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與美聯儲正走向衝突 - 彭博社
Clive Crook
那已是過往。
攝影師:Drew Angerer/Getty Images North America近幾十年來,“財政主導"的威脅主要停留在學術討論層面,至少對發達經濟體而言如此。人們逐漸認為央行和貨幣政策主導短期宏觀經濟政策是理所當然的——央行獨立於政府履行物價穩定職責,並要求財政政策配合實現經濟穩定。這種所謂的"貨幣主導"模式運行良好,以相對小的代價維持了低通脹,因而根深蒂固。
彭博社觀點Primark首席執行官在緊張時刻辭職民主黨的"茶黨"不能重蹈共和黨覆轍今春樓市將現折價交易機會美國正在輸掉分裂世界的競賽但美國很可能即將拋棄這一模式。財政主導的條件——當政府高債務和赤字實質上抵消央行通過貨幣政策控制通脹的能力時——正在形成。
對貨幣主導最熟悉的挑戰出現在抑制通脹需要同時加息和推高失業率時。雖然物價穩定和充分就業在美聯儲雙重使命中地位平等,但操作獨立性讓央行有權決定如何權衡。眾所周知,美聯儲願意着眼長遠,因此比政客更重視未來物價穩定。這種共識幫助將預期通脹錨定在2%目標附近。
貨幣主導地位之所以有效,是因為中央銀行的獨立性使貨幣政策免受政治干預。
大多數情況下這沒有問題。當經濟強勁時,需要適度收緊貨幣政策(或放緩預期寬鬆步伐)的情況不會打破這一機制。但在失業率上升時被迫收緊政策則另當別論。儘管美聯儲不願考慮這種可能性,但當前局勢已使其成為顯著風險。
特朗普政府不斷升級的貿易戰可能引發關税導致的供給側衝擊,這將同時推高物價和失業率。央行必須判斷物價上漲是否(咳咳)屬於暫時現象。若是,它可以選擇"容忍"短期通脹上升而維持貨幣政策不變——物價上漲意味着實際收入下降,但無需通過政策手段進一步推升失業率。然而,若貿易衝擊導致長期通脹預期上升(密歇根大學最新調查數據令人憂心),“容忍策略"將非常危險。滯脹可能性——通脹持續高於目標水平疊加就業不足——將使美聯儲的平衡術難以為繼,央行抵禦政治干預的能力也將大幅削弱。
貨幣主導地位面臨的第二大威脅是公共債務膨脹到央行無法忽視的程度。當累積的政府借貸可持續性受到質疑時,美聯儲必須考慮其利率政策對預算赤字預期和金融穩定的影響。實際上,債務可能增長到足以否決短期利率上調的程度。央行將不得不默許更高通脹,以實際減輕債務負擔。美聯儲當然明白這可能引發通脹上升→長期利率攀升→債務進一步惡化的惡性通脹循環。但在其設想中,這可能成為不得不接受的短期權宜之計。
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剛剛發佈了新的長期債務預測,結果令人擔憂。即使在經濟充分就業的情況下,預算赤字預計也將長期維持在GDP的6%或更高水平。公眾持有的公共債務與GDP之比今年將達到100%,到2035年將升至近118%(是1994年至2025年平均水平的兩倍),2045年達到136%——之後還將持續攀升。這些顯然不可持續的數字尚未考慮即將延期的《2017年減税與就業法案》,該法案將在未來十年內使債務再增加約5萬億美元,更不用説政府及其國會支持者正在考慮的其他各種減税措施了。
簡而言之,預算前景處處彰顯着財政主導的特徵。
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因素是,特朗普總統很可能認為央行獨立性是個錯誤——他應該終結這種制度。掌控那些所謂獨立機構已成為其第二任期的核心議題。多數人認為美聯儲是個特例,但總統並非尋常之輩。在關税措施全面生效前,通脹已比預期更為頑固,為此他多次呼籲降息。不難想象,這種意見分歧可能演變成一場赤裸裸的控制權爭奪戰。
特朗普可以要求國會修改法律以改變美聯儲的職權和/或治理結構。若此路不通,他還可以提名盟友填補美聯儲理事會的空缺。明年1月將有一個席位空缺;而傑羅姆·鮑威爾的主席任期將在次年5月結束。鮑威爾表示若特朗普要求他不會辭職,特朗普也表示不會試圖解僱他。但相關法律條文存在爭議。圍繞白宮能否以及能在多大程度上干預美聯儲政策的長期鬥爭,可能非常符合這位總統的作風。
中央銀行獨立性確實是一種憲法層面的反常現象。它將政治敏感性極高且影響深遠的決策權授予了未經選舉產生(且問責機制不完善)的行政部門分支。事實證明這種反常現象帶來了諸多益處,但這並不能平息爭議。滯脹、飆升的公共債務以及一位執意維護政治權威的總統:一場完美風暴正在形成,而財政主導地位正是其必然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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