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對關税的威脅：誰來支付？它們如何影響經濟？ - 彭博社
Brendan Murray
2024年10月在上海洋山深水港的一艘集裝箱船。攝影師：Qilai Shen/Bloomberg唐納德·特朗普承諾在他擔任美國總統的第二個任期內將進口税重新置於美國經濟政策的中心。美國在其歷史的大部分時間裏對進口徵收重税，直到在1930年代開始大幅放棄這一政策，因為政府領導人接受了自由貿易的理念。關税在特朗普2017-2021年總統任期內捲土重來，他轉向關税以振興美國製造業，並對美國認為的中國不公平貿易行為進行反擊。喬·拜登總統延續了這一趨勢。
現在，特朗普對大幅提高關税的計劃重新點燃了關於這些税收是否是與經濟競爭對手競爭的有價值工具，還是可能適得其反的歷史悠久的政策武器的辯論。
特朗普想在關税上做什麼？
他提議將對來自中國的商品關税提高到60%，對來自世界其他地區的商品關税提高到20%。美國目前對某些類別的商品徵收的關税在這些範圍及以上，但在所有商品上以該水平徵收關税將是一個激進的舉措。目前，對於進口的工業品，這些商品按價值佔美國商品進口的94%，美國的貿易加權平均關税税率為2%，根據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的數據。這個數字可以通過將進口的總價值除以總關税收入來計算。一半的工業品免税進入美國。根據彭博經濟學在10月發佈的分析，特朗普的關税提案將使美國的平均關税達到“自20世紀初以來未見的水平。”
特朗普似乎在11月底進一步表示，如果中國不採取更多措施來阻止非法藥物運輸和非法移民，他將對來自中國的商品徵收10%的額外關税，並對來自墨西哥和加拿大的所有產品徵收25%的關税。這一評論震動了全球市場，使加元跌至四年來的低點。墨西哥比索交易接近自2022年以來的最低點，而中國的人民幣在離岸貨幣市場上小幅走低。
特朗普可以在沒有國會批准的情況下提高關税嗎？
可以，儘管在某些情況下，這首先需要向總統報告的聯邦機構發佈正式裁定。通過多項法規，國會已 授權美國總統 修改關税以應對各種問題。這些問題包括對國家安全的威脅、戰爭或緊急情況、對美國行業的傷害或潛在傷害，以及外國的不公平貿易行為。雖然公司可能會試圖在法庭上對抗更高的關税，但由於過去對總統權力的尊重，這些挑戰“將面臨艱鉅的上坡挑戰，”根據 一篇文章 的説法，該文章由 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發佈，並由前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的總法律顧問沃倫·丸山共同撰寫。
關税是如何運作的？
關税，也稱為税或徵費，通常是根據商品價值的百分比計算的（在海關清關過程中申報的價值）。它也可以對每個項目徵收固定金額。跨境商品根據一種稱為“國際協調系統”的標準化命名法賦予數字代碼。關税可以分配給特定的產品代碼，例如 卡車底盤，或廣泛的類別，如電動車。海關機構代表政府收取關税。
誰支付關税？
關税由進口商或代表進口商行事的中介支付，儘管成本通常會轉嫁。特朗普認為，最終，實際上是出口商承擔了關税的成本。研究表明，負擔更為分散。製造產品的外國公司可能會決定降低價格以作為對進口商的讓步。或者它可能會花費大量資金在某地建廠以規避關税。或者一個進口商—— 沃爾瑪 和 塔吉特 是美國最大的進口商之一——在銷售時可能會提高商品價格。在這種情況下，間接承擔關税成本的是消費者。
關税在美國政府收入中佔微小份額
所得税和社會保障税無疑是最大的收入來源*
來源：美國財政部月度報告，經濟顧問委員會
注：*財政年度2023，按來源計算的聯邦淨收入
美國對關税的看法是如何演變的？
第一項美國關税 — 對所有進口徵收5%的税 — 是由喬治·華盛頓總統於1789年簽署成為法律的。其目的主要是為一個新興的政府籌集收入，同時保護美國初創的製造業免受外國競爭，以此來多樣化一個嚴重依賴農業的國家經濟。
直到1900年左右，關税佔聯邦政府收入的超過一半。隨着其他税種的取代，關税變得不那麼重要。（即使近年來有所增加，今天的關税仍佔政府收入的一小部分。）更重要的是，關税開始被視為有害的。
1930年的斯穆特-霍利關税法的影響成為反對關税的教科書案例。該法律最初旨在保護美國農民，但隨着其他行業的遊説，範圍擴大。根據貿易歷史學家道格拉斯·歐文的一篇論文，這導致平均進口關税大約增加了20%。斯穆特-霍利引發了外國政府的報復性關税，導致全球貿易下降和大蕭條的加深。
在1934年，富蘭克林·D·羅斯福總統簽署了《互惠貿易協定法》，這開啓了一種基於加強國際貿易將推動美國經濟的信念的新關税減免模式。該法案將為1947年的國際關税與貿易總協定奠定基礎，這是一個旨在消除國家之間貿易壁壘的一系列協議。在二戰後的這一時代，西方國家對自由貿易的支持源於這樣一種信念：貿易伙伴之間更不可能相互發動戰爭。
關税與貿易總協定是世界貿易組織的前身，該組織於1995年成立。世貿組織總部位於日內瓦，擁有166個成員國，佔全球貿易的98%。雖然世貿組織的總體目標是減少貿易壁壘，但其規則允許徵收關税——例如，當大量產品被“傾銷”到市場上，或當商品在國家補貼的幫助下生產時。
中國在這一切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在那些年裏，對自由貿易的信念得到了美國兩黨共識和希望獲得海外廉價高效供應鏈的跨國公司的支持。但中國作為全球經濟強國的崛起打破了這一共識。2001年加入世貿組織後，中國獲得了更大的全球市場準入，儘管批評者稱其違反了自由貿易規則的字面和精神，例如通過補貼其產業並迫使在中國運營的外國公司放棄他們的技術訣竅。一些研究人員得出結論，來自中國的競爭導致了美國製造業就業的下降，這些製造商面臨着進口激增的壓力。
在特朗普的第一次總統任期內，他的政府對中國進口商品徵收了價值約3800億美元的新關税，時間是在2018年和2019年。拜登政府維持了這些關税，並在2024年對價值額外180億美元的商品提高了更多關税。對關税的新熱情已經蔓延到歐盟。它在十月初投票決定對來自中國的電動車徵收高達45%的關税，這反過來又威脅要對歐洲產品進行報復。
在2024年的競選活動中，特朗普辯稱，全面的進口税將帶來超出保護國內產業的好處：它們將為財政部帶來數十億美元的收入，促使那些不在美國生產商品的公司開始生產，並使美國能夠從貿易盟友和競爭對手那裏獲得讓步。特朗普在選舉中的民主黨對手、副總統卡馬拉·哈里斯，批評他提出的關税增加是“國家銷售税”，會傷害消費者。她沒有闡明她自己的貿易議程。
關税上漲對美國的影響如何？
理清關税的經濟影響可能很困難。它們可以通過吸引投資來刺激就業，因為公司試圖通過將工廠遷移到徵税國家來規避關税。與此同時，它們也可能引發報復性關税，從而在經濟的其他部分造成失業。
關税的一個潛在問題是，當地製造商並不總是會迅速滿足對新關税商品的國內需求。如果徵收關税的國家沒有相關商品的替代國內供應，那麼這些商品的價格可能會上漲。
經濟學家們仍在理清特朗普最初的關税與美國-中國貿易戰開始後不久開始的對供應鏈和經濟活動的更大沖擊——新冠疫情——的通貨膨脹影響。
2019年2月，舊金山聯邦儲備銀行估計關税使消費者價格通脹增加了0.1個百分點，並使衡量企業投資成本的指標增加了0.4個百分點。非黨派税務基金會的高級經濟學家埃裏卡·約克估計特朗普和拜登施加的更高關税使美國家庭的年成本增加了625美元。
此外，約克估計這些漲價將消除142,000個全職工作，並且從長遠來看，平均將長期國內生產總值降低0.2%。批評者認為特朗普進一步大幅提高關税的提議將產生同樣類型的影響，但規模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