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爾茨與萬億計劃：官僚主義會成為重大障礙嗎？——彭博社
Kamil Kowalcze, Mark Schroers
德國候任總理弗里德里希·默茨成功克服了議會中的政治障礙，以新債務形式確保了數千億歐元用於國防和基礎設施投資的資金。
現在他必須設法在一個常常難以迅速落實事務的國家裏，將這些資金真正花出去。
時間緊迫：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推動在烏克蘭迅速實現和平的舉措，以及美國作為西方保護力量的撤出，可能會迅速要求德國和歐洲承擔起自身安全的責任——默茨已經認識到這一關鍵任務。
他也清楚，歐洲最大的經濟體——本就容易受到白宮貿易保護主義影響——再也承受不起更多失去。
但即使未來幾周艱難的聯盟談判能夠完成，默茨的債務剎車改革仍需克服一些障礙：議會的全面審查，以及實施過程中的官僚障礙，這些障礙還會因有限的能力而進一步加劇。
未來的總理迫切需要重塑德國政府，否則可能會出現預算閘門大開卻只流出涓涓細流而非洪水的風險。失敗可能導致德國無法對俄羅斯形成足夠的軍事威懾，並面臨更大的經濟困境。此外，這還會阻礙保守派遏制德國另類選擇黨（AfD）的努力。
弗里德里希·梅爾茨圖片來源：克里斯蒂安·博奇/彭博社"這將需要時間，“前聯邦財政部國務秘書、現任德國鐵路監事會主席維爾納·加策爾表示。他所屬的“高效國家行動倡議”組織正致力於提升行政效率。“資金已經到位，現在必須採取下一步：改革我們的國家體系。”
這項投資計劃的具體成本尚不明確，但據估算可能高達約1萬億歐元。其中包括5000億歐元的特別基金用於基礎設施現代化，以及得益於《基本法》修訂而不再受債務剎車限制的國防資金。
經濟停滯早已使這類投資顯得必要，而歐洲防務的薄弱環節現在使其變得更加緊迫。對俄羅斯威脅的軍事分析表明，未來五到七年內需要建立可信的威懾力量。
3月27日呂登沙伊德附近封閉的A45高速公路上正在施工的橋樑。照片：Alex Kraus/Bloomberg巴克萊銀行首席經濟學家克里斯蒂安·凱勒表示，經過多年低迷情緒和高度不確定性的時期後，這項支出計劃可能顯著改變經濟氛圍。當企業和投資者看到機遇時，他們通常會抓住這些機會。
對經濟的刺激作用可能相當可觀。德意志銀行經濟學家已將2026年增長預測從1%上調至1.5%，並預計2027年增長率為2%。這與高盛和德國商業銀行最近的調整一致。
但資金本身可能需要等待：基礎設施基金設立完成時，今年可能已接近尾聲。而在德國，大型項目往往伴隨着漫長的採購、審批和規劃流程，這些過程通常比實際建設耗時更多。
德國經濟即將迎來複蘇
來源：德國聯邦統計局，德意志銀行
經濟預測中假設支出啓動緩慢，其全面效果要到2027年才會顯現。屆時默茨長達四年的任期將過半。
德意志銀行估計，2026年基礎設施支出總額將達到300億歐元。到2027年將翻倍至600億歐元，2028年回落至400億歐元。該行預測國防開支將從800億歐元增至2026年的1100億歐元，2027年達到約1500億歐元。
這與負責管理聯邦債務的德國金融署署長Tammo Diemer的預期相符。Diemer預計，國家的資金需求只會“逐年、逐步”增加。
但德國已證明在必要時能迅速行動：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危及能源供應後，該國北部的液化天然氣接收站以創紀錄速度建成。
不過這是特例，是在通過特殊法規後實現的。該國更習慣於持續數十年的項目——如柏林勃蘭登堡機場建設，以及尚未完成的斯圖加特中央火車站改造工程。
斯圖加特21工程工地旁的人行道。圖片來源：Krisztian Bocsi/Bloomberg不僅建設週期，資金撥付也未達預期：2023年因官僚障礙、供應短缺和人力不足，有760億歐元（佔德國總預算16%）未使用。Merz推動的重點領域尤為困難。
政府的氣候與轉型基金（KTF）過去七年平均僅支出約65%資金，該基金支持電動汽車充電站等項目。在5000億歐元基礎設施投資中，該基金將獲得1000億歐元。
德國氣候基金未獲充分利用
每年提取資金的比例
來源：德國聯邦財政部
另一個例子是由現任總理奧拉夫·朔爾茨領導的聯合政府設立的1000億歐元特別國防基金，該基金用於武器採購：過去三年中實際僅支出了約四分之一。
另一個問題是嚴格的戰後制度，該制度禁止德國國防工業預先生產武器庫存。經濟專家委員會主席莫妮卡·施尼策表示，放寬這些限制可能會刺激生產。這位經濟智囊建議，像萊茵金屬、亨索爾特和迪爾防務這樣的製造商可以從受危機衝擊的汽車行業挖走人才，以提高其生產能力。
奧拉夫·朔爾茨在9月份於託登多夫訓練場操作啓動聯邦國防軍首個由迪爾防務開發的防空系統。照片：格雷戈爾·費舍爾/蓋蒂圖片社然而，勞動力短缺仍然是一個普遍存在的問題。由於德國的基礎設施推進計劃——從橋樑維修到醫院和學校的翻新——需要大量建築工人，這可能會成為有效使用數十億資金的又一阻礙。
“當我們審視建築行業時，發現其目前產能已完全飽和”，伊福研究所所長克萊門斯·福斯特表示，“有人擔憂更多資金投入會進一步推高價格。”
彭博經濟學家的觀點…
“德國經濟結構疲軟，正面臨中國需求轉移、能源成本上升及汽車產業萎靡的多重挑戰。增加投資支出將顯著助力應對這些挑戰，緩衝經濟轉型陣痛，並使潛在GDP長期增長2%。
——經濟學家馬丁·阿德默。完整分析請點擊此處閲讀。
路德維希·艾哈德經濟與社會論壇負責人斯特凡·科列夫認為，更靈活的工作時間及優先推進基礎設施領域公共行政數字化，有助於緩解瓶頸問題。
包括福斯特和德國央行行長約阿希姆·納格爾在內的多位經濟學家均強調，政府必須堅持推進促進增長的結構性改革。納格爾特別主張制定面向勞動力市場的移民政策，併為高齡勞動者創造就業激勵。
呂登沙伊德A45高速公路橋上的建築工人。攝影：亞歷克斯·克勞斯/彭博社曾長期任職國務秘書、深諳德國官僚體系的加策爾指出，液化天然氣接收站的成功建設提供了重要經驗：必須限制異議權、加速審批流程，同時抵制遊説活動與抗議干擾。
“新政府肩負着重大責任，必須正確應對這一局面，”加州大學教授烏爾裏克·馬爾門迪爾表示，她與施尼策爾同屬專家委員會成員，“現在必須推進結構改革。”
社民黨聯合主席拉爾斯·克林拜爾——在可能與聯盟黨組成的聯合政府中，他是下任財政部長的熱門人選——上週承諾將以“不同的心態”加速動用5000億歐元的特別基金進行投資。
克林拜爾對德國電視二台表示，必須確保這筆資金“不會以德國慣常的速度被低效使用”，不應“每項審批重複20遍、規劃修改30次”，更不該“耗費數十年”。
梅爾茨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不僅因為最新民調顯示，德國選擇黨目前支持率已緊咬甚至追平梅爾茨的聯盟黨。他在聲明中援引前歐洲央行行長馬里奧·德拉吉應對歐債危機時的名言不惜一切代價，更凸顯了他對局勢的清醒認知。
針對德國選擇黨在近期選舉中得票率翻倍的現象，加策爾警告道：“如果這屆政府現在還不能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