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汗對AI在教育領域的宏大願景是否過於理想？——《華爾街日報》

可汗學院創始人薩爾·可汗圖片來源：可汗學院/法新社/蓋蒂圖片社40年前發表的一項小型研究在教育界引發了長達數十年的震撼，該研究聲稱，正確的輔導方式能讓中等生躍升至班級前列。自那以後，許多受到這一發現啓發的教育工作者和科技領袖一直在追求這種顯著的進步。

最新投身這一事業的是薩爾·可汗，他可能是美國教育領域人工智能潛力的主要倡導者，其非營利組織已開發了一款AI聊天機器人。

去年，可汗在一場廣受關注的TED演講中，以描述1984年研究的非凡成果開場。他表示，AI可以充當個人導師，最終可能“將普通學生轉變為卓越學生”。其他AI愛好者也引用了同樣的研究——這表明人們對該技術可能帶來教育突破的狂熱期望。

但這些雄心壯志是否現實尚不明確。

根據哈佛大學附屬政策期刊《教育下一步》週四發表的一篇論文，1984年的研究結果是特例。該論文指出，這些小規模實驗基於學生不太熟悉的兩門學科——概率論和製圖學——這使得他們快速的學習進步更為可行。現代關於人類輔導的研究通常未顯示出如此巨大的進步。

儘管許多研究人員和教育工作者對人工智能在教育領域的潛力持樂觀態度，但也有人擔心，如果目標過於宏大，當前的炒作熱潮終將演變為失望。

“過度承諾可能導致失望，追求不切實際的目標會催生可疑的教育實踐，“德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教育學教授保羅·馮·希佩爾在《教育下一步》中寫道。

可汗表示這些巨大收益是願景目標，但他親眼見證過輔導的變革力量。

2023年3月，可汗學院推出了由OpenAI的ChatGPT驅動的學校用AI聊天機器人Khanmigo。圖片來源：加比·瓊斯/彭博新聞社2004年，從麻省理工學院和哈佛商學院畢業後，他正在一家對沖基金擔任分析師。但長期懷有教育熱情的他開始遠程輔導分散在全國各地的表親們。為了讓孩子們能自主複習，可汗開始在YouTube上傳教學視頻，意外吸引了大量觀眾。幾年後的2008年，他創立了非營利教育機構可汗學院。

2011年，可汗在TED大會發表廣受歡迎的演講，展現書呆子式魅力並宣揚其“用視頻重塑教育"的計劃。觀眾起立鼓掌，微軟創始人比爾·蓋茨——這位早期支持者——登台與他同框。“你們剛剛瞥見了教育的未來，“蓋茨説道。

自那時起，可汗學院已獲得數百萬慈善資金及教育視頻觀看量。但隨着在線內容難以吸引所有學生的問題顯現，教育界對視頻教學的狂熱已有所消退。研究證實這一挑戰。

可汗表示，該機構正鼓勵學校將可汗學院——現已包含課程庫、練習題和測驗——嵌入日常教學，以確保所有學生都能接觸學習內容。

2022年7月，開發ChatGPT的OpenAI高管聯繫可汗探討AI教育應用。2023年3月，可汗學院推出基於ChatGPT的智能助手Khanmigo，具備學生輔導、教師教案生成等功能。

可汗引用的1984年論文通過小型實驗證明：輔導能使普通學生成績提升至98百分位。芝加哥大學心理學家本傑明·布魯姆指出，因無法為每個學生配備導師，需開發替代方法實現同等效果。Meta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與OpenAI CEO薩姆·奧爾特曼等科技領袖常引用該研究，論證技術可通過普及低成本個性化輔導變革教育。

可汗表示，AI無法立即將學生學習效果提升至1984年研究中的水平，他也沒有向學區宣傳Khanmigo能實現這種飛躍。

但他認為，實現與1984年研究相當的進步是可能的。可汗將其比作實現近乎全民識字率的目標——這在過去可能看似天方夜譚。

“我認為這並非遙不可及，“可汗説，“但要構建一個能大規模實現這種輔導效果的系統，還需要很長時間。”

儘管有人質疑AI能否帶來如此顯著的學習成效，一些試用過Khanmigo的教師給予了高度評價。

印第安納州西北部霍巴特高中的英語教師瑪德琳·巴奇表示，她使用Khanmigo幫助學生集思廣益論文選題，並理解複雜的語法概念。這個AI機器人還能讓學生以文學角色（如傑伊·蓋茨比）的身份進行對話。“我最驚喜的是學生們完全沉浸其中，“巴奇這樣評價她的學生。

Khanmigo還幫助巴奇創建論文評分標準，將原本需要一小時的工作縮短至15分鐘。“它幫我省去了不少繁瑣工作，“她説。

但她發現該工具並非對所有學生都同樣有效。“我沒看到學習能力最弱、積極性最低的學生被它吸引，“她坦言。

霍巴特高中的幾何教師克里斯汀·穆薩爾讚賞Khanmigo幫助她構思新課程，但她指出技術工具無法解決阻礙學生全心投入學習的根本問題——這往往才是最大挑戰。“我的教室裏仍有學生更關心放學後打工，這樣他們才能為家人購買食物，“她説。

目前正在幾十個學區試點的Khanmigo仍處於開發階段，可汗也迅速承認這一點。該機器人附帶免責聲明：“Khanmigo有時會犯錯。”《華爾街日報》記者最近在數學測試中發現，它經常將錯誤答案判為正確，或將正確答案判為錯誤。可汗表示技術正在持續改進，公司將向教師透明説明其侷限性。

霍巴特學校參與了由印第安納州教育部長凱蒂·詹納發起的200萬美元人工智能競爭性資助試點項目，該項目源於她與可汗關於AI教育潛力的探討。“如果成功，我們會考慮如何更廣泛地推廣。”她表示。

可汗稱該組織正與多個州商討下一學年大規模採用Khanmigo的事宜。新罕布什爾州教育專員弗蘭克·埃德爾布魯特表示，該州正在“積極評估”AI試點項目，並與包括可汗學院在內的多家潛在供應商洽談。

與可汗一樣，他希望AI能成為個人導師並加速學習進程。

“AI是否能成為這種工具尚無定論，”埃德爾布魯特説，“但我認為絕對值得探索，我們有望實現這種量級的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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