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壽司如今價格高昂：若再加徵關税會怎樣？- 彭博社

海中魚兒何其多，能成頂級壽司者寥寥。

攝影：Howard Chua-Eoan/Bloomberg

在特朗普關税風波的所有進展中，這一條大概不會引發萬人上街抗議：紐約市高端壽司愛好者們——他們早已習慣了高昂價格——可能很快要面臨更大幅度的漲價。這個微型消費羣體能負擔起人均950美元的Masa餐廳（含服務費，但酒水另計，還需支付8.875%紐約州銷售税）；或是稍"親民"些的Shion 69 Leonard街480美元套餐；又或是Takeda餐廳280美元的消費。這些大多僅設吧枱座位的餐廳，供應從日本著名市場空運而來的精品魚生。美國原計劃對這類精挑細選的食材徵收24%關税，現在僅為10%——不過有效期僅90天且需視談判情況而定……當然，前提是唐納德·特朗普不再改主意。

彭博觀點新自由主義此刻看來相當不錯，不是嗎？私募股權消化不良的陣痛愈演愈烈基爾·斯塔默的關税務實主義有其歷史依據這是歐洲擺脱硅谷陰影的契機這只是那1%人羣的煩惱，對吧？但若這些餐廳因價格壓力倒閉，或許正是美國經濟走向的風向標。

除了加拿大的金槍魚和餐廳用來製作高湯的蛤蜊外，Shion餐廳老闆伊丹·埃爾康表示，主廚魚野志音在這家優雅簡約、僅有九個座位的吧枱所供應的幾乎所有食材都來自日本。這包括為料理提供獨特山葵辛辣味的山葵根。如今，山葵在加利福尼亞和太平洋西北地區也有種植，但美國山葵的質量達不到日本廚師的標準。顯然，愛爾蘭也出產高質量的山葵，但埃爾康沒有來自該國的供應商——而愛爾蘭和世界其他地區一樣，也受到特朗普總統關税的打擊。其他美味也將變得更加昂貴：主廚魚野偏好的鮟鱇魚肝在關税前每磅價格約為128美元。最受歡迎的——白甘鯛，一種來自主廚家鄉天草的特有方頭魚——每磅價格在80至100美元之間。

Shion作為壽司餐廳的一個特點是它供應大量法國葡萄酒——這是其顧客所喜歡的，餐廳也非常擅長搭配魚類和葡萄的發酵果實。但這現在也成了問題，因為全球關税對所有來自歐盟的進口商品增加了10%，包括法國的葡萄酒。1葡萄酒與壽司類似——葡萄酒愛好者在想要某種酒時不會接受替代品。如果顧客期待的是盧瓦爾河谷的普伊芙美，餐廳給他們倒上納帕谷的霞多麗，即使再出色，他們也不會高興。

但葡萄酒對餐廳的重要性遠不止於高端壽司店。這是因為許多餐飲場所正是通過這類銷售實現盈利。美國葡萄酒貿易聯盟主席、紐約Tribeca葡萄酒創始人本·阿內夫表示，美國經銷商"極度擔憂"歐洲葡萄酒仍受關税威脅。歐洲與美國之間貿易往來密切——阿內夫指出，夫妻經營的小型葡萄酒商店每在歐州葡萄酒上投入1美元，就能獲得4美元收益。

近年來，隨着美國消費者品鑑能力提升，歐洲大小酒莊高效推出、價格相對親民且營銷手法令人着迷的豐富葡萄品種廣受歡迎。在食品與人力成本因通脹攀升的背景下，葡萄酒日益承擔起支撐餐廳利潤的重任。業內不乏這樣的案例：當顧客只點三道菜而不飲酒時，餐廳幾乎無利可圖。雖然特朗普政府曾威脅對歐洲葡萄酒徵收200%關税的方案暫未實施（事實上即便有了新的90天暫緩期，也沒人清楚政策走向），但10%的關税雖看似温和，後續發展仍充滿變數。

當壽司與葡萄酒價格上漲，那些習慣搭配炸魚排與罐裝百威啤酒的美國消費者將何去何從？（絕非貶低：我對這種搭配有着美好回憶。）消費通脹的可怕之處在於其緩慢侵蝕性——它可能從多個領域發端，不僅蠶食貨幣價值，更會消磨人們對生活質量的信心。有時，一罐百威或許能激發你對普伊芙美的嚮往，但若這款法國葡萄酒在國內絕跡又當如何？當富裕階層不得不消費降級，意味着普通大眾將失去更多值得憧憬的奢侈體驗。

我的家人在20世紀70年代末遷居美國，正值經濟低迷時期——通脹率高達兩位數，銀行利率高到存款能獲得20%的收益，這回報比如今（確切説是2024年末）某些股票的收益還高。但代價是生活成本飆升（想想20%的房貸利率）和流通資本嚴重短缺，難以激活停滯的經濟。這種被稱為"滯脹"的境況令人苦不堪言。

物價上漲會逐漸侵蝕生活品質。高端壽司市場的波動尤為劇烈。今年一二月份，曼哈頓高檔壽司店已明顯感到生意冷清。有店主透露，原本每晚需要16到20位顧客才能盈利，現在連半數都難以達到。高昂成本是一方面，但更關鍵的是——這些頂級體驗往往令人終生難忘，成功預訂本身就能帶來多年誇耀的資本。那曾是站在世界之巔的感覺。

這就像魚類的腐敗——無論是否進口，總是從頭部開始。

更多彭博觀點的精彩內容：

• 待書寫的史詩級移民傳奇：霍華德·蔡-埃安
• 巴菲特詮釋美國偉大的秘訣：喬納森·萊文
• 美國軟實力衰退助長普京氣焰：安德烈亞斯·克盧斯

想要獲取更多彭博觀點？輸入OPIN <GO>。或訂閲我們的每日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