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年金基金、混亂市場與大選：澳大利亞播客 - 彭博社

瑪麗·德拉亨蒂來源：/澳大利亞超級年金基金協會## 彭博澳大利亞

養老基金與大選

26:31

澳大利亞的養老基金（稱為超級年金）共同掌控着4.2萬億澳元，其中大量資金投資於離岸資產，直接或間接受到特朗普關税戰的影響。本週播客中，主持人克里斯·伯克與ASFA首席執行官瑪麗·德拉亨蒂解析了主要政黨關於退休儲蓄的競選綱領，並探討了超級年金基金在全球市場動盪時期如何保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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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經過輕微編輯的對話記錄：

克里斯·伯克：它被全球推崇，也是我們擁有的最重要資產之一。那麼在今年的大選中，澳大利亞人可以信任誰來照看他們的退休金呢？尤其是在金融市場如此混亂的時候。大家好，我是克里斯·伯克，歡迎收聽我們彭博澳大利亞特別選舉播客系列的第一期，我們將在5月3日投票前深入探討對經濟、商業和您最重要的問題。接下來的三週，我們將邀請一些特別嘉賓，聽取他們對塑造澳大利亞未來的問題的專家見解。首先，退休金——這個月我們許多人都在關注它，因為我們鼓起勇氣查看了賬户，目睹了一些劇烈市場波動帶來的影響。為了討論選舉前退休金的展望，我很高興邀請到瑪麗·德拉亨蒂，她是澳大利亞退休金基金協會的負責人，該協會常被稱為退休金行業的聲音。瑪麗，歡迎來到播客。

瑪麗·德拉亨蒂：謝謝邀請。能成為你們第一位正式外部嘉賓，我感到非常興奮。

伯克：你絕對是我們的第一位正式外部嘉賓，我們很榮幸能邀請到你。不過在討論選舉之前，我們先談談過去幾周的情況吧？對數百萬澳大利亞人來説，這是一段不太穩定的時期，他們的退休金賬户受到了全球市場崩盤的衝擊。如果這還不夠，還有一場協同網絡攻擊，我想很多人都在擔心這些事態發展。你認為這種波動會結束嗎？還是説由於特朗普和我們所見證的市場不可預測性，我們已經進入了一個新時代？

德拉亨蒂：是的，如果要我回答這個問題——是否看到波動即將結束？克里斯，説實話，要是我知道答案，可能早就退休去小島度假了。這是個價值萬億美元的難題嗎？這確實是個棘手的問題，澳大利亞民眾感受到市場震盪帶來的衝擊也完全可以理解。這種波動太頻繁了，不是嗎？市場走勢瞬息萬變。就拿美國市場來説，常常早盤還充滿希望的暴漲，到午市就又陷入絕望。甚至在單日之內，波動都可能極其劇烈。那麼我們養老基金投資者該如何應對？關鍵是要用長遠眼光來看待。我們經歷過多次市場波動——雖然以往很少是由貿易戰和政策對抗引發的，但全球金融危機期間也好，其他歷史時刻也罷，波動始終存在。只要把時間軸拉長，過濾市場雜音，澳大利亞養老金基金協會的研究數據顯示，過去25年養老基金平均年化收益達到7.5%，不僅跑贏通脹，更為民眾實現了長期財富增值。真正的挑戰在於：我們能否跳脱當下，用這樣的宏觀視角來看問題？

伯克：確實，這很大程度上也取決於個人的風險承受能力。説到這個，在這種特殊時期，您的工作狀態是怎樣的？整天都在接電話嗎？

德拉亨蒂：怎麼説呢——簡直像在應對一場瘋狂派對？但不得不説這是世界上最棒的工作，因為我深愛這個行業。在市場動盪時期，能夠作為行業代言人凝聚各方力量是莫大的榮幸。我們同時要協調生活各個領域的議題，確實充滿挑戰。不過就像觀察市場需要抽離視角一樣，當你回顧每天或每週的工作時，就會意識到協會的價值——不僅要在波動時期協調發布安撫市場的公共信息，更要實質性推進會員關心的服務升級等技術性工作。雖然過程像坐過山車般刺激：電話響個不停、郵件爆炸、團隊羣聊永遠沸騰，對了，我家還有一羣孩子總見縫插針來刷存在感。這就是我滅火隊員般的日常。

伯克：聽起來你目前手頭事務繁多。看吧，特朗普的關税政策幾乎佔據了這次競選活動最初幾周的所有新聞頭條。但你知道嗎，與此同時，這些危機確實提醒我們，我們的退休儲蓄對全球影響有多麼脆弱，以及儘可能讓這些賬户增長同時將澳大利亞工人的風險降至最低是多麼重要。那麼，在這次競選中我們聽到了什麼？因為我似乎還沒聽到太多內容，但主要政黨在養老金政策方面有哪些表態？

德拉亨蒂：我認為你可以從兩個層面來看競選活動中的養老金議題，對吧？首先是養老基金本身的運作——我們尚未聽到任何政黨表示要對現行運作模式進行重大改革。這正是澳大利亞超級基金協會（ASFA）所倡導的——保持養老金運作的政策穩定性至關重要。其次是投資組合方面。我們確實聽到了現任或潛在領導人談論他們心目中的理想配置：什麼是良好的投資環境，如何從外交層面構建良性關係，以及他們將如何推進這些工作——這些實際上對投資成敗乃至澳大利亞整體繁榮有着巨大影響。因為我們的退休儲蓄不僅暴露在美國股市等單一市場，而是與全球情緒緊密相連。比如與歐洲的關係將如何管理？我們能在哪裏為產品開拓新市場？東南亞近鄰國家高度依賴貿易且易受衝擊，他們將如何應對？關税政策會引發怎樣的連鎖反應？你會聽到領導人討論這些最終會影響養老金投資表現的領域。

伯克：具體來説你聽到了什麼消息？最近有與政府人士就當前市場動盪進行交流嗎？

德拉亨蒂：我們與政府保持着密切溝通渠道，在適當情況下也會與反對黨接觸。比如與財政部長通話時，他們需要了解養老基金如何看待市場挑戰、流動性壓力與機遇，以及基金對市場的感知。因此他確實會定期驗證這些信息。

伯克：他的情緒狀態如何？

德拉亨蒂：他的情緒？這問題有意思。我該停下問他感受如何嗎？噢那太失禮了。我倒是滔滔不絕説了自己的感受，看來得回頭關心下他的狀況。不過説真的，他顯然仍在以部長身份主持金融監管委員會會議，持續關注央行動態，密切追蹤養老基金動向，力求全面掌握我們對市場的研判。

伯克：就實際競選政策而言，目前彼得·達頓反覆強調的"提前支取養老金購房"政策備受關注。我們知道澳大利亞養老基金協會對此並不支持。住房是澳洲最嚴峻的社會問題之一，為什麼年輕人不該動用養老金來實現購房夢？

德拉亨蒂：聽着，我十分讚賞本次大選能深入探討住房問題——這確實是拖累國家經濟的沉重負擔，不是嗎？這種現狀極不公平，長期更會侵蝕全民福祉。看到政客們（尤其在大選期間）聚焦該議題是好事。但我擔心的是，我們必須更關注供給側——這本質是房源短缺問題。澳洲根本沒有在合適區位儲備足夠的可購住房。因此我們對僅從需求端着手的政策持保留態度，因為這根本行不通。暫且擱置公平性爭議（稍後再談），單從經濟層面看：當學界認定是供給側問題時，若主要政策仍死守需求端調節，註定徒勞無功。而我認為民眾的認知水平還不足以看透這點。他們渴望——坦白説也有權要求——各黨派拿出真正優質的住房政策與深度改革方案，但當前提議遠未達標。回到"為何行不通"：在實質性解決方案缺位時，這類政策獲得民意支持可以理解。但我們深入研究表明：系統內530萬潛在首置業者中，超500萬人根本無法受惠該政策。更不必説在墨爾本、悉尼等置業禁區，即便夫妻雙方掏空養老金賬户，首付門檻仍遙不可及。問題千頭萬緒，但核心很明確：澳洲需要的是住房政策，是房源供給。

伯克：正如你所説，至少競選活動中對此有所討論。這是一場巨大的危機。無法擁有自己住房帶來的連鎖效應，很可能為我們的後代埋下諸多隱患。

德拉亨蒂：確實如此。我們現有太多政策都默認人們已擁有住房。若你沒有房產，相當於遭受雙重打擊。顯然這個體系需要變革。

伯克：在養老金政策方面，你希望領導人關注哪些議題？你認為哪些改革最能幫助澳大利亞人更舒適地退休？

德拉亨蒂：嗯…我們最希望看到政策保持良好穩定性。期待經過深思熟慮、充分協商且不孤立的政策——其實澳大利亞各行業都有同樣訴求。就養老金而言，作為長期投資者，我們的運營決策也需匹配長期投資週期。此外，雖然澳大利亞養老金體系運作極佳且享譽全球，但仍存在一些亟待解決的公平性問題。我們主張擴大低收入養老金税收抵免（LISTO）——説到縮寫我們可是行家，這個縮寫確實朗朗上口。

當前低收入者存養老金常面臨税收逆向激勵，這顯然不合理。我們期待政府重點關注此事，同時希望"發薪日養老金"立法能順利通過議會並快速實施。這意味着養老金將與工資同步繳納——我們的調研顯示這深受民眾歡迎。現在隨機詢問路人，他們還以為本就該如此，畢竟這本就是延遲支付的勞動報酬。

伯克：這個問題已經被討論了很久。

德拉亨蒂：我們已經看到相關立法出台了，現在該付諸行動了。

伯克：稍後回來時我們將探討：政府是否應該對養老基金的投資方向擁有更多話語權？

伯克：歡迎回到彭博澳大利亞播客特別選舉前特輯。我是克里斯·伯克，今天我將與澳大利亞養老基金協會主席瑪麗·德拉亨蒂探討我們最重要資產面臨的重大議題。聽説你最近去了美國？

德拉亨蒂：是的，我參加了"超級峯會"，與眾多會員一起。這是與新政府建立關係的絕佳機會。

伯克：為不太瞭解的聽眾解釋一下，據我所知這是在華盛頓和紐約舉辦的高規格峯會，頂級養老基金向特朗普政府和華爾街精英們展示其投資實力。你接觸了哪些人？

德拉亨蒂：多家養老基金與麥格理銀行、IFM共同籌辦了這次峯會。我們集體）與斯科特·貝森特進行了精彩對話——他深諳華爾街之道，曾是對沖基金經理，聽他闡述政府貿易政策思路令人受益匪淺。他的演講已公開存檔。之後我們還分別會見了大使和財政部長，據我所知收穫頗豐。這類關係需要長期經營，澳大利亞人親自亮相建立人脈至關重要。待市場波動平復後，這些關係將為國家帶來長遠利益。此外我還有幸與傑米·戴蒙、拉里·芬克、史蒂夫·施瓦茨曼等金融巨擘交流，聆聽頂級投資者應對波動期的策略，這深刻塑造了我對長期投資的理解。這四天意義非凡，建立的關係必將歷久彌新。

伯克：這些可都是響噹噹的名字。我印象深刻。

德拉亨蒂：是啊，説實話我當時有點強裝鎮定。

伯克：話説回來，為什麼我們的養老基金需要爭取這些海外大投資者？這如何符合會員的利益？

德拉亨蒂：用"爭取"這個詞很有意思。我認為建立這些人脈關係很重要。當然我們也在學習，但剛才沒提到的幾場會面——其實有四場與州政府官員的會談特別關鍵，比如田納西州、伊利諾伊州和新澤西州的市政官員。聽眾們應該知道，我們通過直接投資或指數投資配置市政債券。從州長視角瞭解他們舉債的理念，或者他們對轄區內實物資產的看法非常重要。無論聯邦層面如何變化，他們對這些資產和債券融資都有很大自主權。所以這類會議能讓我們不僅建立人脈，更能深度理解底層資產——克里斯，我認為這才是本次行程最成功的部分。

伯克：你知道行業基金近半數資產都在海外，其中大部分在美國。近期事件是否讓你重新審視澳洲勞動者對美國市場的風險暴露？我們把這麼多養老錢投在那裏真的安全嗎？

德拉亨蒂：我認為有必要指出，當前的波動噪音和那些令人心跳驟停的時刻主要侷限於股票資產類別。這並不是説目前對美國股市的大規模敞口不存在。那些擁有默認型養老基金的人會發現，他們的投資組合偏向於增長型混合配置，其中約70%會配置於增長型資產。在這70%的配置中，很大一部分是澳大利亞股票，另一大部分是國際股票，而在國際股票敞口中，美國市場佔主要部分。近期的波動和噪音並未改變一個事實——美國仍是全球最大的資本市場，讓澳大利亞人的儲蓄與之掛鈎至關重要。因此，這再次提醒我們要以長期思維看待該市場。據我所知，許多養老基金不僅為當前情況做過情景規劃，更經歷過多次劇烈波動。他們明白波動中也藴藏着機遇，其中不少基金此刻仍處於逢低買入階段。所以，看到這樣的風險敞口或許令人心驚，但退一步客觀看待才是關鍵。

伯克：還有一點很重要，這些資產中很大比例是私人未上市資產，你最近在播客中形容它們是我們持有的"最乏味卻最偉大的資產"。

德拉亨蒂：誰不愛電線杆和輸電線呢？開車經過時我們總對孩子説"看啊孩子們，這些電線杆可都是咱們的"。

伯克：看待養老基金資產的絕佳視角啊。回到你在財政部的朋友們，實際上他們最近指示未來基金——我們的主權財富基金，或者説我認為他們相當禮貌地要求增加對本土資產的投資。你覺得政府是否也該這樣指導養老基金，就像我建議他們投資本地資產那樣？

德拉亨蒂：很高興我們回到這個話題，因為之前圍繞未來基金投資範圍調整的那場爭論讓我覺得非常離奇。這個調整本身只是讓未來基金與國際上其他主權財富基金的標準保持一致。據我理解，實際操作中這意味着各類投資者都會在風險與收益間尋求平衡。好比説未來基金被要求這樣做：假設有兩個完全相同的資產（當然這不可能），就像你面前有兩個蘋果，現在旁邊又出現一個蘋果，你在比較這兩個蘋果的風險收益特徵時，發現其中一個可能來自可持續農場。

這並非要求你做出截然不同的選擇，而是在評估風險收益後多考慮一層影響。當時這個調整引發的軒然大波真讓我驚訝，畢竟這與其他主權基金的國際慣例是一致的。政府現在該插手嗎？我認為所有養老基金都應保持自主評估風險調整後收益的權利。不過它們現在完全可以自主意識到——無需政府命令——廣義的繁榮本身也是回報要素。比如那些國家建設項目，可能是枯燥的電線杆工程，也可能是風電場、太陽能農場這類能源轉型資產。它們不僅能帶來合理的風險調整收益，還能創造社會價值。這是雙重紅利，並非收益折損。所以明確政府在此的正確角色非常重要，不是直接指揮養老基金，而是完善制度環境讓私人資本發揮作用。

伯克：那麼關鍵問題來了，養老基金去年實現了兩位數回報，表現相當亮眼。您認為今年上半年的前景如何？

德拉亨蒂：我認為這樣的回報率將難以複製。由於市場波動性加劇，這次實現高回報會更加困難。但長期來看——雖然我反覆強調這一點，但事實確實如此——養老金投資者及其基金成員都是長期投資者。此前我們見證了股市創下驚人高位，近期又看到股市從這些歷史峯值回落，之前錄得的回報率確實反映了股市的高位水平。而當前承受波動壓力的正是股市，尤其是國際股市。因此前景可能不太樂觀。我並非預言家，但確實認為高回報將更難實現。不過長期而言，我們即便經歷全球金融危機期間的波動，回報仍跑贏通脹。養老基金也將全力以赴，確保未來回報繼續超越通脹。

伯克：澳大利亞僅承受10%關税，相對而言損失較輕。這是否在相當程度上歸功於您進行的那些卓有成效的對話？

德拉亨蒂：毫無疑問有這方面因素。必須説明的是，我們的大使在那邊付出了極大努力，我相信這是各方長期耕耘的成果。但顯然澳大利亞仍會受到其他國家連鎖反應的影響。貿易戰中沒有贏家，此刻我尤其為我們在本地區的近鄰感到擔憂。希望我們能持續深化這些關係，使澳大利亞各行業能因日益緊密的合作關係得到一定保護。

伯克：讓我們看看競選活動的接下來幾週會帶來什麼。瑪麗·德拉亨蒂，這絕對是一種享受。感謝您加入我們的播客。

德拉亨蒂：這絕對是一種享受。

本集由：保羅·艾倫製作；編輯：安斯利·錢德勒、克里斯·伯克；安斯利·湯姆森；高級執行編輯：約翰·弗雷爾；媒體編輯主管：艾瑪·奧布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