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納兄弟電子遊戲部門面臨作品匱乏與《神奇女俠》問題——彭博社

自殺小隊：消滅正義聯盟成為2024年華納兄弟遊戲部門最慘痛的失敗之一，這一年對該部門而言異常艱難

圖片來源：華納兄弟遊戲

今年一月，華納兄弟探索公司宣佈，長期陷入困境的遊戲部門負責人大衞·哈達德將卸任。對於與這位資深高管共事過的人來説，這一消息並不令人意外。他們唯一的疑問是：為何現在才做出決定。

華納兄弟遊戲剛經歷了慘淡的一年——五月因災難性失敗作品《自殺小隊：消滅正義聯盟》計提2億美元減值，數月後又因《哈利波特：魁地奇冠軍》和格鬥遊戲《多元宇宙》失利再度計提1億美元減值。

彭博社熒幕時間索尼從CBS奪取《危險邊緣》版權的競標被法院叫停中國60秒微短劇橫掃本土票房後進軍美國市場中國春節檔票房創13億美元新紀錄醜聞與混亂令富士媒體躍居日本股價榜首華納兄弟CEO大衞·扎斯拉夫去年11月向投資者坦言，公司遊戲業務"遠未發揮其應有潛力"。

坐擁《蝙蝠俠》《指環王》《權力的遊戲》等頂級娛樂IP，華納兄弟遊戲本應與Take-Two互動軟件、藝電等業界巨頭比肩。該部門通過全球十餘家子公司僱傭超2000名員工。

但據熟悉業務的人士透露，哈達德的任期在遊戲產品線上留下了重大缺口，這種情況可能將持續一兩年。該公司原本指望*《自殺小隊》和《多元宇宙大亂鬥》在今年持續創收，卻終止了對這兩款遊戲的運營。由於誤判形勢，華納兄弟目前除了推出2023年爆款遊戲《霍格沃茨之遺》的升級版、一款《樂高》*系列作品和幾款手遊外，未來檔期幾乎無新作可發。

據知情人士透露，該公司開發中的重磅項目——以神奇女俠為主題的遊戲——進展艱難。去年初該項目經歷了重啓並更換了負責人。不願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表示，該遊戲開發成本已超1億美元，即便能順利上市也仍需數年時間。

華納兄弟遊戲與全球流媒體業務負責人JB·佩雷特接受採訪時表示，公司仍看好遊戲行業前景，在物色哈達德繼任者期間，他將更深度參與該部門運營。

“我們將在2025年重新實現盈利，“佩雷特説，“但未來兩三年內還無法恢復到理想盈利水平。需要兩到三年時間重建業務、達到預期目標，不過從虧損到盈利的轉折會立即顯現。”

根據對二十多位現任及前任華納兄弟員工的採訪，哈達德掌權期間缺乏一個強有力且連貫的願景——這段動盪時期裏華納兄弟經歷了多次重組掙扎求生——導致多年無效追逐潮流和浪費開發時間。在此期間，曾備受尊敬的華納兄弟旗下工作室聲譽受損、核心員工流失，並燒掉了數億美元資金。

哈佛商學院畢業的哈達德早期在玩具和娛樂公司工作，2013年加入華納兄弟遊戲部門，兩年後成為該部門負責人。同事們形容他是一位幹練的高管，但似乎自己並不常玩電子遊戲——當下屬試圖討論產品決策細節時，這一點讓他們倍感壓力。員工還抱怨説，無論是關於工作室下一款遊戲的大決策，還是是否參加年度E3展會的小問題，往往要等數月才能得到答覆。哈達德拒絕置評。

在華納遊戲蒙特利爾和Monolith Productions等子公司，員工們因等待哈達德團隊的決策而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當時伯班克的高管們可能迫於壓力不敢做出重大決定，因為整個集團正深陷不確定性。哈達德上任不久，該部門的母公司被電信巨頭AT&T收購，引發漫長的反壟斷訴訟，隨後不久又分拆出來與Discovery公司合併。這些企業震盪令人暈頭轉向，遊戲部門可能被出售的傳聞持續不斷。

“組織內部存在許多政治角力，”WB Games Montreal前負責人馬丁·卡里爾表示，“對遊戲的關注或許有所減弱。”

到2023年，行業格局似乎趨於穩定，扎斯拉夫將公司電子遊戲業務稱為相比其他頂級電影製片廠的獨特優勢。雖然索尼集團擁有龐大的遊戲硬件和軟件業務，但其他好萊塢競爭對手大多已退出該領域，更傾向於將影視IP授權給外部開發商——在遊戲製作成本飆升的時代，這樣既能收取版權費又能規避大部分財務風險。

研究機構Naavik分析師馬特·迪翁表示，華納兄弟最終可能效仿華特迪士尼公司，將更多IP授權給外部企業。“我認為我們會看到更多授權項目交給經驗豐富的開發商，而華納兄弟旗下游戲工作室將專注於自身擅長的領域。”他説。

佩雷特表示儘管面臨短期挑戰，公司仍願長期堅守遊戲業務。“這是個長週期投資行業，不適合意志薄弱者。”他説道。

目前扎斯拉夫稱華納兄弟將縮減遊戲產量，聚焦少數核心IP。無論誰最終接替哈達德，都將面臨公司旗下游戲工作室羣的多重挑戰。以下是當前各工作室現狀：

霍格沃茨之遺是華納兄弟遊戲近年來最成功的作品圖片來源：華納兄弟遊戲### Monolith Productions工作室

位於華盛頓州柯克蘭的Monolith Productions工作室曾憑藉2014年熱門遊戲中土世界：暗影魔多成為華納兄弟遊戲部門的寵兒。2017年推出的續作表現不俗但未能超越前作，此後該團隊開始着手開發一個嘗試程序化敍事機制的全新IP。

據知情人士透露，華納兄弟高層對從零打造新角色和世界觀興趣寥寥，他們建議Monolith團隊將項目與公司現有IP（如權力的遊戲或DC漫畫系列）進行聯動。曾憑藉《暗影魔多》獨創的"宿敵系統”（戰敗敵人會記住主角行為並復活復仇）獲得業界讚譽的開發團隊，難以將成熟IP嫁接到尚在雛形的新創意中。

項目在僵持狀態下緩慢推進三年多，華納兄弟高層似乎早知不可為卻未果斷叫停。直到2021年公司終於取消該項目，Monolith負責人凱文·斯蒂芬斯與多數總監離職，轉投競爭對手EA成立新工作室。留守團隊很快轉向開發基於神奇女俠漫畫的新遊戲。

距離該工作室上一款遊戲發佈已過去七年有餘。最初版本的*《神奇女俠》嘗試重構復仇系統，讓這位同名女主角與敵人化敵為友，但這個創意最終被捨棄，轉而採用更傳統的動作冒險遊戲模式。據知情人士透露，由於Monolith領導層變動帶來的挑戰以及遊戲技術相關問題，《神奇女俠》*的命運目前仍懸而未決。

華納兄弟遊戲蒙特利爾工作室

曾主導2013年《蝙蝠俠：阿卡姆起源》並參與其他項目的華納兄弟遊戲蒙特利爾工作室，是華納兄弟遊戲資產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2016年底，在哈達德接管該部門後不久，工作室接到了新任務。

當時，《俠盜獵車手Online》和《命運》等遊戲的成功——這些作品通過説服玩家進行遊戲內購，在發行後長期創造持續收入流——給整個行業的高管們帶來了巨大壓力，迫使他們推動開發自己的"即時服務"遊戲。在華納兄弟，“數字化驅動"成為熱門術語。

蒙特利爾工作室開始開發一款新的即時服務型《蝙蝠俠》遊戲，希望通過摒棄布魯斯·韋恩的角色來為這個系列注入新活力。開發中途，由於在新項目上進展不順，工作室放棄了即時服務組件。2022年，他們發佈了《哥譚騎士》，但該遊戲最終評價平庸，銷量也不温不火。

即便如此，基於上一開發週期中獲得的慘痛教訓，並配備了經過驗證的全新技術，蒙特利爾工作室的領導者們仍想對*《哥譚騎士》*進行迭代——推出一個能修復前作缺陷的"1.5版本”。但據知情人士透露，華納兄弟高層否決了這個提案，轉而將蒙特利爾團隊的主力調去支援其他項目。

隨後的幾個月裏，該工作室持續嘗試啓動新項目。他們首先提議開發以漫畫反英雄康斯坦丁為主角的遊戲——該角色曾由基努·裏維斯在2005年電影中飾演。由製作副總裁本·貝爾領導的哈達德團隊最初表示看好這個創意。但據知情人士稱，當涉及預算和時間線審批時，管理層始終態度含糊。

經過數月的搖擺不定，貝爾建議轉而開發以小丑或閃電俠等更具辨識度的角色為主角的遊戲。團隊最終決定選擇這位超級英雄。但2023年華納兄弟推出由埃茲拉·米勒主演的豪華製作*《閃電俠》*電影遭遇票房慘敗，相關遊戲項目也隨之擱淺。

據事件親歷者透露，過去兩年間蒙特利爾工作室多數管理層已辭職——不僅因缺乏新項目，更源於對公司高層的失望情緒。

如今，蒙特利爾工作室正在協助開發其他項目，例如*《神奇女俠》，同時籌備一款基於《權力的遊戲》*的新遊戲提案。

Avalanche Software

華納兄弟近年最成功的作品是由鹽湖城子公司Avalanche Software開發的*《霍格沃茨之遺》*。由於理念衝突及團隊缺乏該類型遊戲開發經驗，項目歷經多年波折才得以完成。華納兄弟幾乎調動了旗下所有工作室——甚至部分外部團隊——參與協助。

在J·K·羅琳發表關於跨性別者的爭議言論並引發輿論反彈後，高層對市場反應並不確定。但距離上一款*《哈利·波特》遊戲已過去十餘年，《霍格沃茨之遺》*成功吸引了渴望重返魔法世界的粉絲。據華納兄弟統計，該作最終售出超3400萬份，成為2023年最暢銷電子遊戲。

去年9月，華納兄弟推出了衍生作品*《哈利·波特：魁地奇冠軍》，改編自該系列中飛天掃帚為核心的競技運動。根據扎斯拉夫的説法，這款遊戲評價中庸（在Metacritic上獲得66/100分）且市場表現未達預期——這表明並非所有《哈利·波特》*相關作品都能保證熱銷。

Avalanche目前正在為《霍格沃茨之遺》開發新內容及續作。但人們仍在質疑：首作的成功能否被複制，更不用説超越——或者説積壓的需求是否已得到滿足。

Rocksteady工作室

受《霍格沃茨之遺》成功的鼓舞，Haddad對華納兄弟的下一款大作《自殺小隊：消滅正義聯盟》投入巨資，該遊戲由Rocksteady工作室歷時六年多開發。他向員工宣稱這同樣可能成為十億美元級作品，其團隊不僅批准了電視廣告投放，還成功推動華納旗下CNN新聞網進行了專題報道。

但以《蝙蝠俠：阿卡姆》三部曲聞名的Rocksteady，其核心競爭力本是單人遊戲開發，團隊也聚集了相關人才。轉型開發多人射擊遊戲《自殺小隊》的決策可謂水土不服，導致人才流失與內部動盪。開發後期，工作室負責人Jamie Walker和Sefton Hill離職創辦新公司，並帶走了部分前同事。

最終玩家對又一款在線射擊遊戲並不買賬，作品市場表現慘淡。Rocksteady放棄了首年後的內容更新計劃，用倉促製作的動畫草草收尾——通過揭示所謂死亡超級英雄實為克隆體的設定，推翻了劇情中最具爭議的部分。

現在，Rocksteady正尋求迴歸蝙蝠俠系列開發一款單人遊戲，但據熟悉時間線的人士透露，這個新項目距離面世還有數年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