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對大麻使用者而言，合法化也未必保障安全

被砷、鉛或黴菌污染的大麻正在全國範圍內引發嚴重甚至危及生命的疾病，與此同時大麻產品的使用量激增。

研究表明，吸食大麻者血液中重金屬含量更高，且更易感染真菌。研究人員已將大麻中發現的污染物與突發性麻木、致命性肺出血及導致截肢的動脈疾病病例相關聯。

去年聯邦衞生部門收到數千份涉及大麻使用的中毒及其他有害副作用報告，亞利桑那州一家藥房因產品可能感染有時致命的麴黴菌，主動召回以"冷酷收割者"名義銷售的大麻產品。

大麻產品的污染問題尤為突出，因為該植物具有生物富集特性。這意味着它會吸收土壤中的重金屬、噴灑的農藥化合物，以及可能通過空氣和水傳播的真菌孢子（包括黴菌），特別是在收穫期間。

大麻淨化污染土壤的效果極佳，以至於切爾諾貝利核災難遺址周圍曾專門種植大麻。

安妮·哈塞爾因擔心污染物風險而停止吸食大麻。安妮·哈塞爾表示，幾年前她在使用大麻並在藥房工作後，出現了腳部麻木、肌肉抽搐、噁心和痙攣的症狀。她説醫生最終發現她體內鉛、鎘和鎳的含量很高。

“人們認為如果大麻合法，它就是安全的。這完全是個謬論，“56歲的馬薩諸塞州奇科皮市物理治療師哈塞爾説。她因擔心污染物風險而停止吸食大麻。

自24個州將娛樂用大麻合法化、38個州批准醫用大麻以來，美國的大麻使用量激增——銷售大麻及其製品的商店也如雨後春筍般湧現。

‘買家自慎’

然而對產品質量和安全的監管卻未能跟上步伐。聯邦監管機構為香煙制定了產品標準，併為農場種植和收穫水果蔬菜設定了最低標準。但對於檢測大麻中可能存在的農藥、溶劑、真菌和細菌等污染物，卻沒有任何國家標準，也沒有聯邦機構進行監督。

與此同時，州和地方監管參差不齊。加利福尼亞等州要求生產商檢測數十種污染物，而其他司法管轄區則根本不要求任何檢測。

“這需要買家自慎，“曾在克林頓、奧巴馬和喬治·W·布什政府擔任白宮國家毒品管制政策辦公室顧問的凱文·薩貝特説。“你買到的東西質量如何完全無法保證。”

種植者表示他們致力於銷售安全產品，許多人都歡迎聯邦標準化檢測。部分從業者擔憂加強監管可能增加成本，並迫使消費者轉向無檢測要求的黑市。

加利福尼亞州要求大麻生產商檢測數十種污染物，而其他司法管轄區則完全不要求檢測。圖片來源：Jeff Chiu/美聯社"他們説孕婦不該吸食大麻，但也沒禁止香煙啊，“俄勒岡州維內塔的大麻種植户邁倫·查多維茨説。

他反對本州對某些麴黴菌的零容忍要求，認為該規定過於嚴苛且相關病例罕見。但他支持為免疫力低下人羣設置大麻吸食風險警示標籤。

部分醫生、科學家和衞生部門已開始就受污染大麻的健康風險拉響警報。研究發現大麻使用者感染真菌的概率是不吸食者的3.5倍，其血液和尿液中的鉛鎘含量也更高。

“某種程度上這是個恐怖故事，“弗吉尼亞聯邦大學法醫毒理學教授米歇爾·皮斯表示，“人們普遍認為上架商品必然安全，但消費者其實很難辨別。”

去年，美國毒物控制中心接到31,000通電話，約佔總數的1.5%，是2019年數量的兩倍多，其中42例死亡報告涉及至少一種大麻素物質。

2023年，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收到超過1,200份關於大麻全株及花冠部分引發躁動、心率加快和頭痛等不良事件的報告。

自然界廣泛存在的麴黴菌某些菌種可能使免疫力低下的大麻吸食者出現致命性出血；另一種名為隱球菌的真菌則可能導致大麻使用者出現危及生命的腦脊膜組織感染。

斯蒂芬·謝勒稱，她在吃下部分大麻軟糖後出現肌肉無力、心悸和蕁麻疹症狀。圖片來源：斯蒂芬·謝勒研究人員指出，大麻產品中的農藥殘留可能引發癲癇等神經系統問題，而砷等多種重金屬具有致癌性。

免疫系統受損人羣因抵抗力下降，特別容易受到污染產品的危害，例如某些真菌引發的肺部及皮膚感染。

“我差點暈過去，當時就準備打911急救電話。這絕不是正常反應。”華盛頓特區的斯蒂芬·雪莉回憶道。去年秋天她在術後服用處方藥期間，為緩解疼痛食用了一些大麻軟糖，隨後出現肌肉無力、心悸和蕁麻疹症狀。

加強監管的呼聲

雪莉將異常反應歸咎於產品污染，並向當地大麻監管機構和銷售點發出警示。作為醫療大麻倡導組織"安全獲取美國人協會"的負責人，她呼籲加強消費者保護與監管措施。

俄勒岡和科羅拉多等州已強制要求檢測特定污染物。但安全倡導者指出，當前檢測體系存在利益衝突——在多數情況下，種植者自行付費委託實驗室檢測自家產品。

“在多數市場，誠信實驗室反而難以生存，因為他們拒絕數據造假。“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化學教授唐納德·蘭德解釋。這位曾擔任大麻檢測實驗室母公司首席科學顧問的專家透露，其原屬機構Steep Hill已於2023年關閉。“檢測費由種植者支付，他們可以自主選擇實驗室。如果監管缺位，造假行為極易逃脱懲罰。”

部分研究人員和倡議者正推動在衞生與公眾服務部設立國家辦公室，統籌監管醫用和娛樂用大麻。他們要求聯邦監管機構加強標準化指導，各州增加突擊抽檢頻次。

亞利桑那州立大學助理教授、州醫用大麻檢測顧問委員會委員麥克斯韋·梁指出：“各州標準存在顯著差異。但根本原則是——任何人都不應接觸農藥和污染物超標的大麻產品。”

寫信給斯蒂芬妮·阿穆爾，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