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墨邊境:移民援助凍結與驅逐準備工作——彭博社
Maya Averbuch
華雷斯城移民收容所內的兒童遊戲室,聯合國兒童基金會派遣的教師曾每週到訪兩次。
攝影師:Mariceu Erthal/彭博社幼兒園教師再未回到遊戲室。醫生也不再出現在醫療中心。一夜之間,弗朗西斯科·岡薩雷斯·帕拉西奧斯牧師在其移民收容所提供的一切資源都消失了。
美國總統特朗普實施的90天援助凍結令——該政策同樣導致國際疫苗項目和瘧疾防治計劃停擺——已波及墨西哥邊境。
隨着特朗普移民政策及海外收縮在全球引發連鎖反應,與德克薩斯州埃爾帕索隔界相望的華雷斯城等地區正遭受全面衝擊。上月特朗普叫停了一項庇護計劃,致使數千名原本等待向美國官員自首的移民陷入困境。
弗朗西斯科·岡薩雷斯·帕拉西奧斯牧師站在收容所內國際移民組織分發的物資包旁。攝影師:Mariceu Erthal/彭博社這使得邊境城鎮從過境中轉站——在那裏,無證移民的工作機會稀少,服務僅為臨時提供——轉變為移民的最終停留地。庇護所除了依賴當地社區外別無退路。墨西哥總統克勞迪婭·希恩鮑姆的首要任務是通過向特朗普證明該國能在邊境攔截人員和毒品,避免引發經濟衰退的關税。政府正將聯邦資源用於建設大型篷布覆蓋的遣返設施,並已開始向邊境各州部署國民警衞隊。
對岡薩雷斯而言,問題十分嚴峻:聯合國曾資助宿舍和浴室的建造。其兒童基金會為兒童和青少年提供基礎醫療檢查。甚至連牙膏、除臭劑和庫存的OFF!驅蟲噴霧都來自聯合國。
這些機構的大部分資金來自美國,而在特朗普的指示下,美國已着手剝奪全球最大外援提供者——美國國際開發署——的大部分項目,並讓多數員工停職。美國外交服務協會和政府僱員聯合會已向聯邦法院提起訴訟,對這些決定提出質疑。
其他接受美國政府資助的機構也受到了影響。“兒童保護組織"Kids in Need of Defense"已於1月關閉其在墨西哥北部邊境的項目。“避難所准入"組織發佈公告稱其資金受到影響,限制了其在墨西哥的招聘能力。
墨西哥國民警衞隊成員在華雷斯城邊境巡邏。攝影師:Mariceu Erthal/彭博社針對彭博新聞的詢問,聯合國難民署(UNHCR)發言人表示,該機構與墨西哥境內140個收容所合作,幫助人們獲得人道主義保護選擇,並正在"持續評估資金暫停帶來的影響”。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墨西哥辦事處發言人表示,美國"在我們歷史上一直是重要捐助方”,該組織希望資金能儘快恢復。
聯合國國際移民組織(IOM)拒絕置評。
多數活動人士並不樂觀,因為包括億萬富翁埃隆·馬斯克在內的特朗普政府相關人士都曾嘲諷這些援助計劃。而墨西哥政府的優先事項則集中在其他方面。
延伸閲讀:美國國際開發署是做什麼的?為何成為特朗普和馬斯克的針對目標?
“我們是信仰堅定的人,所以無論他們是否幫助我們,都會繼續這項工作,“岡薩雷斯説,他把自己卧室改造成了收容所居民使用的更大廚房。“這是我們發自內心的事業。但如果我們承擔所有費用,還要支付食物開支,我們將難以為繼。”
墨西哥政府正在邊境牆附近搭建的遣返人員收容所。攝影師:Mariceu Erthal/彭博社目前,包括華雷斯城在內的奇瓦瓦州官員表示,驅逐出境人數略有下降,而非如特朗普激烈言論所預示的激增。一月份約有2200名墨西哥人被遣返至該州。政府承諾為每位被遣返者提供2000比索(約合100美元)補助,並協助辦理返鄉手續和交通安排。
希恩鮑姆政府還在華雷斯城籌建新設施——這是計劃在美墨邊境設立的十處場所之一,旨在讓歸國墨西哥人獲得尊嚴對待。這座尚未啓用的收容所坐落於體育場、消防站和教皇方濟各雕像之間。
“墨西哥正試圖與美國合作改善同胞處境,以應對即將實施的大規模驅逐行動,“奇瓦瓦自治大學研究員埃米利奧·洛佩斯·雷耶斯表示。
希恩鮑姆的方案明確了歸國墨西哥民眾的安置方向,但強調其他國籍者需申請墨西哥保護身份方可居留。北部城市的難民辦公室人手緊缺,國際難民組織估算有27萬人正通過CBP One應用在墨等候面談,而墨西哥政府堅稱實際數字遠低於此。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希望被遣返回國,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協助安排交通讓他們能夠抵達,主要是前往中美洲,”希恩鮑姆在一月份表示。
雖然墨西哥同意與美國就貿易、移民和安全等問題建立工作組,但其更直接的舉措是部署1萬名國民警衞隊成員,增援已經駐守在邊境的部隊。希恩鮑姆和特朗普在二月初的通話中同意,一個月後重新評估這些措施是否足以維持暫停對墨西哥和加拿大商品徵收25%關税的決定——特朗普曾表示要實施這一關税。
奇瓦瓦州的何塞·路易斯·桑托斯·伊紮上校表示,國民警衞隊在該州北部的駐軍數量增加了一倍多。身着軍裝式制服的警衞隊員在檢查站檢查可疑車輛,在偏遠地區巡邏,並沿牆駐守。
何塞·路易斯·桑托斯·伊紮上校攝影師:Mariceu Erthal/彭博社墨西哥政府設立的設施旨在照顧被驅逐者——而不是那些仍希望有機會進入美國的其他移民。
國民警衞隊和美國邊境巡邏隊已經嚇退了一些試圖越境的人。他們同樣擔心美國現在可能會選擇將他們遣返回原籍國。許多人表示,他們希望情況能有所改變,儘管前景並不樂觀。
因此,許多移民正在等待時機。一些人已在城中尋找其他類型的住所安頓下來,他們在城市大教堂腳下排隊領取食物,那裏有聖高隆龐傳教會在分發雞蛋和大米。還有人找到了鋪路或裝修房間的臨時工作。
萊斯迪·馬林帶着她兩歲的孩子入住了烏蘇拉酒店——這家酒店一樓窗户貼滿報紙,廣告上寫着每晚180比索的牀位。她與承擔房費的母親開玩笑説,自己坐飛機的經歷全拜墨西哥官員所賜:當她試圖前往華雷斯城時,曾被兩次強制遣返該國南部。
特朗普就職首日,馬林夢見自己終於獲得預約,能在美墨邊境自首申請庇護。醒來後卻發現美國總統已取消這一選項。
來自委內瑞拉的萊斯迪·馬林因家庭暴力帶着女兒逃離。攝影師:Mariceu Erthal/彭博社回頭路行不通。馬林害怕回到哥倫比亞會面臨與施暴前男友的撫養權爭奪,回到委內瑞拉母親家又要面對追債人。她説服女兒他們的逃亡大多是在做遊戲,同時花時間聯繫美國的表親商量對策。
“表親們説我應該留在這裏按兵不動,他們認為我遲早能越境,“她説,“但具體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
牧師岡薩雷斯表示,在由他擔任主席的華雷斯城十餘家宗教庇護所網絡中,目前約有400名移民居住。他估算,若需為每位移民自付90比索住宿費,每月成本將激增至超100萬比索(約合5萬美元)。
移民之家門前的標牌列出了為該組織提供援助的國際人道主義機構。攝影師:Mariceu Erthal/彭博社在這座城市規模較大的庇護所"移民之家"中,過去兩週出現了在美國生活數十載後被驅逐的墨西哥人,他們與正在權衡去留的外國移民共處一室。入口處懸掛的十字架上裝飾着美國國土安全部的行李標籤和歷年被驅逐者佩戴的塑料腕帶,旁邊還掛着他們從拘留所帶來的數十串玫瑰念珠。
年過五旬的瑪麗亞(應要求隱去姓氏)已放棄前往紐約與成年兒子們團聚的念頭,但也不打算回到墨西哥瓦哈卡州的故鄉——她的丈夫曾因無力支付勒索贖金在那裏遇害。
來自瓦哈卡的瑪麗亞為與定居紐約的兩個孩子團聚而移民。攝影師:Mariceu Erthal/彭博社她還收到了手寫和口頭的威脅。由於擔心生命安全,她甚至沒有回去參加父親的葬禮。她認為,現在最好的選擇可能是去墨西哥城與一位更遠的親戚同住。
“我希望我能和我的孩子們在一起,”她説。
其他放棄進入美國的人只是在等待國際移民組織將他們送回家。這是尚未被削減的服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