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水療因肉毒桿菌、豐唇填充劑和減肥藥需求激增而蓬勃發展——彭博社

如果你從布魯克林的第五街拐角出發，沿着第五大道向南走，很快就會發現一個規律：每隔一兩個街區，就會經過另一家展示最新美容項目的店面。有些專攻激光脱毛或皮膚煥膚，另一些則提供各類注射服務，如肉毒桿菌、豐唇填充、溶脂針或臀部塑形。你可以選擇酷塑冷凍減脂、肌力塑形或塑然雅注射。

攝影師：Brad Trone（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道具造型師：Emma Bagley大約十分鐘後，你至少會經過六家醫療水療中心（對不熟悉者而言，這是"medical spas"的簡稱）。如果選擇向北走，還會看到另外兩三家，以及隱藏在側街的更多店鋪。所有這些商家都聚集在公園坡——這個紐約社區雖屬富裕地段，卻常被刻板印象描述為崇尚自然生活的家長們的避風港，他們給孩子取名菲尼亞斯或仙女座，只喂有機食品。你大概想不到，正是這些人支撐起方圓一英里內近十家肉毒注射與脱毛機構的生意。

彭博商業週刊美國大型度假村正捲土重來——恰逢其時五月最佳電影、電視劇、戲劇、書籍與音樂推薦美國法律允許殘疾工人時薪低至25美分特朗普關税政策使企業併購陷入混亂公園坡地區雖不常作為全國趨勢的風向標，但在這一點上卻與全美步調高度一致：根據美國醫療水療協會（AmSpa）數據，該行業在2010至2023年間擴張超六倍，機構數量從約1,600家增至逾10,000家。同期單店年均收入翻倍，達近140萬美元。2023年全美醫療水療產業規模達150億美元，多數分析顯示該行業未來仍將以每年約15%的速度持續擴張。美國正處於醫療水療熱潮中，這種趨勢在我們臉上清晰可見。

不妨將醫療水療視為醫療保健界的電子煙商店。監管變革、技術進步以及曾經禁忌的個人習慣常態化，共同催生了現有企業難以滿足的新需求。

從服務項目到整體氛圍，醫療水療介於美髮沙龍與診所之間。這裏的工作人員持有注射等醫療操作資質，但環境氛圍更接近美甲或按摩場所。不同醫療水療機構的服務差異顯著：有的專精注射項目、脱毛或激光美膚，有的則提供上述所有服務，外加GLP-1減肥藥、維生素注射、解酒補液靜脈滴注以及激素替代療法。AmSpa數據顯示，顧客單次消費平均超500美元——肉毒桿菌和部分填充劑可能只需數百美元，而酷塑冷凍溶脂或激光煥膚等療程單次費用可能超過1,000美元。

醫療水療中心是因肉毒桿菌的承諾與可能性而誕生的現象。2002年，這種除皺神經毒素獲得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批准用於美容用途後，該療法向公眾傳遞了一個誘人理念：午休時溜進皮膚科診所，半小時後就能帶着更年輕的面容離開。但美國皮膚科醫生並不充裕，美容治療需求很快超過了現有專家負荷。更多類型的從業者——全科醫生、眼科醫生、牙醫——樂於賺取快錢，將這些服務納入業務範圍。隨着美容注射日益主流化，一個全新業態的生存空間就此打開。

准入門檻很低，只要持有基礎醫療操作執照即可。“投入幾千美元加上前期培訓經驗，一兩個月就能開業，“專攻醫療水療創業擴張的諮詢公司Moxie Inc.聯合創始人丹·弗裏德曼表示。對持照注射師而言，採購神經毒素、填充劑和注射耗材流程簡單且成本較低，在日益增多的商業空間分租機構中租用美容套間（這些場所為獨立美容師、髮型師等從業者分割大型空間）同樣便利。發展到後期，從業者會擴展獨立空間、僱傭員工並添置激光脱毛等高價設備以提供增值服務。關鍵在於，醫療水療是現金交易業務，這意味着它們能規避美國醫保體系的繁瑣流程與額外開支——這對仍在擴張的從業大軍而言是核心驅動力。

根據AmSpa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亞歷克斯·蒂爾施的説法，醫療水療行業的爆發式增長實際上始於大蕭條後的金融與文化餘波。到2010年，低利率環境、行業技術升級以及法規變革使得執業護士和醫師助理無需醫生駐場即可獨立開設診所。

醫療水療熱潮

美國行業年收入

數據來源：美國醫療水療協會

這些創業者還獲得了比新技術和廉價資金更強勁的東風。“醫美復興與社交媒體"及《真實主婦》等真人秀密不可分，蒂爾施指出，“人們不僅能看到治療過程和水療體驗的樂趣，更能直觀感受到它們帶來的自信提升。“Instagram和TikTok的興起進一步放大了這種效應，使治療前後對比圖得以廣泛傳播。

投資者自然注意到了該行業的高增長與盈利能力。弗裏德曼透露，其客户普遍以20%利潤率為目標，但控制擴張節奏的經營者可達30%。過去兩年間，許多機構新增了非品牌GLP-1減肥針劑業務，弗裏德曼估計目前已佔總營收的15%。“如果你的醫療水療中心運營成功，聯繫你的私募機構不是一兩家，而是數十家，“蒂爾施説道。

理想形象，美國最大的醫療水療品牌，已獲得L Catterton的投資，這傢俬募股權公司背後有LVMH酩悦·軒尼詩-路易·威登集團支持，同時TPG Growth LLC也參與投資。Ever/body，一家設計時尚的連鎖高端醫療水療中心，則得到了老虎環球管理公司的支持。其他集團試圖整合現有的獨立醫療水療中心，就像私募股權對醫院和獸醫診所所做的那樣。

然而，到目前為止，私募股權對醫療水療領域的涉足還很有限。根據AmSpa的數據，截至2023年底，私募股權僅擁有美國約3%的水療中心。部分原因是絕大多數水療中心規模太小，難以有效整合。AmSpa數據顯示，超過80%的行業由單店水療中心組成。“它們不會，比如説，歸一個擁有20家店的老闆所有，因為這樣的老闆並不多，”蒂爾施説。

相反，投資者必須一家一家地收購店面，這個過程既繁瑣又低效，難以吸引大公司的興趣。即便如此，這也可能充滿風險，因為就像美髮沙龍——另一個尚未被整合的行業——顧客往往忠於醫療水療中心的某個特定服務提供者，而不是水療中心本身。所以，如果受歡迎的注射師離開，他們的客户也會隨之離開。（私募股權以很多事情聞名，但留住有價值的長期員工不在其中。）

注射肉毒桿菌。攝影師：阿拉米然而人們不禁懷疑，最終可能減緩醫療水療資金列車的或許正是該行業失控的成功。“有些進入這個行業的人沒有受過良好培訓，缺乏足夠經驗或資質來執行某些治療，他們偷工減料，由於行業飛速發展而一直未被察覺，“蒂爾施説。不難找到關於治療失敗的恐怖故事，他表示如果行業不謹慎排斥這類服務提供者，併為每位從業者設定基本教育標準，最終可能會損害公眾信任，或招致該行業迄今一直巧妙規避的那種監管審查。

或許更迫在眉睫的威脅是，流行醫療水療項目的明顯效果將不再受青睞。醫療水療的樣貌已變得如此主流且可識別——過度填充的嘴唇、玻璃般光滑的額頭、多重項目的組合（在某些圈子裏被稱為"海湖莊園臉”）——以至於潮流似乎正擺向更自然的外觀。有人擔心填充物不會像長期宣傳的那樣在體內神奇消失。相反，大部分似乎停留在皮膚下，有時會遷移到面部其他部位，使患者看起來凹凸不平、像枕頭般腫脹，這嚇壞了越來越多的人，促使他們提前預約溶解填充物的治療。

但在這樣一個行業中，變化趨勢不過是推出新服務的一個契機。醫療水療中心及其供應商已經開始推廣他們聲稱能提供更佳、更可信效果的技術和產品，包括生物刺激劑，這種物質能刺激身體自身產生更多膠原蛋白，並具有需要多次回訪的額外優勢。改善對外貌不滿的生意永遠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