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文件披露普京苛刻和平協議條款——《華爾街日報》

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近幾周公開暗示，他願意根據莫斯科的條件就結束烏克蘭戰爭進行討論，而基輔的軍事勢頭正在減弱。

這位俄羅斯領導人可能想要的協議框架，可以從2022年4月俄烏談判代表起草的一份和平條約草案中看出，當時戰爭開始約六週。西方官員和分析人士表示，經過兩年的戰鬥，這些目標基本沒有改變：將烏克蘭變成一個永久容易受到俄羅斯軍事侵略的中立國家。

雖然最終未成功的和平談判的大致輪廓已被披露，但完整的17頁文件尚未公開，該文件由《華爾街日報》和其他熟悉談判的人士審閲。

這份標註日期為2022年4月15日的文件概述了雙方談判代表如何試圖通過同意將烏克蘭變成一個“不參與軍事集團的永久中立國家”來結束戰鬥，禁止其在西方支持下重建軍隊，並讓克里米亞處於俄羅斯的實際控制之下。

2014年，親俄士兵在克里米亞行進，當時俄羅斯首次入侵烏克蘭東部併吞並克里米亞。照片：Vadim Ghirda/美聯社最終雙方未能達成協議。俄羅斯在烏克蘭犯下的戰爭罪行規模逐漸顯現，烏克蘭軍事形勢好轉，西方也源源不斷輸送武器支援基輔。

如今烏克蘭表示，除非俄羅斯從烏克蘭撤軍，否則不會啓動和談。兩年的衝突已使烏克蘭民意強烈反對任何形式的和平協議，總統澤連斯基警告稱，停戰只會讓俄羅斯有機會重整軍備，在未來對烏克蘭發動更猛烈的攻擊。分析人士指出，當前任何一方都難以取得軍事勝利。

這份文件揭示了戰爭初期烏克蘭處於劣勢時，烏方談判代表曾考慮作出的重大讓步。它也提醒人們，若西方軍事援助枯竭而俄羅斯奪取更多領土，莫斯科可能試圖迫使烏克蘭吞下哪些苦果。

條約草案規定，烏克蘭雖可尋求加入歐盟，但不得加入北約等軍事聯盟；禁止外國武器進駐烏克蘭領土；烏克蘭軍隊規模將被削減至特定水平。俄羅斯試圖限制烏軍從士兵數量、坦克規模到導彈最大射程等所有方面。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於2022年8月，此時距俄烏談判代表中斷和平條約談判約兩個月。照片：Kaniuka Ruslan/Zuma Press已被俄羅斯佔領的克里米亞半島將繼續受莫斯科控制，不被視為中立地區。根據草案文件，莫斯科還推動俄語在政府和法院中與烏克蘭語享有同等地位，這一條款基輔方面並未同意。

2014年遭俄羅斯秘密入侵併佔領的烏克蘭東部地區未來地位未納入草案，留待普京與澤連斯基面對面會談敲定。但該會晤最終未能舉行。

條約擬由外國勢力提供保障，文件列明的擔保國包括美國、英國、中國、法國和俄羅斯。若條約遭違反，這些國家將承擔保衞烏克蘭中立的責任。但在條約有效期內，擔保國須"終止與烏克蘭永久中立地位相沖突的國際條約和協議"，包括任何雙邊軍事援助承諾。國際安全保障不適用於克里米亞及塞瓦斯托波爾。

文件折射出俄羅斯根深蒂固的恐懼——多年來美國領導的西方正將烏克蘭打造為所謂"反俄"國家，以此削弱、遏制並試圖掌控俄羅斯。在普京最初奪取基輔控制權、推翻政府的企圖失敗後，該文件似乎提供了次優方案：切斷西方對基輔的支持。

西方官員警告稱，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堅持對烏克蘭的極端主義目標，包括通過基輔政權更迭來確保建立一個順從克里姆林宮意志的國家。圖片來源：Kremlin Pool/Zuma Press蘭德公司俄羅斯問題專家塞繆爾·查拉普表示，隨着莫斯科看到西方援助受阻且在戰場上取得更多進展，其談判衝動可能減弱。

2022年4月俄羅斯入侵初期，烏克蘭東部頓巴斯地區遭炮擊的場景。圖片來源：法新社供稿人#法新社/法新社/蓋蒂圖片社西方官員警告稱，儘管經歷了兩年代價高昂的戰鬥，普京仍堅持在烏克蘭的終極目標，包括策劃基輔政權更迭以確保建立一個聽命於克里姆林宮的國家。

英國智庫衝突研究中心主任基爾·賈爾斯指出，烏克蘭達成的任何此類和平協議"都將使其在未來可能再次遭遇入侵時任由俄羅斯擺佈"。

根據智庫查塔姆研究所的數據，自2014年首次入侵烏克蘭東部併吞並克里米亞以來，俄羅斯已違反400多項國際條約和公約。賈爾斯表示，過去在格魯吉亞、敍利亞和烏克蘭涉及俄羅斯的停火或和平條約，最終都被克里姆林宮為自身利益所利用。

首輪試探性和平談判在2022年2月入侵僅數日後啓動。俄烏談判代表最初在白俄羅斯會晤，後轉至土耳其，斷斷續續持續至當年4月。最終形成的文件大致以1990年兩德統一條約為基礎——該條約規定蘇聯從東德撤軍的條件是德國放棄核武器並限制軍隊規模。

俄羅斯談判代表要求對基輔多種軍事系統設定數量限制，包括火炮數量。圖片來源：stringer/Reuters與烏克蘭的條約草案包括禁止外國武器，“包括任何類型的導彈武器、武裝部隊和編隊。”莫斯科希望烏克蘭武裝部隊人數上限為8.5萬人、坦克342輛、火炮519門。根據文件，烏克蘭談判代表希望保留25萬軍隊、800輛坦克和1900門火炮。俄羅斯還要求將烏克蘭導彈射程限制在40公里（約25英里）以內。

其他問題仍未解決，特別是烏克蘭遭受攻擊時的應對機制。俄羅斯要求所有擔保國就應對措施達成一致，這意味着若俄羅斯自身是侵略者，統一反應將難以實現。烏克蘭談判代表則要求遇襲時關閉領空，這需要擔保國強制執行禁飛區並提供武器援助，但該條款未獲俄方同意。

俄方提議將白羅斯納入擔保國；烏方希望加入土耳其。文件顯示，烏克蘭談判代表以斜體標註拒絕討論俄方條款——該條款要求基輔撤銷接受國際刑事法院（負責戰爭罪起訴）管轄的主張。烏方同時拒絕批准取消所有相互制裁的條款。

談判持續進行——甚至通過Zoom——但最終在2022年6月完全停止。

本週在基輔為一名烏克蘭軍官舉行的葬禮。照片：葉夫根尼·馬洛萊特卡/美聯社聯繫馬克斯·科爾切斯特，郵箱：[email protected]，托馬斯·格羅夫，郵箱：[email protected]，以及詹姆斯·馬森，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