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協議:特朗普手握與普京和俄羅斯談判的棋子——彭博社
Marc Champion
2019年G20大阪峯會期間的俄羅斯總統普京與美國總統特朗普。
攝影師:Brendan Smialowski/AFP/Getty Images
我們需要顛覆性重構特朗普結束俄烏戰爭的策略——他真正謀求的是與俄羅斯關係重啓,而基輔及其未來不過是美國總統手中最值錢的交易籌碼。從這個視角看,普京與特朗普政府高層的週二會談未邀請烏克蘭和歐洲代表毫不意外,因為這本質是美俄雙邊事務;特朗普將澤連斯基污名化為和平障礙的卑劣行徑同樣不足為奇。這位"交易藝術"大師的競選邏輯也因此明朗:他以致電普京開啓而非結束競選,在戰事談判前就爽快應允莫斯科大部分要求——從拒絕烏克蘭加入北約、歸還被佔領土,到要求戰時選舉推翻澤連斯基(這正契合克里姆林宮對基輔"去納粹化"的首步訴求)。俄羅斯主權財富基金CEO、普京能源事務心腹基里爾·德米特里耶夫現身利雅得,進一步印證了這種戰略意圖。這位高盛出身的銀行家向媒體傳遞的信號很明確:特朗普是解決問題的高手,而當前核心問題是戰爭讓美國損失了3000億美元對俄商機。正如特朗普要求烏克蘭割讓價值5000億美元的虛擬稀土資源,具體數字的準確性遠不及其震懾效應重要。德米特里耶夫預言美國企業最早今年二季度就將重返俄羅斯市場(儘管部分企業可能面臨份額爭奪戰)。換言之:我們要支付多少代價才能換取美國在烏克蘭問題上的讓步?耶魯管理學院數據顯示,2022年2月俄烏開戰時在俄運營的457家美國企業中,23家正常經營,寶潔等100家縮減業務,其餘均已撤出。被俄政府沒收遠東油田30%股份的埃克森美孚等巨頭,其價值40億美元的資產理論上可被普京隨時歸還。經濟制裁解除將成為特朗普的重要籌碼。雖然國務卿魯比奧聲稱最終協議達成前不會鬆綁制裁,但政府立場顯然更傾向服務美俄關係重置而非烏克蘭利益。正如兩黨政府前高官丹尼爾·弗裏德所言,制裁解除本應作為督促俄羅斯停火的激勵手段。當烏克蘭被視作宏大棋局中的棋子而非主角,利雅得會談的成果便順理成章:雙方同意優先恢復外交經濟關係,再組建談判小組討論烏克蘭問題。魯比奧着重強調結束戰爭將帶來"與俄羅斯在地緣政治共同利益和經貿領域合作的驚人機遇"。
烏克蘭軍事援助對比
全球對烏援助總額相較歷史戰爭相形見絀
數據來源:基爾世界經濟研究所
注:對烏火炮援助包含155毫米/152毫米榴彈炮及多管火箭炮系統
盧比奧所言絕非烏克蘭人的意外之財。當他在利雅得時,基輔正被迫接受特朗普要求——永久性割讓該國礦產資源、港口及其他基礎設施50%以上收益,作為美國迄今對烏軍事援助的補償,且未提供任何交換條件。這類條款通常是戰勝國強加給戰敗國的戰爭賠款,其設計初衷顯然是要遭拒。這為特朗普將烏克蘭和澤連斯基——他如今荒誕地稱其為獨裁者——塑造成問題根源埋下伏筆。
彭博社觀點特朗普世界展現君主宮廷的悲劇與愚行巴菲特詮釋美國偉大的秘訣傑米·戴蒙執掌後疫情時代領導權華盛頓特區應成為第51個州若您不認同強國有權入侵小國、摧毀城市並屠殺虐待平民,那麼特朗普週二在海湖莊園的記者會已突破道德底線。他不僅加倍嘲諷澤連斯基在三年衝突後民調支持率下滑,要求基輔舉行選舉,更指控其發動戰爭。需提醒的是——正如我上週在慕尼黑副總統JD·萬斯抨擊歐洲後所撰文——俄羅斯絕非特朗普眼中之敵,亦非民主西方陣營中同類極端民族主義政黨的敵人。普京的俄羅斯於他們而言,更像是反自由主義(無論國內國際)戰線上的戰友。而烏克蘭則被塑造成捍衞自由主義世界秩序的象徵。即便這些背景讓特朗普的行徑更易理解,也無法掩蓋其採用克里姆林宮敍事的可恥與虛偽。烏克蘭並未挑起戰爭;普京入侵也非因北約威脅(我已在此處詳述);戰時戒嚴狀態下舉行選舉對烏克蘭既非民主必需,更屬違憲、破壞穩定且實操不可行。儘管澤連斯基支持率確較戰爭初期狂熱高點大幅下滑,但特朗普聲稱的4%純屬無稽之談。本月民調顯示57%的支持率,仍高於包括特朗普(約46%)在內的多國元首。至於美國總統聲稱美國需5000億美元補償援助支出,此説同樣基於虛假信息。美國並未如特朗普週三在其社交平台Truth Social所言向烏提供3500億美元。據嚴謹追蹤對烏援助的德國基爾世界經濟研究所數據,賬面金額實為半數,實際撥款至2024年底僅1140億歐元(1190億美元),其中640億歐元為軍事援助,絕大部分源自庫存或支付給美國軍火商。
烏克蘭援助支出
歐洲對烏克蘭的援助撥款始終超過美國
來源:基爾研究所烏克蘭支持追蹤器
注:數據截至2024年12月31日
正如特朗普及其助手們不厭其煩地強調的那樣,與其他烏克蘭盟友相比,美國並未承擔特別沉重的負擔,更不用説像特朗普帖子中所聲稱的比歐洲多出2000億美元。美國對烏克蘭的支出始終少於歐洲,並且在國內生產總值中所佔比例僅排在烏克蘭前20大戰時捐助國的第15位。然而特朗普在這一點上是正確的:美國仍然是基輔的關鍵角色,這既是因為它提供的武器類別,也是因為它作為世界上最大的軍事和核大國的威懾潛力。
可以想象,特朗普可能會出人意料地為烏克蘭爭取到一項公平的協議,作為其重置政策的一部分。我真誠地希望他能做到。然而,自由世界的領導人迄今為止的言行並未給人們任何信心表明這會發生。更有可能的是,而且對烏克蘭人民以及歐洲未來的穩定來説可悲的是,我們正在看到一項協議在他們付出代價的情況下由兩位極其憤世嫉俗的領導人達成,他們都視弱者為可利用的目標,強者為唯一值得談判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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