頓完全無關”。

貝爾赫斯不否認的是，代理一位總統之子確實面臨複雜局面——這位兒子多年來的法律問題正對其父親的連任競選構成負擔。在認罪協議破裂後，亨特·拜登去年因槍支和税務指控被起訴，他原本希望該協議能終結由特拉華州聯邦檢察官主導的五年調查。總統之子已提出無罪抗辯，目前正在兩個聯邦法院應對這些指控。

伯格茲將亨特·拜登描述為一位“舉足輕重”的藝術家，他表示正在考慮是否在四月威尼斯雙年展外圍展示這位總統之子的作品。“這是否會影響他的父親？”伯格茲問道，“我們會因為海外買家而遭遇阻力嗎？”他坦言這場展覽“對我來説又打開了另一個潘多拉魔盒”。

亨特·拜登今年一月意外現身眾議院監督與問責委員會聽證會。圖片來源：Tom Williams/CQ ROLL CALL/Zuma Press紐約藝術界認為伯格茲及其畫廊與他們的圈子毫不相干。藝術顧問託德·萊文表示：“有一部分人熱衷於購買名人創作的藝術品”，並指出伯格茲的畫廊完全遊離於二級市場藝術品交易和重要收藏家活動的核心圈層之外。

伯格茲反駁稱那些圈子過於封閉排外，而真正傑出的藝術家常常讓藝術權威們大跌眼鏡。他還提到邁阿密海灘巴塞爾藝術展上那根用膠帶貼在牆上的香蕉曾以12萬美元成交。“別用常理衡量藝術品定價。”他説。

在最近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伯格茲帶着記者參觀了他通透的畫廊，亨特·拜登的幾幅畫作就展示在臨街層。這位藝術家的簽名出人意料地低調——僅用姓名首字母RHB，有時還藏在畫作側面。展出的作品包括四幅布面油畫和一幅金屬板畫。

大部分作品以大膽用色為特色。多幅呈現抽象人物形象，其中一幅描繪頭戴光環者，左肩上方懸浮飛鳥，背景純黑。最大畫作高五英尺，最小一幅繪於金屬板上，完全抽象風格。

亨特·拜登畫作局部，藝術家簽名"RHB"縮寫藏於畫布側邊。貝爾熱斯稱這些作品關聯拜登戒除毒酒癮與重塑人生的歷程。他表示，生活與藝術的交融傳遞着救贖可能——即便希望渺茫，人類仍能改過自新、戰勝逆境。

國會聽證會上，共和黨幕僚質疑這位總統之子（喬治城大學與耶魯法學院畢業生）的"弱勢羣體"定位。“他確實與成癮抗爭，這點無可爭議。但稱其為弱勢小人物未免牽強，“眾議院司法委員會多數黨法律顧問史蒂夫·卡斯特表示。

青年時期的貝爾熱斯曾為《紐約觀察家》撰稿，由此結識另一位未來總統的女婿——賈裏德·庫什納。2006至2017年間，庫什納掌控這家八卦報紙多數股權，後成為時任總統唐納德·特朗普的顧問。

亨特·拜登創作的雙面混合媒介金屬板畫作。2019年，好萊塢音樂視頻製作人拉內特·菲利普斯將貝爾熱與亨特·拜登引薦相識，這位製作人亦被傳喚至拜登彈劾調查聽證會作證。一位接近亨特·拜登的人士透露，兩人初次相遇純屬偶然，當時亨特並未主動尋求藝術經紀人合作。

菲利普斯在拜登籌款圈內頗具知名度。亨特曾出席她於2019年11月舉辦的籌款活動，並在該場合結識了律師凱文·莫里斯，據國會證詞顯示，莫里斯後來成為其資助人，通過貝爾熱以87.5萬美元購得亨特11幅畫作。

在造訪亨特·拜登洛杉磯寓所期間，貝爾熱認定其具備藝術潛質，但認為需加深瞭解再確立合作關係。亨特身邊人士證實，二人因藝術文學結為摯友後，貝爾熱才主動提出擔任其經紀人。

貝爾熱在證詞中稱，亨特開始通過短信發送作品照片徵求建議，兩人關係日漸密切——去年亨特女兒娜奧米的白宮婚禮上，貝爾熱攜妻女位列250位賓客之中。“他於我情同手足，“貝爾熱表示。第一夫人辦公室拒絕對婚禮賓客名單置評。

透過櫥窗可見喬治·貝爾熱畫廊內的藝術作品，玻璃倒映着蘇豪區的街景。他們在2020年大選前幾個月簽署的合同規定，亨特·拜登將獲知其藝術品買家的姓名，這是亨特·拜登希望在合同中加入的條款，貝爾熱説。根據貝爾熱的證詞，他從未與亨特·拜登分享過這些名字，後來應亨特·拜登的要求，他們修改了這一條款，使買家保持匿名。

亨特·拜登於2020年12月通過貝爾熱售出了他的第一批作品，當時喬·拜登贏得總統選舉已過去一個月。

其中最受關注的購買者之一是民主黨捐助者伊麗莎白·納夫塔利，她以總計9.4萬美元的價格購買了兩件作品，其中包括2021年2月以4.2萬美元購買的一件。她於2022年7月被任命為美國海外遺產保護委員會委員。根據納夫塔利的律師傑森·阿貝爾的一封信，前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推薦她擔任這一職務。阿貝爾在信中説：“任何暗示她購買藝術品的行為不尋常或不當的説法都是完全沒有根據的。“白宮否認藝術品購買影響了她的任命。

伊麗莎白·納夫塔利 圖片來源：美國海外遺產保護委員會貝爾熱斯補充了關於這次交易的另一個細節。“她想要折扣，”他回憶納夫塔利的購買時説，“所以，如果她試圖支持某人，她壓低了價格。”一位接近納夫塔利的人士證實，她就藝術品價格進行了談判。

除了引起立法者的審查外，貝爾熱斯表示，擔任亨特·拜登的藝術品經銷商在其他方面也代價高昂。在洛杉磯的首場展覽僅持續一天，且沒有作品出售。然而，貝爾熱斯仍支付了將藝術品運往那裏的費用，他估計這場展覽的舉辦成本高達6萬美元。

“老實説，這並不是最好的決定，”貝爾熱斯提到額外的安保和法律賬單費用時説，“利潤並不豐厚。”

儘管貝爾熱斯有所抱怨，這些畫作仍在他的畫廊出售。

C·瑞安·巴伯和凱利·克勞對本文有貢獻。

聯繫安妮·林斯基，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