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防務巨頭PGZ雖獲國家軍費增加仍落後於競爭對手——彭博社

2023年，波蘭比得哥什Nitro-Chem SA彈藥廠內，一輛推車上擺放着三枚155毫米殺傷爆破彈。

攝影師：Damian Lemanski/彭博社

今年早些時候，波蘭國防部長瓦迪斯瓦夫·科西尼亞克-卡米什與瑞典國防大臣帕爾·瓊森會晤時，話題轉向了軍購。科西尼亞克-卡米什回憶稱，瑞典方面意識到他們向波蘭出售了大量裝備，從艦艇、飛機到反坦克導彈。他們想知道能反向採購哪些波蘭產品。

“我們的拳頭可售產品是’閃電’防空導彈。“科西尼亞克-卡米什所説的這款便攜式防空導彈發射器，由波蘭國有軍工集團PGZ旗下Mesko公司生產。但波蘭產能嚴重不足，唯一的生產線已滿負荷運轉。“歐洲多國都在排隊等待這款武器”，這位部長告訴彭博社。

產能短缺已成為波蘭政府的核心難題。自2022年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以來，波蘭國防開支佔GDP比重從2.4%飆升至2025年的4.7%，實際規模增長逾一倍。這些資金本應推動以PGZ集團（旗下50家企業生產各類軍事裝備）為主導的波蘭國防工業發展。但大部分支出流向了外國承包商，暴露出波蘭及其歐洲鄰國在將激增的安全支出轉化為有韌性的本土國防工業時面臨的困境。

“波蘭武裝力量及我們的盟軍需要大量武器裝備，因此國防市場具有巨大的發展潛力，”國家資助的東方研究中心智庫安全與國防部門研究員雅採克·塔羅欽斯基表示，“如果我們不建立自己的國防能力，就將為別國的生產能力買單。這對歐洲每個國家都適用。”

2023年5月，PGZ集團位於新登巴的Dezamet SA彈藥廠內的銑牀作業場景。攝影師：達米安·萊曼斯基/彭博社烏克蘭戰場上最急需的物資之一是炮彈，尤其是155毫米北約標準彈藥。歐盟已承諾在2025年前向基輔提供兩百萬發炮彈。

在為烏軍提供補給並建立本國儲備的過程中，歐洲各國正大力投資新建生產設施。根據彭博社獲取的2023年規劃文件，波蘭設定的目標是到2025年實現年產15萬發炮彈。

為實現該目標，PGZ需要火藥原料，而近年來歐洲火藥供應持續緊張。這本不應成為問題。根據波蘭最高審計署（負責監督公共企業和部委的監察機構）2023年報告，梅斯科工廠擴大推進劑生產的計劃至少自2015年就已制定。

首個擴大火藥生產的計劃名為"44.7項目”，旨在研發新型創新火藥。該項目原定於2017年投入運營，2018年開始創收。

最高審計署最初就認為這些期限"不切實際”。根據審計報告，該商業計劃不斷變更，而Mesko的母公司PGZ集團始終未批准修訂版本。2017至2018年間購置的價值840萬茲羅提（226萬美元）設備因廠房未建成，至今仍閒置在倉庫。

比得哥什Nitro-Chem SA工廠內，工人正在搬運155毫米彈藥。攝影師：Damian Lemanski/彭博社2019年，當時法律與公正黨執政的政府制定了更宏大的"400項目"火藥製造計劃，預期2022年完工。但審計報告顯示，該計劃歷經多次調整。審計發現建築成本估算過時，企業難以招募工廠專家，生產線所需技術研發進展緩慢。

2017至2021年間，Mesko更換了五任CEO。目前"44.7項目"和"400項目"均未投入運營。

針對最高審計署報告的質詢，PGZ集團回應稱400項目和44.7項目的新商業計劃正待審批，但前者已接近尾聲，後者將於2026年7月實現滿負荷生產。

根據國家資產部副部長康拉德·戈洛塔透露，年產15萬枚炮彈的國家目標現已推遲至2028年實現。他表示，44.7項目和400項目最遲將於明年6月投入運營。

歐洲其他國家已成功提升155毫米彈藥產能。自2022年以來，德國軍工巨頭萊茵金屬公司將大口徑炮彈產量提升十倍，目前年產能達75萬枚。

“三年過去了，波蘭的進展微乎其微，“卡西米爾·普拉斯基基金會國防項目主任托馬什·斯穆拉表示，“鄰國…產能已實現飛躍式增長，而波蘭的產量仍停留在戰爭初期的水平。”

八月華沙波蘭建軍節閲兵式前的K2黑豹坦克隊列。攝影師：達米安·萊曼斯基/彭博社2023年上任的唐納德·圖斯克總理領導的聯合政府，將國防工業困境歸咎於前法律與公正黨政府。

法律與公正黨副發言人馬特烏什·庫爾澤耶夫斯基辯稱，產能建設遲緩源於全球零部件短缺，並指責由圖斯克領導的上一屆政府"摧毀"了該行業。“我們已竭盡所能，確實無法做得更多。我們付出全部努力重振波蘭軍工業。“庫爾澤耶夫斯基表示。

其他提振製造業的努力均遭遇挫折。2022年，波蘭軍備集團與韓國現代樂鐵公司簽署協議，購買820輛K2坦克。該合作本應涉及將製造流程逐步從韓國轉移至波蘭，使波蘭工廠從組裝車輛開始，最終生產越來越多的零部件。生產原定於2026年啓動，但最終交易條款仍在談判中。戈沃塔表示，波蘭軍備集團、國防部與韓國合作伙伴的磋商仍在進行。

波蘭軍備集團首席執行官剋日什托夫·特羅菲尼亞克已於本月早些時候辭職。記者未能聯繫到他置評。

在建設本土武器系統能力方面已有部分成功案例。去年，負責國防採購的波蘭軍備局與波蘭軍備集團旗下斯塔洛瓦沃拉鋼鐵廠簽署價值160億茲羅提（42.7億美元）的合同，為軍隊提供96門"螃蟹"自行榴彈炮。

自2022年起，波蘭軍備集團子公司耶爾奇一直在將韓國韓華航空航天公司製造的"天橆"導彈發射器安裝至本土生產的車輛上。

波蘭最大軍用無人機供應商WB電子公司發言人雷米吉烏什·維爾克表示，公司預計今年晚些時候將與韓華航空航天簽署協議，獲准在波蘭生產"天橆"火炮火箭彈。兩家公司已擬定合作框架條款，但尚未簽署最終合同。維爾克稱WB電子需獲得波蘭武裝部隊的交付合同才能維持運營，“因為工廠不可能在真空中存在”。

維爾克表示，其他歐洲國家已表示有意從該工廠購買導彈。

建立出口業務將有助於證明其鉅額軍事投資的合理性。北約駐莫斯科辦事處主任、現東方研究中心智庫高級研究員羅伯特·普什切爾告訴彭博社，波蘭去年國防支出超過1500億茲羅提。

“這筆資金的很大一部分用於海外採購，“普什切爾説。相比之下出口規模較小。波蘭外交部報告顯示，2023年國防出口總額為17.4億歐元。

“這在總支出中佔比極小，“普什切爾補充道，“這自然形成了必須改變現狀的壓力。”

波蘭總理唐納德·圖斯克11月視察達布羅夫卡波俄邊境。攝影師：達米安·萊曼斯基/彭博社戈洛塔稱，聯合政府希望激活國防工業，為波蘭軍備集團注入活力。該公司過去過度聚焦于波蘭軍隊需求，導致其在國際競爭所需的產品研發和產能建設方面投入不足。

“出口並非優先事項，這是波蘭軍備集團當前投資滯後的原因之一，“戈洛塔表示。

4月，政府通過了一項旨在簡化軍事基礎設施和製造設施建設審批流程的法案草案。該提案仍需議會通過和總統批准，也將幫助波蘭更便利地使用歐盟資金進行國防投資。科希尼亞克-卡梅什在法案發佈會上宣佈，“閃電"導彈新增生產線已列入國家計劃。

2024年11月，政府撥款30億茲羅提用於建設新彈藥工廠，預計將於2028年完工。

對於波蘭國內部分人士而言，進一步延誤將令人深感憂慮——該國建立國防供應鏈的需求已超越商業考量。

波蘭東部邊境達布羅夫卡"東部盾牌"項目中的裝甲車與反坦克防禦設施。攝影師：達米安·萊馬尼斯基/彭博社"波蘭是前線國家，“普什切爾表示，“我們不能排除爆發全面戰爭的可能性。”

他補充説，最好的防禦形式是威懾。這不僅意味着擁有裝備和士兵，更意味着具備大規模製造能力。雖然烏克蘭軍隊從進口武器中獲益巨大，但該國已迅速擴大無人機和導彈的國內生產，以持續對抗體量遠超自身的對手。這是波蘭乃至整個歐洲都需要汲取的教訓。

“與其他歐洲國家類似，“普什切爾指出，“多年來這個行業並未全速運轉，因為我們生活在某種太平盛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