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攪亂電動校車轉型進程 - 彭博社

插圖：Petra Péterffy為彭博綠色頻道創作從路易斯安那州的拉皮德教區到加利福尼亞州的奧克蘭，數萬名學童正參與一場由數十億美元聯邦資金推動的電動校車革命。

在特朗普政府執政下，這一電動車轉型進程正陷入停滯。

1月下旬，唐納德·特朗普總統作為政府全面支出凍結計劃的一部分，暫停了所有已撥付的清潔校車聯邦資金，導致電動校車供應鏈出現大規模延誤和計劃變更。

根據對十餘名校車倡導者、製造商、經銷商以及學區和州政府官員的採訪，儘管負責分配校車資金的美國環境保護署已開始釋放部分資金，但這一進程進展緩慢且混亂。目前尚不清楚該機構是否會提供國會額外撥付的約20億美元尚未分配的清潔校車資金。

美國環保署表示"並未阻止任何受助方獲得已撥付資金"，但拒絕就未使用資金的規劃置評。

電動校車的崛起

自2022年美國環境保護署啓動50億美元清潔校車計劃以來，電動校車數量激增。

來源：世界資源研究所電動校車倡議項目

注：數據包含已運營、已交付、已訂購及已獲批的校車數量。

每當學校選擇柴油車而非電動車，就意味着未來12至15年（傳統校車平均使用壽命）將額外產生大量二氧化碳排放，同時延長兒童接觸有毒尾氣的時間。對客車製造商而言，訂單放緩可能阻礙其新興的電動業務發展。

在倡導者全力推動聯邦資金全額使用的同時，他們也在尋求各州政府、公用事業公司等各方資金支持，以實現美國最大公共交通系統——校車隊的全面電動化。

“鑑於新政府上台，我們不得不調整目標，“芝加哥非營利組織環境法律與政策中心的電動巴士倡導者蘇珊·馬德表示，“這將延緩進程，但人們仍寄望於轉型不會停滯。”

伊利諾伊州西維爾市的First Student充電站圖片來源：First Student十年前電動校車幾乎不存在。馬德解釋道，這項技術的首次重大突破源於2016年大眾汽車集團與美國環保部門達成的數十億美元和解協議——該集團曾故意銷售近60萬輛違反《清潔空氣法案》的柴油車。

馬德指出，環保律師精心設計和解金用途，將其投向清潔交通基礎設施建設，為學校提供了無需承擔高昂前期成本即可試用電動校車的絕佳機會。

2017年6月，她的團隊駕駛一輛租賃的電動校車穿越伊利諾伊州、印第安納州、密歇根州和俄亥俄州進行巡展。由於當時充電基礎設施匱乏，“我們不得不僱柴油卡車將校車在各城市間轉運”，她回憶道。這場推廣活動成效顯著：四個州都從和解金中撥出部分資金採購電動校車。根據世界資源研究所電動校車倡議的追蹤數據，其他州也隨之跟進，最終促成約750輛電動校車的採購。但校車倡導者們意識到，這還不足以推動電動校車的大規模普及。他們與時任加州參議員卡瑪拉·哈里斯達成合作，後者在2019年提出法案擬建立聯邦清潔校車扶持計劃。該法案雖未通過，但幾年後拜登-哈里斯政府推出了類似舉措：環保署50億美元的清潔校車計劃。該計劃的受歡迎程度超乎想象。世界資源研究所校車項目對外事務副主任凱瑟琳·羅伯夫表示，當環保署2022年開放首輪5億美元申請時，申請者針對超過1.2萬輛校車的補貼需求高達近40億美元。為此，環保署最終撥款8.67億美元，遠超原定預算。

聯邦清潔校車計劃超額認購

為應對遠超預期的需求，環保署撥款金額較最初提案大幅增加。

來源：美國環保署

儘管已訂購和交付的電動校車數量僅佔全美近50萬輛校車總量的極小部分（約3%），但其銷售增速迅猛。電動汽車研究機構Atlas Public Policy高級政策分析師本·夏普指出，大型電動校車的市場份額從2022年11月的2%躍升至兩年後的近16%。

電動巴士的碳減排潛力取決於其電力來源——使用可再生能源供電的地區將實現更大減排效益。根據阿貢國家實驗室的計算，基於美國電網平均排放水平，柴油校車每英里排放約3.3磅二氧化碳當量（CO2e），是電動校車每英里排放量的兩倍多。

截至目前，美國環保署清潔校車計劃已通過三輪資助發放27億美元，為約1200個學區的8800多輛校車（其中大部分為電動校車提供資金。（根據《通脹削減法案》，該機構還獲得10億美元用於清潔重型車輛補貼，目前大部分資金已用於電動校車項目。）

路易斯安那州拉皮德教區巴凱高中的電動校車。圖片來源：拉皮德教區教育局“作為路易斯安那州中部一個資金有限的大型學區，我們原本不會考慮花費購買電動巴士所需的鉅額資金，”拉皮德教區學校董事會總監傑夫·鮑威爾表示。該學區獲得了美國環保署約980萬美元的資助。他補充説，因此能一次性獲得25輛電動巴士，“對本地納税人來説幾乎相當於免費——這為我們創造了絕佳機會。”

讓電動巴士上路並非易事，需要建設充電基礎設施、與公用事業公司對接，並對駕駛員及其他巴士運營相關人員進行再培訓。這意味着學校可能需要數月甚至數年才能用完全部撥款。因此當特朗普政府實施全聯邦資金凍結時，部分學校官員和第三方承包商尚未完全使用環保署的撥款。兩名法官曾命令政府釋放資金，但當局並未立即執行，導致正在推進巴士電動化的學校與合作企業陷入困境。

小石城學區在2023年獲得980萬美元清潔校車撥款用於購置25輛電動巴士後，原計劃於2月初開始改造車場以適應電動巴士。隨後其環保署撥款遭到凍結。

“我們當時沒有資金支付這些巴士，”學區撥款主管琳達·楊表示。令她欣慰的是，環保署於2月19日釋放了資金，使學區得以繼續施工。這些用於接送特殊需求學生的巴士預計4月底前交付，秋季投入運營。

據匹茲堡普拉姆自治學區督學裏克·沃爾什透露，面對不確定性，該學區於今年二月決定放棄電動校車計劃。

企業也開始調整計劃。佐治亞州校車製造商藍鳥公司在2月5日的財報電話會上表示，正優先生產已獲全額資助的電動校車，並推遲了依賴凍結資金訂購的校車生產日期。另一家電動校車製造商托馬斯巴士公司的發言人表示，公司正在"密切監測和評估局勢”。

據接受《彭博新聞》採訪的校車倡導者透露，美國環保署第三輪（也是最新一輪）2024年宣佈的返利計劃中，部分獲獎者已開始收到款項。近日，其他獲獎者也接到資金即將到賬的通知。環保署表示正在向"通過質量審核的獲獎者發放返利，包括上週剛批准的近9000萬美元待處理申請，這些資金將用於全國22個州的學區”。

全美最大校車運營商第一學生公司在43個州開展業務，目前正在等待總計約2.16億美元的清潔校車返利，這筆資金將用於732輛電動校車（包括為小石城學區提供的另外25輛電動校車）。上週五，環保署向該公司發放了約四分之一返利的"批准通知書"，這是資金撥付前的關鍵步驟。

“我們正在關注與該項目關聯的賬户，以監控資金到賬情況，”第一學生公司電氣化負責人凱文·馬修斯表示。（截至週三上午尚未有款項入賬）

在資金凍結前，該公司制定了到2035年實現46,000輛校車車隊中30,000輛（即三分之二）電動化的目標。據其預測，屆時電動校車的購置和運營成本將與柴油校車持平。該公司近期未更新其預測模型。“我們想強調的是：這不是實驗，”馬修斯説，“這是更優的學生運輸方案，且已具備現成條件。”

儘管獎項撥款出現中斷，但電動校車仍有其他資金來源。“我們追蹤到約23億美元的地方性資金可用於電動校車項目，世界資源研究所的羅伯夫指出。

早在特朗普執政前，紐約和加利福尼亞等州已投入數億美元用於電動及其他零排放校車及相關基礎設施建設。兩州均設定了新購校車全面零排放的目標——紐約州為2027年，加州為2035年。

加州空氣資源委員會校車資金項目空氣污染專家曼努埃爾·阿吉拉表示，加州已累計投資約13億美元，目前全州有1,100輛零排放校車投入運營，另有約1,000輛即將投入使用。

一名工人在First Student公司位於伊利諾伊州梅伍德的地點為一輛電動校車充電。圖片來源：First Student加州官員一直在密切關注特朗普政府環保署領導下的清潔校車項目動態。“顯然，我們確實希望項目能持續，因為我們非常希望確保他們獲得購買更多零排放校車的資金，“阿吉拉表示，“但如果項目真的終止，我們將盡力探索如何更好地協助各學區。”

州級電動巴士項目並非沿海地區獨有：2024年，密歇根州啓動了總額1.25億美元的資助計劃，明尼蘇達州則預留了1300萬美元。這兩個州都計劃在今年公佈首批獲獎名單。

環境法律與政策中心的馬德指出，包括伊利諾伊州的ComEd和馬薩諸塞州的National Grid在內，一些公用事業公司也提供了資金和技術支持。她表示，擴大州級及其他資助計劃有助於填補特朗普政府造成的資金缺口，推動校車電動化進程。

波士頓公立學校交通部副主任傑奎琳·海斯透露，該學區在沒有環保署資助的情況下已獲得40輛電動巴士。該學區預計還將增加約100輛巴士（僅部分使用聯邦資金），並計劃到2030年實現全部750輛校車完全電動化。

“我不是工程師，也不是科學家，”海耶斯説。她對其他學區官員的建議是：“如果我能弄明白，你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