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重塑美國外交令眾多盟友無所適從——彭博社

唐納德·特朗普與JD·萬斯在橢圓形辦公室會晤期間。攝影師：邦妮·卡什/UPI/彭博社在唐納德·特朗普總統第二次就職前，歐洲官員們自認已摸透他的脾性。他們評價其務實功利，唯有利可圖方能驅動。

有人誇口憑藉首任期與這位自詡"交易大師"的交往經驗，深諳與其周旋之道。

現實卻給了他們當頭棒喝。2025年的特朗普已非2017年可比。

如同特朗普任期內的多數事務，其第二任期的外交策略較以往發生了顯著轉變。一位駐華盛頓的阿拉伯外交官坦言，與新政府打交道比同俄羅斯人周旋更費周章。

白宮已將全球事務從職業外交官手中奪回，全面調整了對俄政策、氣候變化、對外援助及全球貿易等各領域方針，令日常執行外交政策的國務院官員無所適從。

這場震盪正席捲歐洲、中東和非洲各國政府部門——這些維繫美國全球同盟體系數十載、支撐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的中堅力量。

“這種轉變令人不安且極不專業，“歐洲對外關係委員會研究員、北約前高級官員卡米爾·格蘭德表示，“變革來得突然、粗暴且劇烈。公務員們惶惶不安，因無法接觸高層而喪失政策解釋權。”

一位美國高級行政官員表示，全球外交官都清楚他們可以聯繫大使館的哪些人員，且華盛頓國務院的運作一切如常。該官員指出，儘管部分職位尚未通過參議院批准任命，但大多數地區性和職能性部門的關鍵崗位均已就位，當前出現的任何混亂可能源於世界各國正在適應"美國優先"的外交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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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歐洲重要首都的外交官透露，自特朗普就職以來，他們一直無法與華盛頓進行政策討論，因為美方對接人員缺乏上級指示，且其主管恰在特朗普上任時離職。

另一位阿拉伯外交官表示，現在所有事務都需通過華盛頓處理，其他制度性溝通渠道已然失效，部分美國官員顯然被排除在決策圈外。多名外交官表示，目前無人知曉美方真正的決策者是誰。

在一個關鍵的中東國家，美國大使館工作人員被描述為完全缺席，導致在敍利亞巴沙爾·阿薩德下台後，其同行無法獲得情況通報。

隨着美國撤出，其他國家正在加緊填補空缺。在土耳其，這一北約關鍵盟友，據一位特使稱，現在是荷蘭召集志同道合的國家，在從情報到旅行建議等各種問題上進行協調，這些角色過去都是由華盛頓扮演的。

一位歐洲高級外交官表示，很難全面找到合適的對應人員，部分原因是許多高級職位仍需填補。而那些留下來的人則擔心在埃隆·馬斯克的政府效率部削減成本的措施中失去工作。

一個七國集團國家駐華盛頓的大使館工作人員，包括大使在內，表示最近幾周他們一直被矇在鼓裏，通常的溝通渠道被關閉，因為國務院官員正準備進行人員削減。

可以肯定的是，任何從民主黨政府過渡到共和黨政府時，國務院高級官員和大使都會辭職，導致他們的職位空缺數月，直到繼任者等待參議院確認。但特朗普加劇了這一通常的混亂時期，他上任以來外交政策顛覆的速度和廣度令世界各國領導人震驚。

不過，一些國家對與政府相比拜登政府的戲劇性變化表示歡迎。雖然正式渠道可能無法正常運作，但與特朗普有直接聯繫的政府——包括中東的幾個國家——發現他們有時可以比與拜登合作時更有效地完成事情。

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在1月24日接受採訪時表示：“我與現任美國總統的關係始終是公事公辦、嚴格務實的，同時也可以説是建立在信任基礎上的。”

硬實力

然而，一些國務院僱員擔心他們的部門可能會與其他部門合併，而另一些人則擔心整個局可能會因為關注氣候、人權和難民等與特朗普"美國優先"方針不符的領域而被裁撤。

一位歐洲官員表示，他們在氣候外交方面與美國同行的溝通已經完全中斷。

由現任白宮預算主任拉斯·沃特領導的保守派傳統基金會"2025計劃"政策藍圖此前警告稱，“國務院大部分工作人員都是左翼”，該機構需要"切實精簡”。

在非洲，政府凍結所有對外援助，然後削減美國國際開發署管理的83%的合同，這意味着華盛頓實際上已經拋棄了數百個當地合作伙伴，其中一些與美國合作了幾十年。

南非大使易卜拉欣·拉蘇爾在批評特朗普政府後被宣佈為“不受歡迎的人”。拉蘇爾還抱怨説，他在國務院非洲司沒有人可以打交道。

美國駐歐洲多國外交使節表示，已減少參與和主辦文化活動——這些活動長期以來是培養影響力的軟實力工具。

一位官員稱，信任體系已出現更廣泛的崩塌，七國集團場合中外長間長期建立的保密機制在涉及加沙、以色列等敏感議題時已不可靠。

據熟悉內情的官員透露，部分傳統盟友甚至正考慮修正與華盛頓的情報共享立場。與本文其他受訪者一樣，這些官員被允許匿名討論敏感事項。

實際上，鑑於一體化程度，某些盟友難以改變與美國的情報共享機制，此舉可能令其蒙受損失。

美國維持外交政策穩定表象的困境已蔓延至公開場合：歐盟外交政策負責人卡婭·卡拉斯已抵達華盛頓並公開宣佈會晤之際，美國國務卿馬可·魯比奧以"日程問題"在最後一刻取消會面。

“這完全是即興發揮，“前北約官員格蘭德表示，“所有決策都取決於總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