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税有害關税的不確定性更糟——彭博社

Matthew Yglesias

等待確定性。

攝影師：Guillermo Arias/AFP

作為總統候選人時，唐納德·特朗普的關税政策口號既直白又粗暴：對所有進口商品統一徵收10%的關税，對中國商品則課以60%的重税。

就任總統後，他試圖為這套貿易政策增添靈活性。他先宣佈對加拿大、中國和墨西哥加徵關税，隨後推遲實施，接着在豁免汽車行業的前提下執行，繼而擴大豁免範圍覆蓋更多商品，同時暗示將推出更廣泛的"對等"關税，而後再次推遲徵税。截至本文撰寫時，白宮最新表態是不要期待其關税政策具有"可預測性"——這倒算是有自知之明。

彭博社觀點專欄煤炭成為特朗普礦產令的骯髒秘密倫敦在召喚，但我的電話在哪？希思羅機場癱瘓暴露單一故障點的致命風險裁撤教育部是政治作秀而非務實計劃更宏觀地看：鑑於關税本身有害，這些推遲和豁免措施客觀上減少了損害。但就對美國政治經濟體系的衝擊而言，這種朝令夕改、利益集團可遊説豁免的"朝三暮四式"貿易政策，其危害甚至超過最初方案。

是的，統一關税確實會推高消費品價格。但匯率升值將在很大程度上抵消這種影響，使其實際負面影響比聽上去要小。然而同樣的匯率升值會損害美國出口商利益，因此無論貨幣走勢如何，最終對經濟都是不利的。

財政影響又如何？與其他税種一樣，關税能增加財政收入。若將這部分收入用於縮減財政赤字，自然值得歡迎。但（是否注意到總有"但是"？）就增税手段而言，關税的設計相當拙劣。增值税能以更低税率籌集同等收入，且經濟扭曲更小。填補現有税法漏洞同樣可以增加收入，同時減少經濟扭曲並避免波及低收入羣體。

歸根結底，關税是項糟糕的政策。但就大局而言，美國尚能承受這種簡單粗暴的關税。

而精細設計的關税則另當別論。以蘋果公司為例，該企業在特朗普首個任期內成功獲得15項關税豁免中的10項後，便形成了宣佈重大本土投資計劃的慣例。此舉究竟是為規避進口產品關税，還是向特朗普示好？或許兼而有之。上月該公司再次高調宣佈本土製造重大投資，引得商業專欄作家評論：“無論你對特朗普或關税持何看法，這對國家而言都是淨收益。”

這絕對不是。蘋果產品在海外生產導致價格上漲雖然令人不快，但對美國長期經濟增長几乎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相比之下，如果企業能通過臨時關税制度獲得優惠待遇從而在競爭中佔據優勢，這樣的環境將非常糟糕。大型老牌企業比小型企業或初創公司更有能力進行這類遊説。企業將把時間和精力從產品製造轉向尋求政治恩惠。

行業層面的扭曲也會不斷累積。特朗普曾表示，考慮到鉀肥作為肥料的重要性，加拿大鉀肥的税率將低於其他產品。特朗普關注農民利益是好事，因為農民在參議院中比例過高，是共和黨的重要選民羣體。但為什麼紅州（共和黨州）的產業就該在原材料價格上獲得比藍州（民主黨州）更優惠的待遇？

再次強調，統一關税比普通税收更具扭曲性。而基於黨派考量的歧視性關税則更加**嚴重扭曲市場。

與此同時，特朗普貿易政策的多變性讓企業無法制定任何相關計劃。對於可能實施也可能不實施的關税，企業很難通過投資本土生產來規避。而持續不斷的關税傳聞已經產生了直接的反效果。由於進口商預期特朗普將加徵關税而提前囤貨，1月份貿易逆差急劇擴大。

貿易不確定性創歷史新高

特朗普的關税威脅與反覆推遲讓市場和企業無所適從

數據來源：Baker, Bloom & Davis

而政府對關税政策不斷變化且自相矛盾的解釋，更讓局勢雪上加霜。

最初提出10%關税的理論依據是"關税有益論"。競選期間，特朗普屢次援引威廉·麥金萊總統時期的政策，宣揚鍍金時代高關税造就美國繁榮的荒謬觀點。執政後，他又聲稱對墨西哥和加拿大加徵關税是為了迫使其調整政策，減少芬太尼流入美國。他不斷提及未來將實施"對等"關税，對那些向美國商品徵税的國家提高進口税率——這類税收可能包括增值税，也可能涉及非關税壁壘。

特朗普青睞將關税作為談判籌碼帶來的戰術與戰略靈活性。由於實際目標模糊不清，這種靈活性反而被放大——使他能隨時按照自定標準宣佈勝利。

其弊端（或許這麼説還算輕描淡寫）在於無人知曉真實情況。市場參與者必須緊盯政治新聞，正如政治觀察家密切關注市場反應。決策與豁免缺乏原則依據，內幕交易的機會比比皆是。

需要明確的是，堅定奉行自由貿易是最佳政策。但如果美國要玩貿易保護主義的曖昧遊戲，與其製造充滿不確定性、尋租行為和腐敗的亂局，不如保持政策連貫性——即建立永久性關税制度，而非基於政治考量臨時豁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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