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中國消費者價格小幅回升，結束四個月連跌

北京——中國2月份物價上漲，結束了連續四個月的下降趨勢，為北京的領導層提供了急需的喘息之機。幾天前，他們剛剛為今年步履蹣跚的經濟設定了一個雄心勃勃的增長目標，正試圖展現信心。

儘管消費者價格指數有所上升，但經濟學家表示，備受期待的通貨膨脹迴歸並不意味着中國已經擺脱了通縮的困境。上個月，春節消費的提振幫助支撐了消費者價格，但這種臨時性的提振難以持續，因為生產者價格指數持續下跌已超過一年。

中國2月份消費者價格同比上漲0.7%，超過了經濟學家預期的0.3%漲幅，也扭轉了1月份0.8%的跌幅，這是14年多來最大的月度跌幅。與此同時，2月份生產者價格同比下降2.7%，連續第17個月處於負值區間。

中國疲弱的通脹數據凸顯了北京在恢復消費者信心和國內需求方面面臨的困難，這些需求受到了曠日持久的房地產低迷的打擊。與此同時，中國製造業正在生產過剩的產品，尤其是電動汽車和太陽能電池板，這些產品正湧入出口市場。本週公佈的中國貿易數據出人意料地強勁。

週二，國務院總理李強在年度人大會議期間表示，政府今年的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目標設定為“5%左右”，這一目標高於多數經濟學家的預測。李強還表示，中國今年消費者通脹目標為3%，這是自2015年以來一直保持的目標，不過在實際操作中，官員們往往將該數字視為上限而非必須達成的目標。

根據中國國家統計局週六公佈的數據，上月消費者通脹讀數主要由服務價格上漲推動。在今年春節假期期間，機票、景區門票和住宿價格大幅上漲，這是四年來受疫情影響後，中國出行人數創下歷史新高的結果。

中國為期八天的春節假期旅遊收入較疫情前的2019年增長7.7%，國內票房創下約11億美元的假期周新紀錄。但節儉的跡象顯現，許多消費者收緊開支，假期人均消費未達到疫情前水平。

2月份食品價格下降0.9%，較1月份5.9%的降幅收窄。豬肉和新鮮蔬菜價格分別上漲0.2%和2.9%，而水果價格下降4.1%。剔除食品和能源的核心通脹率為1.2%，高於1月份的0.4%，達到2022年2月以來的最高水平。

經濟學家們一直在爭論中國是否正陷入通貨緊縮螺旋，警告可能出現類似日本1990年代的情況，當時價格下跌導致企業削減工資和投資，消費者推遲購買，形成需求持續疲軟和價格不斷下降的惡性循環。

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研究所所長伯特·霍夫曼本週撰文指出，隨着消費者價格與股票及房地產價值同步下跌，“通縮螺旋的風險正變得真實”。

春節假期消費支撐了上月的居民消費價格。圖片來源：pedro pardo/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部分經濟學家認為，中國尚未陷入頑固性通縮，他們指出儘管整體數據為負，但核心消費者通脹仍保持正值。這些經濟學家預計，隨着政府刺激措施開始見效，消費通脹將重現，儘管水平較低。

大華銀行經濟學家黃偉強表示，食品價格下跌是近月主要拖累因素——食品煙酒類在中國CPI籃子中權重高達29%，他預計未來幾個月食品價格跌幅將收窄。

但她同時強調：“由於內需疲軟且資產價格仍面臨下行壓力，價格復甦力度可能有限。”黃補充道，若市場情緒持續低迷，單純降息難以提振支出。

經濟學家指出，要緩解通縮壓力，中國政府需採取更強有力措施支持困境中的房地產業。該行業曾佔中國經濟總量的四分之一，目前仍是家庭財富的重要儲存形式。

瑞穗證券經濟學家Serena Zhou表示：“在房地產市場未企穩的情況下，中國幾乎不可能重振消費者信心。從這個意義上説，政府加大對房地產行業的政策支持將是關鍵。”

令許多外部經濟學家失望的是，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強在本週的立法會議期間並未提出任何重大的需求側刺激措施，例如直接向中國家庭發放現金。相反，他堅持實施以供給側為重點的一攬子財政計劃，重點支持製造業升級和技術創新。經濟學家表示，這種方案只會加劇對產能過剩的擔憂，並對價格造成壓力。李強計劃的核心是今年對中國工廠進行升級的大規模設備更新計劃。

2月份食品價格下降0.9%，降幅較1月份的5.9%收窄。圖片來源：alex plavevski/Shutterstock李強也沒有采取更激進的舉措來提振房地產市場，不過，沒有提及常用的政治口號——“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這被認為是對該行業釋放了鴿派信號。

在北京舉行的本週立法會議間隙，中國商務部部長王文濤討論了一項新的汽車和家用電器以舊換新計劃，該計劃可能有助於刺激國內消費。然而，經濟學家普遍對該計劃反應冷淡，他們指出，過去類似的行動只產生了喜憂參半的效果。

儘管如此，中國本週樂觀的出口和通脹數據，為外界普遍對中國未來持悲觀態度之際描繪了一幅經濟改善的圖景。

“中國擁有豐富的貨幣政策工具箱，”中國人民銀行行長潘功勝週三在新聞發佈會上對記者表示，承諾將推動價格回升並保持人民幣匯率穩定。

潘功勝暗示了通過降低銀行存款準備金率向金融體系注入新流動性的潛在計劃，經濟學家預計今年晚些時候將進一步下調政策利率以提振經濟。

“由於持續的通縮壓力導致通脹預期下降，去年中國實際利率顯著上升，因此降息可能有助於降低整體融資成本，”牛津經濟研究院分析師在週四的一份報告中寫道。

肖曉對本文有貢獻。

請致信喬納森·程，郵箱：[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