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社》：大型電池迅猛增長引發警報

2025年1月，維斯特拉公司莫斯蘭丁電池儲能設施發生火災。

攝影師：尼克·考瑞/彭博社加州海岸田園地帶的一場火災，威脅着這個被視為電網綠色轉型關鍵——並保障電力穩定供應——行業的迅猛發展。

1月16日下午三時許，美國最大電池儲能基地之一突發火情，事發地點位於海濱小鎮莫斯蘭丁一座老舊發電廠旁。這些鋰離子電池（即筆記本電腦和電動汽車所用電池的放大版）向天空噴湧出濃密的灰白色煙柱，迫使周邊居民緊急疏散。這場距舊金山東南約75英里（121公里）的火災持續燃燒了五天。

彭博綠色愛迪生公司將在地下鋪設逾150英里線路穿越洛杉磯火災區谷歌前CEO稱加拿大擁有滿足AI競賽能源需求的解決方案基斯通管道淤泥阻礙損害評估工作進展馬斯克收購案或將衝擊美國4000億美元綠色能源銀行如今，這起事件已成為反對在居民區附近建設電池設施的抗議號角。電力公司此前正以驚人速度部署大型電池儲能系統，將其視為儲存可再生能源電力、應對熱浪停電的解決方案。過去，這類項目很少像管道或風電場等能源基礎設施那樣遭遇公眾阻力。但情況已然改變。

“火災和有毒物質真的讓整個社區都感到極度恐懼，絕對是極度恐懼，”布魯克林海洋公園的克勞迪婭·格雷科説道。開發商九點能源計劃在弗拉特布什大道建設兩處電池設施，其中一處緊鄰她家。她正參與當地阻止該項目的行動。“你不僅面臨瞬間大火——火災的危險，這些數量龐大的電池釋放的有毒氣體會擴散至整個社區，”她表示。

莫斯蘭丁火災附近的一處住宅，居民正在抗議Vistra公司的電池儲能系統。攝影師：尼克·考裏/彭博社擁有被燒燬的莫斯蘭丁設施的Vistra公司發言人警告稱，在明確火災原因前不應妄下結論。但這場火災可能導致州級監管趨嚴。紐約州立法者正在審議一項法案，要求超過特定規模的新電池設施必須距離住宅、學校和農場至少250英尺。作為美國首個大規模部署電網級電池的加州，可能禁止在封閉建築內安裝此類設施。

不過行業分析師預計，這場火災及其引發的反彈不會阻止大型電池的普及，因為公用事業公司有強烈動機繼續部署。它們已幫助加州和德州在酷熱天氣中避免輪流停電，並在用電高峯時段抑制了批發電價。但未來的電池項目可能需要更多與潛在受影響社區及地方官員的溝通，且並非所有項目都能獲批。

“我們認為這更像是一個障礙而非一座山，”研究機構ClearView能源合夥公司的董事總經理蒂莫西·福克斯表示。

行業面臨的最大威脅也並非此次輿論反彈。特朗普總統的關税政策可能重創美國電池安裝市場，因為該國仍嚴重依賴進口電池單元。近70%的進口鋰離子電池來自中國——這正是其貿易戰的核心目標。

延伸閲讀：特朗普關税政策威脅電網大型電池普及

技術支持者指出，新型電池採用的化學配方與莫斯蘭丁事故電池截然不同——成本更低且更不易燃。起火電池由LG能源解決方案公司生產，採用鎳錳鈷（NMC）電池單元，而多數新項目使用的是磷酸鐵鋰（LFP）電池。

“那屬於第一代技術——絕非我們期望看到的，”加州能源委員會主席大衞·霍赫希爾德在火災後的彭博新能源財經峯會上表示，“我們正全力確保此類事件永不重演。”

美國儲能產業迅猛發展

電池儲能年度部署量

數據來源：伍德麥肯茲電力與可再生能源/美國清潔能源協會儲能監測報告

注：數據涵蓋所有細分市場

十年前大型電池市場幾乎不存在，但已實現快速增長。根據伍德麥肯茲與美國清潔能源協會的報告，去年全美部署量同比增長33%至12.3吉瓦，可滿足900多萬户家庭用電需求，不過多數電池僅能持續供電4-5小時便需充電。

早期電池設施曾頻發零星火災，但隨時間推移已逐漸減少。據美國電力研究院數據，過去十年全美電池設施共發生27起火災事故。“相較於數十萬安全可靠運行的電池儲能設施而言，這一數字微乎其微，“美國清潔能源協會儲能副總裁諾亞·羅伯茨表示。

然而莫斯蘭丁自2021年起接連遭遇火災與過熱事故，多起事件系消防系統意外噴水引發。該區域並排坐落着兩座儲能設施：分別隸屬威斯特拉電力公司與加州太平洋燃氣電力公司。今年1月威斯特拉設施起火，老廠房內電池組陷入火海，約1200名附近居民緊急疏散。

“社區居民已集體發聲：‘這種情況絕不能接受’，“53歲的謝麗爾·羅賓遜説道，她自2001年起便居住在該設施附近。

謝麗爾·羅賓遜在卡斯特羅維爾住所附近。攝影師：尼克·考裏/彭博社火災發生時，羅賓遜與丈夫、女兒及包括兩隻鳳頭鸚鵡在內的寵物選擇留守。此後她長期被焦慮頭痛困擾，丈夫的哮喘也日益惡化。她擔憂飄落的煙塵含有害化學物質污染房產。志願者在煙塵覆蓋區域採集表面樣本，檢測發現鋰、鈷、錳、鎳等重金屬含量超標。

“我不想離開，也不想被迫離開，”羅賓遜説道，她已加入名為莫斯蘭丁永不再現的組織，敦促對電池設施實施更嚴格的安全要求。“這是我孩子們世代相傳的財富。我希望他們能永遠擁有這棟房子。”

Vistra公司發言人表示，地方、州及聯邦機構的測試與分析均表明“對公眾健康及當地農業無任何影響”。她指出該設施五年前建造時採用的是當時最先進的技術。

“與所有行業一樣，技術改進基於經驗教訓，Vistra及整個行業都將從此次事件中汲取經驗並應用於未來發展，”Vistra發言人梅蘭達·科恩在郵件中回應。

加州監管機構於三月通過了新標準，要求電池設施業主制定全面應急響應計劃。州參議員約翰·萊爾德還提出立法提案，規定新設施啓用前須經當地消防部門檢查，並禁止在封閉建築內安裝大型電池系統。

布魯克林海洋公園社區的格雷科和其他居民將莫斯蘭丁事件視為一個警示。羅絲瑪麗·海德表示，她對潛在風險深感憂慮，正考慮出售位於亨德里克森街的住宅——該房產距離九點能源公司規劃的兩處設施僅咫尺之遙。

“我傾盡心血才購置這棟房子，在此居住近十五載，如今卻要為此事憂心忡忡，“60歲的行政助理海德坦言，“這讓我夜不能寐。”

紐約州擬議法案不僅將規定電池設施與居民區的最小間距，還要求項目獲批前必須在所屬社區舉行至少一次公開聽證會。“人們購置房產時，絕不會想到後院會出現電池工廠，“提出該法案的民主黨眾議員傑米·R·威廉姆斯強調。

總部位於布魯克林的九點能源公司認為這些擔憂實屬多慮。該公司設施將採用特斯拉Megapack電池系統，其磷酸鐵鋰(LFP)技術比鎳錳鈷(NMC)體系更安全經濟。這些開放式部署的電池組完全規避了密閉建築可能引發的火災風險。

九點能源聯合創始人兼首席技術官亞當·科恩指出，這些項目將增強當地電網韌性——2012年超級風暴桑迪曾重創該區域。儘管莫斯蘭丁項目2020年才投運，他仍視其為過時方案：“當今絕不會有人採用那種陳舊的電池儲能場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