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為何想收回巴拿馬運河，他能做到嗎？——彭博社
Peter Millard
巴拿馬運河航拍圖，2023年5月13日。攝影師：La Nacion/Zuma Press唐納德·特朗普總統呼籲美國重新掌控巴拿馬運河，除非大幅削減海軍和商船的通行費用。特朗普拒絕排除使用武力的可能性，這讓人回想起19世紀的炮艦外交時代。雖然尚不清楚特朗普是否只是在虛張聲勢，但他的要求已經震動了拉丁美洲，該地區受領土爭端的影響比中東和亞洲等地要小。這表明了為推進美國利益而藐視條約和激怒盟友的意願。這也是對抗中國的一種方式，特朗普錯誤地聲稱中國在運營巴拿馬運河。
美國船隻S.S. Ancon於1914年8月15日首次通過巴拿馬運河。來源：國家檔案館### 什麼是巴拿馬運河？
巴拿馬運河是一條重要的水道，處理全球約3%的海上貿易。它在1914年開通時徹底改變了海上運輸，通過消除繞行南非好望角或穿越麥哲倫海峽的需要，縮短了航程，麥哲倫海峽是南美洲尖端連接大西洋和太平洋的狹窄通道。
巴拿馬運河連接加勒比海與太平洋
資料來源：史密森尼熱帶研究所；OpenStreetMap
約75%通過巴拿馬運河的貨物往來於美國，使該國成為該航線的最大受益者。
美國和中國最依賴巴拿馬運河
2024年巴拿馬運河貨運量（長噸）前五國家
資料來源：巴拿馬運河管理局
運河通過一系列船閘運作，調節水位以促進船隻通行，這一設計被譽為工程奇蹟。2016年運河最近一次擴建增加了第三套船閘，使運力翻倍。
2023年9月10日，因乾旱導致通航限制，船隻等待通過巴拿馬運河。攝影師：Ivan Pisarenko/AFP/Getty Images/Getty Images在特朗普的言論引發衝突風險之前，這條水道已因氣候變化承受壓力。船閘系統依賴加通湖的淡水，2023年乾旱期間水位驟降至臨界低點，迫使運河提高通行費並限制船舶通航量近一年。這個人工湖也是巴拿馬最大的飲用水源。
巴拿馬運河的歷史是怎樣的？
巴拿馬地峽，這片位於加勒比海和太平洋之間的狹長陸地，自16世紀初西班牙征服美洲以來，一直是繁忙的全球化貿易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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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特朗普想收回巴拿馬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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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看：特朗普總統想“收回”巴拿馬運河。@peterbmillard解釋為何這並不簡單
1513年，探險家瓦斯科·努涅斯·德·巴爾博亞率領首個歐洲探險隊穿越地峽。不久後，征服者們便通過這條陸橋南下，帶着掠奪的印加金銀財寶返回。
西班牙國王查理一世於1534年委託進行了首次運河可行性研究，結論是不可能。1881年，法國跨洋運河通用公司啓動了最早的重大海上航道建設嘗試，由蘇伊士運河建造者費迪南·德·雷賽布領導，這是埃及另一個關鍵貿易咽喉。在九年失敗的努力中，超過2萬名工人死於瘧疾和黃熱病等疾病。
1908年，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在巴拿馬運河建設期間乘坐蒸汽動力挖掘機。圖片來源：美國國會圖書館法國放棄運河項目後，美國對此產生了興趣。1903年，美國以保證巴拿馬從哥倫比亞獨立為條件（巴拿馬剛脱離哥倫比亞），簽署條約獲得永久修建和運營運河的權利。根據協議，美國獲准使用、佔領和控制10英里寬的土地修建水道，一次性支付1000萬美元，外加每年25萬美元的年金。
到了20世紀60年代，美國對水道的控制引發了巴拿馬及周邊地區的不滿。1975年，時任美國國務卿亨利·基辛格警告稱，如果美國不重新談判運河條約，“整個拉丁美洲將爆發騷亂”。隨後的吉米·卡特總統政府於1977年簽署了《托里霍斯-卡特條約》，該條約規定在1999年底將運河和運河區的控制權移交給巴拿馬。
1978年6月，美國總統吉米·卡特和妻子羅莎琳訪問巴拿馬運河。圖片來源：Alamy2024財年，運河帶來了近50億美元的收入，約佔巴拿馬國內生產總值的4%。
特朗普為何希望將巴拿馬運河控制權歸還美國？
特朗普似乎既在宣泄對美國失去運河控制權的不滿，也在向巴拿馬施壓要求降低航運費用。他聲稱美國當初放棄運河是"愚蠢之舉"，並形容當前使用這條水道的費用"荒謬"且"極不公平"。
對特朗普而言，運河還涉及美中競爭。他錯誤宣稱運河由中國運營並受中國軍方控制。雖然中國並未參與運河運營，但總部位於香港的綜合企業長江和記實業有限公司確實經營着運河大西洋和太平洋兩側的港口。運河管理局首席執行官裏考特·巴斯克斯已指出，美國和台灣企業也運營着運河沿線的港口。不過，中國通過大型基建項目在拉丁美洲日益增長的影響力，始終是美國民主共和兩屆政府的共同關切。
特朗普的成本控訴合理嗎？
管理運河並監督擴建項目已二十五年的巴拿馬運河管理局，確實在2023年乾旱迫使通航量縮減後，對所有運營商（無論國籍）提高了費用。2023年末，急切的託運人曾為有限的過境名額在拍賣中豪擲400萬美元。到2024年年中，單個過境費已回落至約20萬美元，隨着湖泊水位回升，淡水附加費也基本取消。
2023年6月12日，由香港和記黃埔集團運營的巴拿馬運河太平洋沿岸巴爾博亞港。攝影師：Luis Acosta/AFP/Getty Images### 巴拿馬如何回應特朗普的要求？
總統何塞·勞爾·穆利諾重申巴拿馬對運河的主權，否認中國參與運河運營。儘管如此，巴拿馬開始考慮是否取消與和記黃埔的合約，該公司於3月初同意出售其運河附近港口運營子公司的控股權。買家為美國黑石集團及其全球基礎設施合作伙伴部門，以及瑞士地中海航運公司的港口部門。
穆利諾還宣佈不再續簽巴拿馬參與"一帶一路"倡議，這是中國旨在延伸全球影響力的宏偉基建與貿易項目。
在美國國務卿馬可·盧比奧2月2日訪問巴拿馬後，運河管理局表示將“優化美國海軍艦艇的過境優先權”。但穆利諾駁斥了特朗普政府關於此類船隻將享有免費通行權的説法，指責美方"謊言與虛假陳述"。巴拿馬當局表示，中立條約禁止在費用上給予特殊待遇，任何對既定規則的豁免都將導致混亂。
2024年8月23日，巴拿馬總統何塞·勞爾·穆裏諾在巴拿馬城。攝影師：馬蒂亞斯·德拉克魯瓦/美聯社照片### 特朗普有何籌碼？
作為巴拿馬最大的貿易伙伴和外國直接投資來源國，美國對其擁有重大經濟影響力。
儘管特朗普未排除軍事幹預的可能性，但外界認為他不太可能違反國際條約單方面重新控制運河。特朗普慣用驚人言論引發關注並開啓談判。
2024年11月9日，移民們排隊乘船繼續前往美國，此前他們從哥倫比亞穿越達連隘口步行至巴拿馬的巴霍奇基託。攝影師：馬蒂亞斯·德拉克魯瓦/美聯社照片他可能也在尋求遏制移民湧入美國的籌碼。巴拿馬是委內瑞拉、海地和厄瓜多爾移民的關鍵中轉站。特朗普第二屆政府的邊境事務主管湯姆·霍曼表示，希望與巴拿馬當局合作封鎖達連隘口——這是巴拿馬與哥倫比亞邊境的一片叢林地帶，移民們徒步穿越此處前往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