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市觀光直升機需進行安全升級——彭博社

2025年4月14日，紐約市曼哈頓下城直升機停機坪上的三架直升機。

攝影師：Eduardo Muñoz Alvarez/VIEWpress/Corbis via Getty Images

紐約是全球直升機使用最頻繁的城市之一，僅次於聖保羅，領先於東京。我從未去過每日航班量高達2200架的聖保羅，但最近造訪東京時，全天僅看到兩三架直升機。而紐約的天空似乎永遠有它們的身影。從百老匯26號工作室的窗口望去，我曾數到同時有七架直升機在港口上空盤旋。

這些飛行器承擔着各類重要任務：來自弗洛伊德·本內特機場的紐約警局機組、美國海岸警衞隊橙白相間的MH-65海豚直升機，以及偶爾進行國民警衞隊訓練飛行的黑色HH-60機羣。直升機將危重傷患空運至醫院，為器官移植爭分奪秒；執行搜救任務，支援急救人員，同時肩負新聞採集工作。

彭博社城市實驗室黑人建築領袖構想後特朗普時代的未來德州規劃10億美元教育券計劃 公立學校面臨緊縮紐約大都會運輸署選擇削減開支而非舉債升級60億美元資金缺口恐使美國公共交通陷入惡性循環但這些關鍵的空中行動僅佔城市上空直升機飛行的一小部分。你每天看到的許多直升機——那些沿着弗拉特布什大道轟鳴的雙引擎西科斯基S-76大型直升機，以及由空中接駁服務Blade運營的黑色貝爾407——正載着富裕且缺乏耐心的乘客往返於當地機場或漢普頓之間。更多航班——僅曼哈頓下城直升機停機坪每年就有3萬架次——載着觀光客環繞城市地標飛行。

2022年，五架直升機環繞紐約自由女神像飛行。空中觀光在紐約市是一門大生意。攝影師：Angela Weiss/AFP via Getty Images這些正是紐約市議會在4月10日致命墜機事故後投票限制的"非必要"航班。當時一架直升機解體，導致包括五名西班牙遊客家庭在內的六人墜入哈德遜河身亡。運營該直升機的包機公司隨後被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停飛。

觀光直升機帶來美元收入，但長期以來一直是個爭議話題；與其他多數事物一樣，它也有自己的倡導組織——停止直升機噪音。部分反對聲浪與污染有關。像貝爾206長程者這樣的單引擎主力機型，排放的二氧化碳約是SUV的20倍。這意味着我從百老匯26號看到的那些直升機，很可能相當於140輛凱雷德排成一英里長的車隊去赴自由女神的約會。

但直升機最招人恨的還是噪音。渦輪軸噴氣發動機在起飛時發出的高頻嘯叫可超過100分貝。一旦直升機升空，發動機噪音反而不是主因，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旋翼的劈啪聲。“社區所接觸的大部分噪音本質上是空氣動力學噪音，由主旋翼葉片在空氣中運動產生，“沃爾普國家交通中心的朱麗葉·佩奇最近在行業刊物《垂直》中表示。正如空客聲學工程師朱利安·卡耶所指出的，真正讓人抓狂的是"直升機特有的噪音特徵”，而非單純的分貝值。由於感知即現實，研究表明人們常將直升機噪音主觀評估為實際響度的兩倍。

電動直升機是解決方案嗎？不；目前除了無線電遙控的愛好模型外，還沒有真正的電動直升機。不過有許多電動垂直起降飛行器（eVTOL）正在研發中，包括空客、總部位於聖克魯斯的Joby以及德國初創公司Lilium等眾多企業。它們大多像大型消費級無人機，馬達驅動的旋翼安裝在伸展的機臂上。Joby於2023年11月在紐約市進行了eVTOL演示飛行，並向美國國防部交付了產品。與傳統直升機相比，eVTOL的噪音近乎耳語：Joby的eVTOL在1640英尺高度僅記錄到45分貝噪音——公司強調這"比正常交談更安靜”。

對抗重力並非易事。即便是最基礎的直升機，也是達芬奇式的工程奇蹟，依賴數十個部件——齒輪、皮帶、軸、聯軸器和連桿——完美協同；任何單一部件故障都可能導致災難。起飛時，這些裝置承受的壓力尤為巨大。直升機升空時的姿態，宛如一隻嘶嘶作響、胡亂撲騰的貓。説到底，這些機器的可靠性完全取決於最後一位機械師的手藝——特別是那些超負荷運轉、日漸老化的"馱馬"，比如用於搭載遊客遊覽城市地標的機型。

在擁擠的城市空域飛行幾乎沒有容錯空間，今年一月華盛頓特區波托馬克河上空的可怕撞機事件就是明證。紐約市周邊空域是北美最繁忙的，自1977年以來至少有32人死於該地區的直升機事故。

面對這樣的歷史，為何還有人甘願為20分鐘的觀光飛行冒險？因為即便在這個過度刺激的時代，直升機飛行仍是人生中最令人血脈僨張的體驗之一——尤其是飛躍世界級都市奇觀時。

2013年，觀光客在曼哈頓下城上空盤旋。攝影：萊昂納多·帕特里齊/Moment Mobile ED1980年代中期我擔任季節性消防員時，機組人員駕駛老舊的陸軍UH-1休伊直升機、輕巧的法國拉瑪機以及改裝自1950年代的西科斯基S-58，飛越南加州乾燥如火藥桶的山丘和阿拉斯加內陸的夏季凍原。飛行——常常在濃煙或強風中——是這份危險工作中最冒險的部分，遠比火災本身更具威脅。但也是最令人振奮的。（1985年加州惠勒山火期間，一位女士向我描述直升機升空的瞬間"如同即刻的高潮"）

深受觸動的我，暫時擱置了模糊的職業規劃，轉而接受飛行員培訓。訓練用的是一架被稱為"羅賓遜R-22"的活潑小直升機。我的教官是位正攻讀MBA的前海軍飛行員。儘管他傾囊相授，我仍在首次考核中失利。考官——一位曾參與《飛狼》特技飛行的影視飛行員——説我操縱週期變距杆時神經質的動作令他不安。所幸在取得私人駕照後，我的資金恰好耗盡；商業飛行執照遙不可及。最終我選擇了攻讀研究生。

對於像我這樣受挫的飛行愛好者，科技提供了另一種觀光方案，無需成為機械版的伊卡洛斯。近年來，無人機已在影視拍攝、交通播報、林業作業和基礎設施巡檢等非載人領域取代直升機。中國大疆等行業翹楚生產的無人機價格親民且操作簡便。隨着攝像與圖像傳輸技術的突破，第一人稱視角（FPV）飛行已能呈現令人驚歎的逼真體驗。

設想在曼哈頓南端的巴特里海事大樓內，設有配備飛行模擬艙與沉浸式高清屏幕的廣闊空間。虛擬飛行員將有限度地操控專屬FPV無人機，沿GPS導航路線穿越海港，環繞自由女神像飛行。雖不及真實旋翼轟鳴下的刺激，但這種更安靜、環保且安全的方式，仍能讓人體驗翱翔世界名城的部分快感。

托馬斯·J·坎帕內拉是康奈爾大學城市規劃教授，即將出版的新書《設計美國世紀》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