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制普京的影響在歐洲留下傷痕 - 彭博社
Ott Tammik
烏克蘭和愛沙尼亞的國旗在塔林自由廣場的公交車站上反射。
攝影師:彼得·科蘭尼/Bloomberg拉里薩在愛沙尼亞生活了大部分時間,但在語言上遇到困難。作為波羅的海國家近40萬名母語為俄語的居民之一,她在一家為少數民族服務的幼兒園教書近二十年。
直到九月份,政府要求四十多所俄語學校將授課語言改為愛沙尼亞語,這是為了在烏克蘭入侵後,廣泛開展的一項消除克里姆林宮影響的運動。拉里薩是大約670名失去工作的教師之一。
“我感到受傷,”她在愛沙尼亞首都塔林通過電話説,因俄羅斯社區的敏感性拒絕透露姓氏。“但我愛塔林。這是我的家。”
愛沙尼亞長期以來警告俄羅斯的侵略,俄羅斯發起了虛假信息運動和公然威脅,其做法得到了公眾的支持,大家對弗拉基米爾·普京接下來可能做的事情感到警惕。但人們擔心,這些措施可能會增加對俄羅斯的支持,並助長克里姆林宮的敍述,即西方國家正在煽動對俄羅斯的仇恨。
塔林的共產主義受害者紀念碑。攝影師:彼得·科蘭尼/Bloomberg該國已關閉俄羅斯學校,針對俄羅斯東正教會,沒收俄羅斯國籍人士的槍支,並尋求撤銷“敵對國家”公民在市政選舉中的投票權。這些舉措遭到聯合國的譴責,認為至少在某種程度上具有歧視性,愛沙尼亞政府和安全機構中的一些人對此提出了質疑。
“我對我們是否能解決問題或創造新問題有很深的猶豫和懷疑,”前國家安全和情報局局長阿諾德·西尼薩魯在當地新聞媒體Delfi上談到投票權的提議變更時表示。“在某些不利條件下,俄羅斯有能力從中製造安全威脅。”
愛沙尼亞與其波羅的海鄰國拉脱維亞和立陶宛一樣,對莫斯科的侵略採取了強硬立場,但一些措施對大量講俄語的少數民族也很困難,這一現象是二戰期間大規模移民進入該地區的遺留問題。講俄語的人口占愛沙尼亞130萬人口的四分之一以上。
烏洛·努吉斯,愛沙尼亞議會議長,於1991年8月20日宣佈該國獨立於蘇聯。來源:愛沙尼亞世界這三個國家在1990年代初宣佈獨立,從那時起,常常受到克里姆林宮的威脅。1993年,莫斯科暫時切斷了天然氣供應,並威脅要暫停撤軍,以回應其所稱的愛沙尼亞歧視性的公民身份法。
最近,前愛沙尼亞總理卡賈·卡拉斯(Kaja Kallas),現在負責歐盟的外交政策,去年被列入克里姆林宮的通緝名單。
莫斯科的許多惡言惡語背後是對俄語使用者權利侵犯的指控。愛沙尼亞官員指出,類似的指控支撐了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入侵,指控稱東部地區的俄語使用者受到歧視。
安全部門指出了風險。2007年,俄語使用者因移除一座蘇聯雕像在塔林街頭暴動,政府稱這一突發的暴力事件是莫斯科煽動的。緊張局勢在2022年以較小的規模出現,當時政府監督移除了在以俄語為主的納爾瓦市的一輛蘇聯時代的坦克。
警方與抗議者對峙,抗議計劃在塔林遷移一座蘇聯戰爭紀念碑,2007年4月。攝影師:Raigo Pajula/法新社/蓋蒂圖片社“當然,俄羅斯一直試圖在這裏創建各種組織和政治運動,”愛沙尼亞國內情報局局長馬爾戈·帕洛森(Margo Palloson)在11月29日的塔林小組討論中表示。“在愛沙尼亞,很少有選舉沒有受到俄羅斯的影響。”
這一指控近年來已成為一種常見的説法。最近,羅馬尼亞最高法院在安全部門聲稱俄羅斯干預後,命令重新進行總統選舉。在鄰國摩爾多瓦,關於未來歐盟成員資格的投票結果遠比民調預測的要緊張,政府也指責俄羅斯賄賂選民。
克里姆林宮拒絕了關於選舉干預的指控——包括在羅馬尼亞和摩爾多瓦——並定期否認在波羅的海地區的影響行動。
愛沙尼亞約有40萬名母語為俄語的居民
這三個波羅的海國家直到1991年都是前蘇聯的一部分。
愛沙尼亞內政部長勞裏·拉內梅茨警告説,撤銷投票權的計劃仍需議會批准,可能會在俄羅斯社區中引發更多憤怒。
這一舉措將影響超過70,000名目前能夠在地方選舉中投票的俄羅斯國民。拉內梅茨通過保護另外60,000名無國籍的俄語使用者——許多人在獨立後未獲得波羅的海國家的國籍——來緩和新政策的部分內容,使他們的投票權不被剝奪。
“如果你想發聲,那麼你可以追求愛沙尼亞國籍,”愛沙尼亞總理克里斯滕·米哈爾在11月表示。
克里斯滕·米哈爾在一次採訪中。攝影師:克謝尼亞·庫列什娃/彭博社對於許多以俄語為母語的人來説,這證明是困難的。他們需要學習基本的愛沙尼亞語,這種語言與芬蘭語相關,但與斯拉夫語或其他波羅的海語言無關。
申請者通常還需要放棄他們當前的國籍,這在當前的地緣政治環境中是一個艱鉅的任務,因為這可能需要前往俄羅斯。前往那裏旅行的國民面臨被徵召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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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伊是一名47歲的建築工人,和妻子及兩個孩子住在塔林,他也説得很少愛沙尼亞語,並持有俄羅斯護照。“我在這裏出生,生活了一輩子,我還有什麼其他的家?”他説。
愛沙尼亞和拉脱維亞仍然是所有北約成員國中講俄語的人口比例最高的國家,許多人在該地區生活了幾代人。但對於他們的政府來説,關於與莫斯科發生衝突時會發生什麼的問題仍然存在。
選民在塔林的俄羅斯大使館排隊投票參加俄羅斯總統選舉,時間為三月。攝影師:Raigo Pajula/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愛沙尼亞國家安全局淡化了這種擔憂,稱沒有潛在叛徒的“第五縱隊”。前安全局長西尼薩魯指出,這種敍述是過於簡單化的,談到講俄語的社區時,他認為這是一個多樣化的羣體。
對於米哈伊爾·科爾瓦特,前塔林市長和以俄語為母語的人來説,造成社會分裂的潛力大於感知的安全風險。
“我們在談論我們的人,”科爾瓦特在11月底對當地廣播公司説。“這些人出生在這裏,生活在這裏,愛上這裏,在這裏生孩子,在這裏工作,並在這裏繳税。”
對於幼兒園教師拉里薩來説,這種緊張關係並不是抽象的,她出生在哈薩克斯坦,但認為愛沙尼亞是她的家。由於無法滿足入籍的語言要求,她在1990年代獲得了烏克蘭國籍。
塔林的亞歷山大·涅夫斯基大教堂是該國東正教的一個重要象徵。攝影師:彼得·科蘭伊/彭博社拉里薩的退休已經在眼前,她表示現在將專注於自己的健康。她甚至承認孩子們不在衝突信息泡沫中成長的價值。儘管如此,“這本可以是一個更順利的過程,”她説。
“當學校轉為使用愛沙尼亞語時,變化是如此突然,我認為很多孩子會在心理上受到影響,”拉里薩説。“工作了這麼多年,然後看到這一切發生,真的很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