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美國製裁正阻礙而非阻斷中國與伊朗的貿易 - 彭博社
Serene Cheong
2024年10月，馬來西亞半島以東海域，多艘"暗黑艦隊"油輪並排停泊準備進行海上原油轉運作業。攝影師：Ore Huiying/彭博社隨着成本攀升且更多貿易商被迫冒險規避美國製裁措施，針對涉嫌協助德黑蘭的企業和油輪實施的多輪制裁正最終減緩伊朗石油流向中國的速度。
據中國民營煉油廠高管透露，近幾周來多起賣方違約事件導致運輸中斷。這些煉油廠是伊朗原油的主要買家。他們表示雖未獲知確切原因，但歸咎於物流挑戰和供應鏈成本激增造成的混亂。
高管們表示，部分伊朗油輪在駛往目的地途中遭到制裁，加劇了混亂局面。因涉及商業機密，受訪者要求匿名。
對伊朗而言，與最大石油買家中國的貿易往來長期是經濟命脈，這也成為美國政府日益重點打擊的目標。數據分析公司Kpler顯示，在最新一輪針對油輪、船東、經紀商和貿易商的制裁後，美國黑名單已覆蓋2024年運輸伊朗原油約150艘油輪中的三分之二以上。
中國不承認單邊制裁，並多次捍衞與伊朗進行貿易的權利。然而，美國龐大金融體系的現實意味着，與中國大陸以外有聯繫的港口和航運公司不願冒險與被制裁實體和船隻打交道，尤其是在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承諾加強執法的情況下。
今年早些時候，服務於私營煉油中心山東省的山東港口集團敦促運營商拒絕列入黑名單的油輪。
伊朗對華石油運輸量持續攀升
美國製裁造成貿易受阻但未中斷
數據來源：Kpler
注：觀測到貨運後數據可能變動
繞開華盛頓制裁的成本高昂且持續上漲。本月早些時候，願意從馬來西亞向中國運輸伊朗石油的非制裁超大型油輪租賃費率高達500萬至600萬美元——交易商稱這一水平創歷史新高，較去年漲幅達50%。
根據Kpler數據，小型油輪的使用量激增——其成本效益低於更常見的大型油輪。2月份在馬來西亞外海，一艘滿載伊朗石油的超大型油輪與三艘阿芙拉型油輪進行了船對船原油轉運，這種操作速度異常緩慢且成本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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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運分析師還指出，隨着美國黑名單不斷擴大，可用船隻數量日益受限。鑑於該貿易嚴重依賴海上轉運且需要大量船隻，這是一個重大障礙。
深度折扣
中間商和貿易商通常以與布倫特期貨等全球定價基準的固定價差向買家提供伊朗石油。此價格包括貨物價值以及預訂油輪（通常需要兩艘或更多）、海上轉運、保險和港口費用的附加成本。
這些成本中的任何一項突然飆升，或者確實無法確保船隻或延遲，都可能抹去貿易商的利潤和交易的可行性。與此同時，更高的價格會降低對中國成本敏感型買家的吸引力。貿易商稱，上週，伊朗原油對華交貨的報價上漲，伊朗石油相對於布倫特期貨的折扣收窄至每桶0.5至1美元。而一週前的折扣為每桶1至1.5美元。
FGE集團駐新加坡石油分析師米婭·耿表示，運費的急劇上漲對賣家來説是個頭疼的問題，因為很難轉嫁這筆費用。“面對運輸延遲的前景，中國買家將尋求深度折扣，這將侵蝕賣家和中間商的利潤。”
但貿易摩擦加劇並不意味着中國從伊朗的採購將大幅放緩——更不用説停止了。
自2018年美國對德黑蘭重新實施制裁以來，該貿易一直蓬勃發展，並展現出強大的適應性。上月原油運輸量激增至四個月高點，部分原因是前月積壓的延遲貨物集中出貨。
新加坡國立大學政治學副教授莊嘉穎表示，制裁並非完美工具。
“雖然制裁有時被描述為封鎖特定貿易或國家的手段，但其核心始終是通過提高運營成本來迫使行為改變，“他説，“任何形式的制裁下都必然存在漏洞。”
在馬來西亞海域——全球最大的影子船隊集結點和伊朗原油貿易樞紐，越來越多的船對船轉運完全在黑暗中完成，這意味着所有應答器都被關閉。
衞星圖像顯示，上月單日就觀測到多達七次轉運。分析師表示其中大多數完全處於"黑暗"狀態，表明隨着華盛頓加強執法力度，運輸方正在採取更多預防措施。
迄今為止，此類策略已足以混淆貨物來源，遠離窺探。但美國總統特朗普已表示打算對伊朗實施"最大壓力”。為此，華盛頓可能會加強對與德黑蘭交易者的二級制裁執行，此舉將進一步冷卻貿易，甚至可能嘗試在海上進行執法。
路透社上週援引數名美國官員的報道稱，特朗普政府正計劃攔截檢查伊朗油輪，此舉必將對中國貿易中的部分運營商和經紀商產生威懾——儘管目前尚不清楚美軍及其盟國是否具備執行能力。
石油經紀有限公司全球航運研究主管阿努普·辛格表示，與進口伊朗原油的中國民營煉油商合作的金融機構可能面臨新的審查，華盛頓也可能選擇向印度、阿聯酋等關鍵船東和暗船隊運營基地所在國施壓。
辛格指出，目前美國的制裁主要針對船舶和船東，市場已找到變通方案。“但航運網絡中還存在更關鍵的環節可實施制裁，從銀行、政府到船旗國和保險公司——還有更多監管途徑有待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