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經濟面臨滯脹威脅 關税飆升至歷史新高——彭博社

攝影師：傑夫·巴克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在托馬斯·品欽的鴻篇鉅製《萬有引力之虹》中，一位火箭工程師測試其設計時，站在了火箭完美運行後的理論落點。他的邏輯是：新技術藴含的複雜性與不確定性如此巨大，正中靶心反而是最不可能的結果。

經濟學家們試圖預測特朗普總統“解放日關税”的影響時，可能得出類似結論。政策不確定性——誰也不知道關税是會持續實施還是通過談判取消？經濟不確定性——生產者與消費者誰將承擔更多成本？模型不確定性——在缺乏近期先例參考的情況下，誰能估算大規模關税的衝擊？

彭博商業週刊全球旅行者正重新考慮赴美度假計劃懷揣AI王朝夢想的浪漫小説出版商AI編程助手Cursor不費吹灰之力吸引百萬用户一位MBA畢業生如何吹響20億美元交易的哨聲三重不確定性疊加，如何應對？彭博經濟研究的解決方案是採用多元分析方法。為衡量關税上調對美國增長與通脹的影響，我們援引了特朗普首個任期內美聯儲研究成果；評估對中國、歐洲及其他經濟體的衝擊時，則運用了世貿組織全球模型。同時通過進出口與通脹數據追蹤特朗普政策已產生的經濟漣漪。

研究結果表明，歷史性的關税上調將產生歷史性影響。特朗普4月2日宣佈的措施將使美國進口商品的平均税率從2%大幅提升至約22%。將這一增幅代入美聯儲模型測算，美國國內生產總值將下降近3%，通脹率將推高約1.5%。這種被經濟學家稱為"滯脹"的致命組合效應可能會在未來兩到三年內顯現。歐洲對美出口可能下降40%；中國對美出口降幅或達80%。蘋果公司"加州設計、中國製造"的商業模式能否存續？沃爾瑪的供應鏈又將如何？答案即將揭曉。

特朗普對等關税創歷史之最

美國進口商品平均關税税率

數據來源：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彭博經濟研究

注：基於2024年貿易結構的估算值

經濟損害會更大嗎？當然可能。貿易政策不確定性已飆升至歷史峯值。若這種不確定性持續存在，企業無法判斷關税是最終方案還是仍有變數，將導致招聘與投資決策陷入癱瘓。此次衝擊的烈度空前——全球最大經濟體同時對其所有主要貿易伙伴發難——增加了意外崩盤的可能性。類似疫情期間推高通脹的供應鏈混亂局面重演就是潛在風險之一。

影響可能減輕嗎？必然存在轉機。從特朗普的執政風格可知，關税存在回調空間。若因其他國家作出讓步、企業CEO致電白宮或金融市場劇烈震盪導致關税下調，衝擊將有所緩解。企業具備應變智慧：從美國近幾個月的貿易數據看，許多商家已提前囤貨規避加税。庫存過剩意味着部分商品價格短期內可能不升反降。

在這場喧囂中，必須承認特朗普所言其他國家"佔美國便宜"確有道理。中國、歐洲等地對美國產品設置的壁壘，其本國商品在美國市場卻無需面對。這些壁壘正是美國出現鉅額商品貿易逆差的原因之一——2024年該數字達到創紀錄的1.2萬億美元。經濟學研究表明，進口開放已導致美國損失數百萬製造業崗位，造成中產階級收入停滯。更糟的是，其中近3000億美元逆差來自中國，這助長了美國主要地緣政治對手的實力。

從這個角度看，不是特朗普而是自由貿易主義者想法有誤，早該採取行動平衡競爭環境。政府可以列舉一些初步成果，包括蘋果、英偉達、台積電等公司接連宣佈的對美投資計劃。目前這些投資總額已超1萬億美元。此外中德兩國已釋放信號將擴大國內支出。北京和柏林雖不會明言，但這正符合美國長期訴求：多買少賣，重塑貿易平衡。

特朗普4月2日在白宮就對等關税政策發表講話。攝影師：布倫丹·西馬洛夫斯基/法新社/蓋蒂圖片社然而，即便特朗普的想法正確，製造業迴流的可能性仍如同關税對經濟增長和通脹的影響一般難以預測。質疑的理由並不難找：首先，美國的工資水平遠高於中國、墨西哥等製造業中心；基礎設施長期面臨投資不足問題；此外，特朗普的關税政策及受制裁國家的報復性措施，將推高美國企業獲取關鍵零部件和機械設備的成本。

即便新工廠如雨後春筍般湧現，最終勝出的可能是機器人而非人類。值得注意的是，蘋果公司二月的新聞稿在吹噓5000億美元對美投資時，僅承諾創造區區2萬個就業崗位。換算下來，每位新員工需耗費驚人的2500萬美元——若能獲得這樣的工作確實不錯。

市場似乎也懷疑這是真實趨勢的開端。在蘋果、英偉達等公司近期宣佈投資後，股價幾乎未現波動，這表明投資者認為這些舉措更多是政府關係作秀，而非符合特朗普優先事項的重大戰略轉變。

在《萬有引力之虹》中，原本志在刺破蒼穹的火箭淪為戰爭武器，超越之夢因人類過失的重力被拽回塵世。但火箭的弧線亦是彩虹的弧線，象徵着毀滅之後必有新夢萌生的約定。

二戰後騰飛的自由貿易火箭——美國主導的為戰火蹂躪的歐洲帶來和平與繁榮計劃的重要組成部分——如今已墜回地球。從這些碎片中或許會誕生新模式，在開放邊界的經濟效率與受控邊界所能提供的更高社會公平和國家安全之間，取得更好平衡。

這正是特朗普所期待的希望彩虹。但眼下，正如他"解放日"聲明引發全球股市令人反胃的暴跌所表明的，重力下墜之勢難以擺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