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巴衝突：起因何在？戰爭可能性有多大？——彭博社

4月24日，印度邊境安全部隊人員守衞着通往巴基斯坦的阿塔裏-瓦加口岸關閉的邊境通道。來源：印度斯坦時報在4月22日克什米爾發生針對遊客的致命襲擊後48小時內，印度已降低與鄰國巴基斯坦的外交關係級別，並誓言暫停一項關鍵的水資源共享條約，而巴基斯坦則禁止印度飛機進入其領空，並停止跨境貿易。

對於熟悉印度與巴基斯坦自1947年脱離英國獨立後血腥分裂為兩個國家以來關係歷史的人來説，這種迅速升級並不令人意外。

自那時起，兩國一直處於敵對狀態，緊張局勢偶爾會升級為武裝衝突。這場對抗的主要焦點是克什米爾，這是喜馬拉雅山脈的一個地區，印度和巴基斯坦都宣稱對其擁有全部主權，但實際上各自控制着部分地區。

一名印度士兵望向查謨和克什米爾實際控制線巴基斯坦一側的建築物。攝影師：納西爾·卡奇魯/納西爾·卡奇魯/蓋蒂圖片社### 為什麼印度和巴基斯坦互不信任？

獨立時，兩國按宗教界限分裂，巴基斯坦成為以穆斯林為主的國家，而印度為其佔多數的印度教人口選擇了世俗民主。英國人劃定的新邊界使近1400萬人流離失所，並導致宗派暴力，造成多達100萬人死亡。

自那時起，兩國多次兵戎相見，其中兩次戰爭因克什米爾而起，期間小規模衝突不斷。巴基斯坦領導人自印巴分治以來始終將印度視為生存威脅；部分人認為印度仍懷有逆轉分治局面的野心。

印度情報部門將2001至2019年間發生的一系列恐怖襲擊與巴基斯坦關聯。巴基斯坦前總理伊姆蘭·汗曾誓言打擊武裝組織，但未能兑現。該國文職領導層在制定外交與安全政策方面權力有限，這些事務主要由軍方和三軍情報局掌控。

克什米爾緊張局勢升級

來源：彭博社報道

克什米爾有何特殊之處？

分治時期，印巴雙方競相爭取次大陸各土邦（當時僅受英國間接統治）加入新生的國家。在穆斯林佔多數的查謨-克什米爾地區（面積約與英國相當，現人口約1200萬），信奉印度教的土邦王公猶豫不決。巴基斯坦策動非正規武裝入侵後，印度出兵干預，雙方最終陷入僵局。

如今兩國沿460英里（740公里）的實際控制線對峙，這是全球軍事化程度最高的邊界之一。該地區還包含兩個由中國控制、印度宣稱擁有主權的區域。

新德里指責伊斯蘭堡支持在克什米爾活動的武裝分子，巴基斯坦則稱印度政府迫害克什米爾穆斯林，並將這些武裝分子描述為自由戰士。印度政府表示這些組織接受巴基斯坦軍方訓練和資助，其領導人至今仍在巴境內自由活動。

2019年，新德里通過廢除憲法保障條款並向該地區增派大量士兵，加強了對克什米爾的控制。近年來，這片以壯麗山景和葱鬱山谷聞名的地方再度成為旅遊熱點。

4月22日的襲擊將引發哪些變化？

克什米爾的遊客數量很可能會下降。巴基斯坦關閉領空迫使印度航空公司向西飛行的航班需繞行數小時，增加了運營成本。巴基斯坦暫停與印度貿易預計影響有限，因雙邊貿易額較小：根據新德里商務部數據，2023-24財年印度從巴基斯坦進口商品價值288萬美元，而對巴出口總額達12億美元。

若印度落實其暫停《印度河水條約》的威脅，長期來看將對巴基斯坦造成嚴重影響。

克什米爾境內的印度河。攝影師：Frederic Soltan/Getty Images### 什麼是《印度河水條約》？

該條約規定了發源於喜馬拉雅山脈的六條河流的水資源分配，這些河流是兩國灌溉肥沃土地和發電的主要水源。1960年代在世界銀行調解下，歷時近十年才正式確立。條約允許兩國各自使用三條河流，並詳細規定了雙方對對方水資源的使用權限。

印度任何試圖改變水流的舉動都可能摧毀巴基斯坦北部的農業。

目前新德里方面改變水流方向的能力有限，因為它缺乏必要的基礎設施。然而，中止條約可能導致印度建設小型河邊項目，而這些項目原本需要巴基斯坦的批准。要更嚴重地干擾流向巴基斯坦的水流，印度需要花費數十億美元來增加其儲水能力。

巴基斯坦表示該條約具有約束力，如果條約被違反，它將“全力”回應。在發生爭議或違反條約的情況下，兩國都可以請求外部調解人、“中立專家”或向仲裁法庭上訴。

那麼印度和巴基斯坦真的會再次開戰嗎？

在多個戰線上的全面戰爭將打破幾十年的先例。兩國政府都意識到局勢升級的危險，世界大國過去曾説服他們退讓，意識到任何一方都可能動用其核導彈的風險。

1947年和1965年的戰爭導致數千人死亡，而此後的衝突則更為有限。1999年在克什米爾卡吉爾地區的戰鬥在美國對巴基斯坦施加巨大壓力並威脅撤回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對伊斯蘭堡的貸款後，不到三個月就結束了。

近年來，衝突爆發的時間甚至更為短暫。2019年，印度數十年來首次對巴基斯坦境內發動空襲，即便在發生空中纏鬥後，雙方仍迅速緩和了緊張局勢。

印度與巴基斯坦和解的前景如何？

實質性和解似乎不太可能。在印度教民族主義者莫迪的領導下，印度對巴基斯坦的立場變得更為強硬，並表示只有巴方打擊其境內威脅印度安全的武裝組織，才會啓動和平談判。

即便巴基斯坦民選政府希望結束敵對狀態，也需先説服一貫拒絕此類舉措的軍方高層。巴基斯坦軍方過去曾表示，可能開放其北部地區作為阿富汗和中亞至印度的過境通道，但在莫迪2019年取消克什米爾憲法特殊地位後撤回了這一提議。此後巴方宣稱，唯有該決定被撤銷，才可能重啓和談。

美中戰略對峙也可能削弱了改善關係的動力。過去幾年，印度逐漸向美國靠攏，而歷史上作為美國安全事務合作伙伴的巴基斯坦，隨着中國通過"一帶一路"倡議向該國基礎設施投入數百億美元，已轉向北京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