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的中立立場正制約其國防工業發展——彭博社

2021年倫敦國際防務與安全裝備展上的瑞士P彈藥展示。

攝影師：霍莉·亞當斯/彭博社瑞士企業家彼得·胡貝爾正將大部分國防承包業務轉移至葡萄牙，因其祖國的中立政策正威脅着本國軍工業。

為規避瑞士禁止本土製造武器運往衝突地區的法律，胡貝爾已將系統組裝公司的業務擴展至波爾圖附近，生產裝甲車和軍用飛機的線纜。此舉導致其位於納沙泰爾州佈德裏總部的120個崗位縮減了一半。

公司董事長兼共同所有者胡貝爾表示：“只有當我們能保證產品不在瑞士製造時，國防客户才願意下新訂單。”

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全面進攻暴露出瑞士中立政策對武器出口的嚴格限制，威脅着這個規模雖小但具有重要象徵意義的產業。伯爾尼政府因阻撓瑞士製造武器運往烏克蘭而受到批評，如今在歐洲各國面對莫斯科侵略及與美國關係緊張重新武裝之際，瑞士可能錯失利潤豐厚的合同。

2024年巴黎歐洲國際防務展上，一輛通用動力歐洲陸地系統公司生產的4x4"鷹"式裝甲巡邏車。攝影師：Nathan Laine/彭博社瑞士軍工產業僅佔該國經濟總量的0.2%左右，提供約1.4萬個就業崗位。但該國的"武裝中立"政策放大了這一行業的重要性——瑞士法律明確規定必須維持"符合國防需求的工業產能"。

該法律同時禁止其他國家轉口含有超過50%瑞士製造部件的武器系統。關鍵的是，允許瑞士政府特批豁免的條款已在2021年底被議會廢除，距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僅數月之遙。

隨着歐洲——瑞士軍火的最大市場——因擔憂特朗普對北約集體防禦條款的承諾而增加軍費，該行業遭受的衝擊正在加劇。2024年全球軍費開支增長超9%，創下冷戰結束以來最大同比增幅。瑞士第二大買家美國目前已暫停徵收32%的進口關税。

瑞士主要向德國輸出戰爭物資

2024年出口額（瑞士法郎計）

數據來源：瑞士經濟事務秘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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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德國萊茵金屬、法國泰雷茲等歐洲防務公司股價今年飆升之際，瑞士軍工業卻呈現頹勢。自2022年創歷史新高後，瑞士武器出口在2024年暴跌30%，跌至六年最低點。

“我不知道有任何瑞士防務公司尚未將產能轉移到國外，或者至少已經準備好了備用方案，”胡貝爾説。

瑞士反對向烏克蘭再出口武器的立場，導致其製造商從阿姆斯特丹到柏林都遭到冷落。去年八月，德國軍備負責人致信瑞士同行，表示將有意將瑞士公司排除在某些採購之外。

瑞士安全、防務與航空工業協會ASD秘書長馬蒂亞斯·佐勒表示，隨着現有合同到期，鄰國開始生產目前僅在瑞士製造的零部件，未來幾年形勢將進一步惡化。

“鑑於未來幾年歐洲將投入數十億資金，各國很可能會刻意將瑞士製造的產品排除在供應鏈之外，”他説。

歐洲軍備升級 瑞士防務產業恐錯失良機

來源：瑞士經濟事務國務秘書處、歐洲防務局

兩家總部位於瑞士的完整武器系統製造商——萊茵金屬防空公司和美國通用動力公司子公司GDELS-Mowag——正越來越多地考慮其他生產地點。

“我們瑞士生產基地的產品被許多歐洲客户列入了黑名單，”專門生產裝甲戰車的GDELS-Mowag首席執行官朱塞佩·奇拉里表示，“只有能保證所售商品不受瑞士出口法限制時，我們才能參與投標。”

奇拉里表示，這迫使GDELS-Mowag公司將部分最終組裝環節轉移至德國。

萊茵金屬公司雖在過去幾年擴大了瑞士業務，強調當地熟練勞動力、適度税收和政治穩定的優勢。但該公司選擇在德國温特魯斯而非瑞士現有工廠新建彈藥產能，部分客户也從羅馬而非蘇黎世獲得防空系統供應。

該公司聲明稱：“對中立原則的嚴格解釋及現行戰爭物資法規，既阻礙瑞士製造的軍火再出口，也限制衝突時期對北約國家的供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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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5年《巴黎條約》確立的瑞士中立原則，曾在二戰期間被打破——當時瑞士向納粹德國及其盟友意大利提供軍購信貸。如今，因瑞士跟隨歐盟制裁俄羅斯而憤怒的右翼人民黨，試圖將"永久中立"寫入憲法。

此舉將強化遭西方夥伴批評的出口管制，正值瑞士政府考慮深化與歐盟及北約合作之際。

彭博經濟研究所日內瓦高級分析師安東尼奧·巴羅索指出：“這些規則是為不復存在的舊世界設計的，適用於非國家行為體主導衝突的時期，但無法應對歐洲邊緣的國家間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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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花蓮空軍基地，台灣士兵站在瑞士製造的GDF-006防空炮旁。攝影師：Sam Yeh/AFP/Getty Images即便瑞士通過生產小型部件規避50%規則，政府機構仍警告稱，隨着本國工業技術基礎因日益依賴武器進口而空心化，國家安全將面臨威脅。

“危機時期，這可能影響國外生產國防物資的供應鏈安全。”聯邦經濟事務秘書處國防裝備出口管制負責人安德烈·米特曼表示。

此類擔憂促使瑞士政府請求議會恢復其原有的武器再出口審批權。議會上院委員會建議對包括多數北約成員國在內的25國免除再出口許可要求。

瑞士國防工業協會的佐勒指出，待這些提案可能生效時，對許多軍工業者而言為時已晚。

“他們意識到，生產力上失去的東西很可能再也無法挽回，”他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