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來了》——《華爾街日報》

考慮到兩年前加州大部分地區還飽受嚴重乾旱之苦，抱怨雨水過多似乎顯得不知感恩。然而，加州人今年已接連遭遇兩場破紀錄的暴風雨，且預計還將有更多。這類極端天氣事件頻率與強度的增加正給該州帶來危機，有人擔憂這是預示"千年一遇"超級風暴即將來臨的徵兆。

科學家認為氣候變化導致風暴日益劇烈，但關於毀滅性洪水的神話傳説早已困擾人類數千年——從公元前2000年的蘇美爾史詩《吉爾伽美什》到《聖經》中諾亞方舟的故事皆是明證。

數千年積累的氣候記錄結合現代計算方法，為雨水如何影響人類命運提供了新見解。例如，羅馬帝國衰亡的原因清單上如今可增添"降雨過量"這一項——公元五世紀末葉異常多雨，導致農作物絕收、糧倉黴爛，引發饑荒、戰爭與大遷徙的災難連鎖反應，加速了帝國覆滅。

1612年首版《創世紀之書》系列版畫圖片來源：Sepia Times/Universal Images Group/Getty Images異常降雨未必總帶來災難。13世紀初，連續15年空前降雨將貧瘠的蒙古草原化作豐美牧場，終能支撐成吉思汗建立蒙古帝國所需的龐大軍隊。但1242年異常潮濕的春季或許促使其後裔突然撤出中歐——蒙古鐵騎能擊敗任何敵人，卻對匈牙利平原無底的泥沼束手無策。

大多數大洪水神話中反覆出現的主題是毀滅如何能帶來創造；洗刷過去對於救贖性的轉變是必要的。一個現實生活中的例子可見於歐洲對1816年危機的應對——所謂的“無夏之年”。1815年印度尼西亞坦博拉火山噴發，向大氣中噴射了大量硫酸鹽氣體，導致北半球大部分地區出現反常寒冷。無盡的雨水澆灌着已經濕透的田野。社區陷入饑荒；斑疹傷寒爆發感染了數百萬人；騷亂變得普遍。

這場人類緊急事件的巨大規模迫使英國及其他地方重新思考政府的目的。政府不能再只關注税收、法律和外交。現代國家還必須考慮公共衞生、公共管理和公共責任。

1862年加利福尼亞的大洪水，至今仍是該州最嚴重的災難，是另一個變革的催化劑。風暴始於1861年底，持續了八週。加利福尼亞的中央谷地變成了一片內陸海。至少4000人死亡，該州四分之一的經濟被摧毀。薩克拉門託政府遷至舊金山，那裏也部分被水淹沒。

之後強有力的重建工作標誌着態度的轉變。加利福尼亞人建立了新的防洪設施，並制定了更好的建築法規。薩克拉門託重新崛起，實際上比之前高了10英尺。基礎設施可能有150年曆史，但它仍在發揮作用。無論雨水帶來什麼，答案不是方舟。而是做好準備。

2月4日，加利福尼亞州阿拉米達，海浪拍打着防波堤。圖片來源：諾亞·伯傑/美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