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富豪榜：政府瞄準億萬富翁免税股息——彭博社

巴西總統路易斯·伊納西奧·盧拉·達席爾瓦（左）與財政部長費爾南多·哈達德七月在巴西利亞。

攝影師：EVARISTO SA/AFP拉丁美洲最大銀行之一伊塔烏聯合銀行控股公司於三月派發年度股息，向巴西億萬富豪莫雷拉·薩勒斯家族支付了11億雷亞爾（約合1.868億美元）。這家銀行創始人的後代們將為這筆意外之財繳納多少税款？零。

近三十年來，巴西一直是少數不對本國企業股息徵税的政府之一。但隨着左翼總統盧拉麪臨通脹飆升和支持率下滑，他正考慮動用這筆潛在財政富礦。

政府提議對年收入超過120萬雷亞爾（約合20.4萬美元）——相當於巴西人均收入55倍——的巴西人徵收10%的股息税。該羣體約14萬人，不足總人口的0.1%。“這不會傷害任何人或使他們變窮，“盧拉在3月18日表示，“需要繳税的人不會因此吃不起肉、沙拉、蝦、龍蝦或菲力牛排。這只是為了讓窮人也能吃上肉。”

股息税比較

部分國家最高税率

數據來源：税收基金會

注：2024納税年度股息税最高税率。美國數據包含最高聯邦税率、各州所得税最高税率加權平均值及聯邦淨投資所得税。巴西税率適用於本國企業。

擬議的變更同樣適用於非居民，旨在增加約300億雷亞爾的税收。這些措施旨在讓政府兑現競選承諾，即對月收入低於5000雷亞爾（約三倍平均收入）的人羣免徵所得税，同時避免削減社會福利支出。目前巴西個人所得税採用7.5%至27.5%的累進税率，月收入2259雷亞爾以下者免税。但巴西複雜的消費税體系往往對窮人衝擊最大，因為他們收入中用於基本生活支出的比例更高。

根據巴西規劃預算部下屬應用經濟研究所（IPEA）數據，2017至2022年間向個人支付的年度股息價值增長超一倍，達8407億雷亞爾。其中大部分流向持有大量股份的企業創始人，例如全球最大肉類生產商JBS SA的巴蒂斯塔家族持有48%股份。僅今年1月15日，該公司就向該家族支付了超10億雷亞爾的半年期股息，過去五年累計派發近110億雷亞爾股息——全部免税。

股息免税政策還惠及牙醫、律師等專業人士。為避税，許多人將執業機構註冊為公司，通過股息而非工資形式獲取報酬。IPEA十月報告顯示，巴西收入前1%（約150萬人）的薪資僅佔全國總額8%，卻囊括了70%的利息、利潤和資本收益（含股息）。資本利得税率為15%-22.5%（依收入浮動）。

部分反映出對股息税的擔憂，巴西在12月出現了超過200億美元的外匯流出。聖保羅大學經濟學教授佩德羅·福爾凱薩託表示：“這項徵税應該會非常受歡迎。但投資者和金融市場將因此遭受重大損失。此外，主要依靠股息獲取收入的小企業主們也形成了強大的遊説力量。”

刊載於《彭博市場》四月/五月刊插圖：德克斯特·莫勒為《彭博市場》創作反對對此類資金徵税的人士指出，這些收入已經按照巴西34%的企業税率（全球最高之一）繳納過税款，股息税可能損害小企業主利益並抑制創業精神。伊塔烏聯合銀行另一大股東家族成員阿爾弗雷多·塞圖巴爾在3月的電話會議中向分析師表示：“如果開徵股息税，我們希望相應降低企業所得税。“伊塔烏聯合銀行、JBS及持股家族未回應置評請求。

巴西卡帕家族辦公室（為約140個家族提供投資、税務等諮詢）的合夥人兼財富規劃總監佩德羅·羅梅羅指出，相比其他國家20%-30%的税率，10%的股息税率偏低。他認為富裕階層很可能通過税務籌劃來減少甚至完全規避税負。“富人不會直接繳税——他們進行税務規劃。“他説道。

各國對財富徵税的計劃差異巨大。在美國，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曾以減税為競選綱領。他提議延長2017年税法中即將到期的條款——該法案為企業主提供了豐厚的税收優惠，並使得免税將財富轉移給繼承人變得更加容易。法國國民議會通過的2%財富税很可能無法在參議院獲得通過，因其預算部長表示這會損害投資。而在英國，基爾·斯塔默領導的工黨政府於4月取消了針對外國富裕居民（非定居者）的優惠税制。

在巴西各派政治力量看來，股息長期以來都是極具誘惑力卻難以觸及的徵税目標。在極右翼前總統雅伊爾·博索納羅執政時期，財政部長保羅·格德斯曾提議對個人股息徵收15%的税，同時降低企業税率。“在巴西，你不必為富有感到羞恥，但富人應該為不納税感到羞恥，“格德斯在2021年的電台採訪中表示。這位前財長將巴西稱為"不平等與特權的温牀”。

作為富豪，格德斯承認自己在聯合創辦投資銀行BTG Pactual（現稱Banco BTG Pactual SA）積累財富期間本應繳納更多税款。他的股息税提案雖在眾議院（相當於美國眾議院）獲得通過，但最終在聯邦參議院夭折。

盧拉政府認為時代已經改變。“我們針對的是那些不納税的超級富豪，“財政部長費爾南多·阿達在宣佈股息税提案時表示，“我們追求的是税收正義。”

Cancel和Beck是彭博社駐巴西的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