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選舉:經濟焦慮如何重新繪製政治地圖 - 彭博社
Eva Brendel, William Wilkes
11月27日,德國尼德爾齊爾的RWE AG漢巴赫褐煤礦外的工人正在更換設施。
攝影師:本·基爾布/彭博社在德國前工業中心邊緣的漢巴赫露天礦,隨着一台比埃菲爾鐵塔還重的巨型輪式挖掘機在景觀中吞噬,地面震動,挖掘褐煤為附近杜倫的一羣紙廠供電。
在這個位於科隆以西40公里的小城市,人口9萬,德國面臨的挑戰交匯,而正是在像杜倫這樣曾經繁榮的地方,德國未來的鬥爭正在進行。
在即將於2月23日舉行的快選前,執政的社會民主黨和極右翼的德國選擇黨——該地區崛起的力量——將在本週末舉行黨代會,保守的基督教民主聯盟領導層將在漢堡召開會議,政治競選將正式開始。
“有很多不確定性,”代表礦工和紙工的IGBCE工會的地方官員赫爾格·彼得·赫爾維根説,該工會曾是該地區的強大聲音。“與我們的成員交談很困難。”
11月27日,RWE AG漢巴赫露天礦的巨型挖掘機正在作業。攝影師:本·基爾布/彭博社從能源不安全到製造業停滯,杜倫正處於動盪的歐洲最大經濟體結構變化的交匯點。隨着德國逐步淘汰漢巴赫等地的化石燃料,藍領工人擔心他們的工作是否安全,因為僱主在與來自美國和中國的競爭對手競爭時感到困難。
德國工業放緩的影響在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州,這個國家人口最多的州,難以忽視。像蒂森克虜伯和福特汽車這樣的主要僱主正在裁員,而多年的温和政治方案以及總理奧拉夫·肖爾茨政府的失敗進一步動搖了信心。
德國選擇黨(AfD)在全國民調中位居保守派CDU-CSU集團之後,正在利用杜倫等社區的恐懼,這些地方將承受德國淨零排放目標的重壓,而該黨的呼籲放棄國際氣候協議在這裏引起共鳴。即使這些舉措在法律和經濟上都不切實際,主流政黨繼續採取相同做法的前景對焦慮的當地人來説並不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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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倫,德國選擇黨在去年六月的歐洲選舉中獲得了超過4000票,距離超過肖爾茨的社會民主黨僅差132票——曾經是工人階級可靠的聲音。
雖然向右轉的趨勢在前東德更為明顯,但社會民主黨(SPD)和綠黨在德國各地向民粹主義政黨,包括新的左翼BSW失去支持的強勁逆風顯而易見。
目前,社會民主黨在民意調查中位居第三,落後於已經攀升至20%以上的德國選擇黨。保守派則以超過30%的支持率穩居領先。
在德國的工業西部,左翼主流失去了對政治邊緣的支持
與2019年和2024年歐洲選舉相比,民粹主義政黨投票份額的變化,針對社會民主黨和綠黨
來源:聯邦選舉官;北萊茵-威斯特法倫選舉專員
注意:民粹主義政黨指的是極右翼的德國選擇黨(AfD)和新興的極左翼BSW(薩哈·瓦根克內希特聯盟);中左翼政黨指的是社會民主黨和綠黨。
在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像杜伊斯堡這樣的城市——鋼鐵製造商蒂森克虜伯正在裁減11,000個工作崗位——以及波鴻——仍在為2014年關閉的歐寶汽車工廠而感到震驚——已成為德國選擇黨的目標,因為該黨試圖在西德加強其基礎。
“這些城市的人們正在意識到政治家造成的損害,”該地區德國選擇黨的經濟發言人克里斯蒂安·盧斯説。為了在本世紀末爭取在該州的主導地位,該黨正試圖削弱工會的影響。“工會老闆支持氣候政策,不再代表他們成員的利益,”他説。
德國選民的挫敗感來源各異。在東部,這種挫敗感源於統一,因移民湧入而加劇了被拋在後面的感覺。西部的不安則來自於競爭力下降對曾經舒適生活水平的威脅,環保倡議因被視為損害當地企業而成為攻擊目標。
“德國選擇黨正在利用那些工業難以適應的地區的焦慮,”杜塞爾多夫海因裏希·海涅大學國際經濟學教授延斯·蘇德庫姆説。他預測,隨着德國在本十年加速減排以達到氣候目標,這一趨勢將會加劇。“對於焦慮的選民來説,德國選擇黨提供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在杜倫,經濟復甦感覺遙不可及,Schoellershammer紙廠是當地鬥爭的象徵。
它之前依賴於每週三次從漢巴赫礦附近的生產商運送的褐煤塊。2019年,安格拉·默克爾的政府確定了逐步淘汰煤炭的計劃後,該工廠安裝了一台燃氣爐來產生生產所需的蒸汽。但這種可靠性並沒有持續太久。
德國工業放緩的影響在杜倫這樣的地方難以忽視。攝影師:本·基爾布/彭博社
這個曾經繁榮的城市是德國未來爭奪戰的地方。攝影師:本·基爾布/彭博社俄羅斯在2022年入侵烏克蘭後切斷天然氣供應的舉動使天然氣價格飆升,並將Schoellershammer推入危機。該工廠通過燃燒自身的生產廢料來降低能源成本,但挑戰依然存在。歐洲的法規和疲軟的經濟帶來了更多的麻煩。
“現在生意非常困難,”Schoellershammer的生產經理阿爾敏·費特説,該公司可以追溯到18世紀。他表示,情況與全球金融危機後出現的經濟下滑相似,但持續時間更長。“我們的訂單沒有改善的跡象。”閲讀更多: 德國經濟正在崩潰,正當歐洲最需要它的時候
惡化的就業前景對年輕德國人尤其具有排斥感,德國選擇黨(AfD)正通過社交媒體,如TikTok,針對這一羣體。在最近的一段視頻中,38歲的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地區議會AfD黨團負責人馬丁·文岑茨呼籲下一代拒絕現狀,並“完成這個國家的政治變革”。
“我們注意到,很多信息是通過社交媒體傳達的,而不是直接在公司內部,”來自杜倫的公用事業RWE AG監事會員工代表馬蒂亞斯·杜爾鮑姆説,他提到工會對政治歸屬的影響正在減弱。
RWE的漢巴赫礦位於德國昔日工業中心的邊緣。中左翼社會民主黨和綠黨在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及全國範圍內正在失去對民粹主義政黨的支持。攝影師:本·基爾布/彭博社
在德國西部,選民的焦慮與競爭力下降和對曾經舒適生活水平的擔憂密切相關。攝影師:本·基爾布/彭博社該黨因推動驅逐移民和呼籲德國退出歐元而發出警報。在發表仇外言論和一些領導人物使用被禁止的納粹口號後,東部的三個州分支被列為右翼極端主義,並受到國內情報機構的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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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倫,恩斯特·穆勒和他的妻子伊馮娜正在努力阻止年輕人向民族主義傾斜。這位前歐洲中量級拳擊冠軍經營着一家健身房,訓練着幾十名青少年,為來自不同背景的孩子們提供鼓勵和目標感。
恩斯特·穆勒輝煌時期的紀念品裝飾着這位前冠軍拳擊手在杜倫的辦公室。攝影師:本·基爾布/彭博社坐在他的辦公室裏,牆上掛滿了他在1970年代末輝煌時期的照片和紀念品,穆勒自豪地指着他從市政府獲得的獎項,以表彰他幫助非德國青少年融入社區。夫婦倆表示,德國需要團結起來走出危機。
“我們在這裏就像一個大家庭,”伊馮娜説,強調俱樂部反對在一些歐洲和美國的綜合格鬥俱樂部中看到的極右影響。“我們互相關心,幫助彼此度過困難時期。我們為這些孩子所取得的成就感到非常自豪。”
恩斯特·穆勒的健身房裏,他在這裏訓練當地青少年。攝影師:本·基爾布/彭博社在市政廳,市長弗蘭克-彼得·烏爾裏希試圖從歷史中尋找安慰。在社會民主黨的辦公室裏,一幅掛毯突顯了從三十年戰爭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災難性里程碑,當時前進的盟軍為了避免血腥的逐户戰鬥而摧毀了這座城市。社區每次都能恢復過來。
雖然現在的戲劇性減少了,但他承認,收到資金的延遲以幫助緩解該地區向煤炭過渡的過程加深了公眾的懷疑,因為城鎮被撤離,部分有12000年曆史的森林被清理以挖掘煤炭。
“人們放棄了他們的家園以促進經濟發展,”烏爾裏希説,指的是為採礦擴張而被摧毀的村莊。“協議是穩定的工作和發展。那種信任正在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