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為何要相信特朗普的任何威脅或承諾？——彭博社

是的，會談。但談什麼呢？

攝影師：KHAMENEI.IR/AFP via Getty Images

唐納德·特朗普在第二任總統任期開始不到100天的時間裏，至少可以宣稱取得了一種成功：他重啓了美國與其一些對手的談判，先是俄羅斯，現在是伊朗。週六，特朗普的“特使”史蒂夫·維特科夫將在阿曼會見伊朗高級官員，討論如何限制德黑蘭的核計劃並避免戰爭。

問題在於——正如人質談判專家、關係治療師和其他人可以證實的那樣——談判並不總能解決問題，甚至可能使問題惡化，這取決於談判者的意圖、利益和心理狀態。伊朗人（和俄羅斯人一樣）以善變著稱。但美國人也是如此，尤其是在特朗普的領導下。

彭博社觀點“花灑”行政令隱藏了一個嚴重的意外馬斯克的“宣傳機器”陰謀論並非基於現實NASA提名人應抵制馬斯克對火星的吸引力除非國會介入，否則關税動盪將繼續他的粉絲們不斷重複一個謠言，説他直覺掌握了《交易的藝術》或在下多維棋。實際上，總統一直在自相矛盾，混淆信號，以至於現在阻礙了與任何理性行為者的談判，無論他們是在德黑蘭、北京、莫斯科還是平壤，甚至（當涉及關税時）在布魯塞爾、渥太華或墨西哥城。更不用説非理性的行為者了。

困惑始於他內在的噱頭，有時被稱為瘋子理論。當MAGA支持者們沾沾自喜時，特朗普的不可預測性讓對手感到恐懼，據稱這使他們變得軟弱而他則顯得強大。然而，學者Roseanne McManus指出，這種策略或傾向很容易適得其反。對手們可能會認為這個瘋子是個不可預測的變數，無法信任他會遵守任何協議，因此讓步最多是無意義的，最壞則是自取滅亡。

這很可能是伊朗最高領袖阿里·哈梅內伊對美國總統的看法。在特朗普的第一個任期內，他退出了前任達成的限制伊朗核計劃的多國協議。該協議並不完美，但伊朗當時遵守了協議，允許監督人員觀察其活動並將技術限制在民用領域。特朗普卻通過加強制裁和下令刺殺一名伊朗指揮官來施加“最大壓力”。

如今特朗普再次施加最大壓力，同時提出談判並威脅開戰，但兩者都缺乏説服力。本週在接待以色列總理本傑明·內塔尼亞胡時，總統若有所思地表示“達成協議比採取顯而易見的行動更可取”——他指的是軍事打擊——因為“顯而易見的行動不是我想參與的”。他以這種模稜兩可的方式繼續暗示，“如果談判不成功……我認為伊朗將面臨巨大危險。”

這是否意味着特朗普會順從內塔尼亞胡的意願，與以色列聯手攻擊伊朗？他對“讓美國再次偉大”支持者的承諾恰恰相反：讓美國遠離外國戰爭，成為“和平締造者”。而什麼才能讓特朗普滿意到稱談判“成功”？他的顧問們表示，伊朗必須“完全放棄”其核計劃，儘管《不擴散核武器》條約明確允許包括伊朗在內的簽署國發展民用核基礎設施。國務卿馬可·魯比奧警告稱，美國可能“進一步行動，甚至威脅該政權。”

特朗普似乎要求的，以及內塔尼亞胡明確呼籲的，是“利比亞模式”。這指的是2003年該國前獨裁者穆阿邁爾·卡扎菲決定放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以換取制裁解除。這正是錯誤的先例，任何稱職的談判者都應該知道。解除武裝後，卡扎菲很快感到被美國背叛。2011年，美國和北約部隊支持利比亞叛亂分子，卡扎菲遭遇了可怕的結局。朝鮮和伊朗都得出結論，利比亞模式不是反對，而是支持他們核計劃的充分理由。

一種成功概率更高的策略（如果顯得可信的話）可能是要求伊朗不完全放棄核技術，而是僅承諾不將其武器化，並接受嚴格的國際核查。這符合《不擴散核武器條約》（該條約也要求美國和其他核大國推進自身裁軍進程）。如果這讓伊朗最高領袖認為未來仍可重啓武器計劃，反而可能成為促使他簽署協議的有利因素——正如特朗普和內塔尼亞胡需要相信他們隨時能重返戰爭狀態一樣。

特朗普的矛盾信號還不止於此。若阻止伊朗擁核真是他的首要任務，這位總統本應爭取沙特和海灣國家的支持，建立地區反德黑蘭聯盟。然而，他放任內塔尼亞胡在加沙地帶肆無忌憚地繼續軍事行動，這幾乎斷絕了阿拉伯國家配合的可能性。

矛盾因此不斷累積：特朗普不可能在扮演瘋子（姑且假設是扮演）的同時成為可信的談判者；若持續威脅用轟炸推翻政權，他就無法充當和平締造者；在要求德黑蘭停止所有裂變研究的同時，他也不可能永久且可核查地限制伊朗核計劃於和平用途。

在一次與核心圈層的會晤中，哈梅內伊明確將特朗普政府稱為"霸凌者"，並指出"對他們而言談判只是提出新要求的途徑，遠不止伊朗核問題這麼簡單。“正如理論所預測的，他似乎擔心屈服於"極限施壓"只會招致更多壓力，向特朗普讓步會讓自己落得卡扎菲般的下場。

這個問題正困擾着特朗普的伊朗政策、關税戰、結束烏克蘭戰爭的嘗試以及所有其他外交舉措。當外國領導人面對一個主意一天變三次的談判對象時，憑什麼要與他周旋？當他們不指望特朗普會遵守美國承諾時，又憑什麼要提供保證？

無論對伊朗還是其他地方，“瘋子理論"在特朗普身上都行不通。作為真人秀明星，反覆無常、難以捉摸或許能吸引眼球。但作為國家元首，必須設定現實目標併發出清晰、可信且一致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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