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供應商在Change Healthcare遭黑客攻擊後艱難求生——《華爾街日報》

作者：詹姆斯·朗德爾、凱瑟琳·斯特魯普和金·S·納什2024年3月1日晚上8:29（東部時間）|WSJ專業版聯合健康集團Optum部門旗下的Change Healthcare運營着醫療保健行業最大的保險理賠處理中心。圖片來源：吉姆·莫恩/美聯社一些醫療保健提供商表示，上週的網絡攻擊導致大部分行業的保險報銷和處方處理陷入停滯，他們可能因此破產。

由於Change Healthcare遭受勒索軟件攻擊，許多醫療機構已經超過一週沒有任何收入，因為他們仍然無法向保險公司開具賬單或確定患者的共付額。

近年來，醫療保健公司遭受的黑客攻擊不斷，導致患者護理延誤，並花費了數百萬美元的贖金、收入損失和技術修復費用。但醫療保健和網絡安全專家表示，Change的情況尤其令人擔憂，因為其理賠處理和其他系統的中斷對眾多醫療服務提供商造成了破壞性的連鎖反應。此外，醫療企業運營成本高，通常手頭現金不多，需要可靠的保險報銷才能維持運營。

“這對我們的財務狀況絕對是毀滅性的，”Equine Healing Collaborative的執行董事珍妮弗·芬頓説。該非營利心理治療中心在加利福尼亞州有四個地點。芬頓表示，該中心有超過5萬美元的未付理賠款，週四已經讓五名臨牀醫生休假。她説，如果沒有救濟，剩下的九名員工下週也將面臨同樣的命運。

馬術療愈協作組織執行董事詹妮弗·芬頓（戴棒球帽者）與心理治療中心員工合影。圖片來源：莫莉·漢森保險巨頭聯合健康集團旗下Optum部門的子公司Change Healthcare在2月21日發現勒索軟件攻擊後，斷開了100多項技術服務連接。Optum既是覆蓋1.31億患者的龐大醫生網絡，也是超過6.7萬家藥店的技術供應商。其Change業務運營着業內最大的醫療索賠處理中心。

美國醫院協會稱此次針對Change的網絡攻擊是"美國醫療保健機構遭遇的最嚴重同類事件"。

攻擊時機更是雪上加霜。獨立醫師協會"醫療集團管理協會"政府事務高級副總裁安德斯·吉爾伯格表示，年初幾個月醫師團體通常依賴信貸額度和保險索賠來支付工資和耗材費用，直至資金儲備。“Change遭攻擊正值年度資金吃緊期，許多機構已開始耗盡可用資源，正依賴索賠款項來平衡收支。這個時間點真的非常糟糕。”

醫療諮詢公司Kaufman Hall & Associates高級副總裁傑夫·斯滕格指出：“若沒有流動性儲備或緩衝，很快就會面臨嚴峻問題。”

週五晚些時候，Optum宣佈將通過其Optum金融服務部門開始向醫療保健提供商提供財務支持。公司表示，援助將基於其計算的平均每週付款金額。這些貸款將免收手續費和利息，但需後期償還。

紐約睡眠呼吸暫停專科診所BlueSleep（約40名員工）的負責人喬丹·斯特恩博士表示，自系統中斷以來他們無法處理任何理賠。他正為發放薪資發愁，更擔憂長期資金問題。

“我們手頭現金撐不過兩週，信用額度也只能維持幾周，“他説。嘗試轉用Change競爭對手系統的努力收效甚微，據告知該流程至少需要三週。

“這有點可怕，“他坦言。

Change對事件細節披露甚少。其母公司聯合健康在2月22日提交給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首份文件中，將黑客攻擊歸因於"疑似與國家有關的網絡安全威脅行為者”。六天後提交的文件中，聯合健康改稱是"網絡犯罪威脅行為者”，並在聲明中指出是名為ALPHV的勒索軟件組織所為。該組織在暗網發帖宣稱竊取了6TB患者數據，包括現役軍人信息。

聯合健康發言人應評論請求提供了公司公開聲明副本。另據悉，該公司本週已成為美國司法部反壟斷調查的目標。

服務提供商表示，當前局面最糟糕的方面在於何時能解決仍不確定。聯合健康集團稱已引入包括Alphabet旗下Mandiant和Palo Alto Networks在內的網絡安全公司協助恢復，但尚未提供系統修復的時間預估。

醫療從業者同時反映幾乎未收到Change Healthcare的任何溝通。睡眠診所主任斯特恩稱該公司始終保持着"無線電靜默”。

自2月21日系統中斷以來，Optum官網已發佈約60份更新，內容多為重複遭遇網絡攻擊及正在修復的信息。上週五該公司表示已重建Change Healthcare的Rx電子處方服務新版本，支持零售藥房與供應商傳輸處方信息，但連接醫療機構與藥房的臨牀交換電子處方工具仍處於癱瘓狀態。

大型醫療機構表示目前尚有餘力應對危機，儘管積壓處方和其他費用持續增加。普羅維登斯非營利醫療系統（管理7個州51家醫院和約1000家診所）的首席藥學官埃利·巴烏表示，當前首要任務是保障患者診療，行政工作待服務恢復後再處理。

這位Optum前高管坦言，從未見過如此規模且持久的處方計費系統中斷。雖然過去也發生過理賠系統故障，但通常幾天內就能解決，影響範圍也有限得多。

“這是我36年職業生涯中見過最久的一次，當系統恢復後，我們還有大量積壓工作要處理，”他説道。

藥房還須應對Change系統癱瘓帶來的其他財務衝擊。多個州衞生機構擔憂高風險患者無法獲取救命藥物，已建議藥房免費向醫療補助計劃會員提供30天用藥量。

猶他州衞生與公眾服務部表示已建立快速報銷系統，確保藥房一週內獲得補償，以緩解資金壓力。

“我擔任過多年藥房主管，個人非常理解當前形勢的嚴峻性，”該部門醫療補助主任珍·斯特羅赫克坦言。

對某些診所而言，多等一週都可能致命。特拉華州紐瓦克市兒童發展中心（主營青少年心理健康服務）已瀕臨絕境。

“若無人介入，我們將被迫停業，”完全依賴保險理賠維持運營的機構CEO麗莎·薩維奇表示。

薩維奇稱週五將召開管理層緊急會議，決定能否支付約100名員工下週薪資。她透露每兩週發放的工資總額約15萬美元，許多員工靠薪水度日。“如果拿不到工資，員工不來上班我完全理解。”

考夫曼·霍爾的斯滕格警告稱，即便系統恢復，積壓的理賠申請仍將導致更多延誤。銀行可能還會被紙質支票和其他記錄淹沒，這將對其基礎設施造成衝擊，而支付方則需確保擁有足夠儲備金來應對即將面臨的鉅額賬單。

“我們接觸過的所有人都表示，資金流不會立即恢復，“他説。

馬術康復中心的芬頓表示，臨牀醫生週四取消了所有治療預約，轉而通過各保險公司門户網站手動提交理賠申請。

當晚，她不得不讓員工暫時休假。這些員工已申請失業救濟，並表示將自願為中心患者提供護理。描述這場談話時，她不禁潸然淚下。

“不得不讓他們全部坐下，告訴他們幫助他人的熱情和工作毫無意義，這周可能連購買食物都很困難……“她哽咽着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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