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保險公司因特朗普攪動市場面臨數十億美元虧損——彭博社

Bei Hu, Echo Wong, Nao Sano

2025-05-15

受貿易戰影響投資者拋售美元，新台幣成為今年亞洲表現最佳的貨幣之一。

攝影師：徐安榮/彭博社日本和台灣地區壽險公司正面臨因特朗普政策引發的市場動盪，可能造成數十億美元賬面虧損。

在台灣地區，本幣飆升給保險業持有的逾23萬億新台幣（7620億美元）海外資產帶來壓力。日本保險公司則因長期國債收益率飆升至數十年高位而遭受衝擊。

彭博行業研究分析師林志強表示：“日本和台灣地區保險公司始終需要應對比其他同業更沉重的雙重市場風險——匯率與收益率。”

隨着保險公司傳統策略失效，這些挑戰愈發凸顯。分析師警告保險業面臨巨大風險，高盛集團估計僅台灣地區保險業潛在賬面虧損就達約180億美元。

潛在虧損可能促使保險公司重新評估海外債券投資，並增加對沖合約使用以規避匯率劇烈波動。這些保險公司合計至少持有1.5萬億美元海外資產，當本幣對美元升值時其相對價值就會縮水。

包括南山人壽在內的多家公司表示，在台灣六大保險公司公佈4月份虧損近190億新台幣後，他們將分散資產並保持靈活性。

由於投資者在貿易戰中拋售美元，新台幣成為今年亞洲表現最佳的貨幣之一。其在5月前兩個交易日大幅上漲，自3月底以來對美元升值約10%。

曼氏集團亞太保險總監馬克斯·戴維斯表示，由於本土政府和公司債券市場（其持有的主要資產）規模不足以滿足日益增長的投資需求，該地區保險公司歷來將大量資產配置在海外。

高盛分析師在5月8日的報告中指出，截至3月台灣壽險公司累計持有約7100億美元海外投資，其中約28%（約2000億美元）未使用貨幣互換或遠期合約等傳統工具進行對沖。

戴維斯表示，雖然"過去在不同時期，未對沖的匯率風險曾是良好的收益來源"，但近期新台幣的快速升值凸顯出在新經濟背景下匯率波動性正在加劇。

高盛報告指出，若新台幣對美元升值10%，可能導致當地保險公司產生約180億美元的未實現匯兑損失，可能抹去2024年税前利潤，並耗盡其為對沖匯率波動而積累的資本儲備。根據高盛另一項研究，這還將推高今明兩年的外匯對沖成本。

監管機構已高度關注。新台幣急升促使台灣金融監督管理委員會於5月6日聲明，目前沒有大型保險公司出現償付能力問題。同日台灣央行表示將核查銀行資金流入是否用於實際投資而非匯率投機。

戴維斯稱，監管機構已實施風險資本制度，該制度會對未對沖的外匯風險頭寸進行懲罰，這一政策變化可能推動保險公司更多采用貨幣互換或遠期合約進行對沖。

滙豐資產管理首席執行官尼古拉斯·莫羅在5月某金融論壇表示，觀察到日本、台灣和韓國保險公司對外匯對沖的需求正在增長。

戴維斯援引日本人壽保險協會數據稱，日本壽險公司約25%的投資資產配置在國際市場（主要是美國公司債），其中約30%的外匯風險頭寸歷來未做對沖。

不過，道富環球投資管理公司高級固定收益策略師Masahiko Loo表示，日本壽險公司在2022-23年美聯儲加息週期中"大幅減持了外國債券投資組合"。

據Lam稱，在美中關税戰宣佈90天休戰前夕，截至4月的六個月內日本壽險公司又減持了1.15萬億日元（79億美元）的外國債券持倉。4月份日本壽險公司淨賣出外國股票規模達到創紀錄的4620億日元，使得今年累計減持規模突破1.1萬億日元。

“我們認為日本壽險公司持續拋售外國債券的風險有所降低，但短期內對外國債券的需求仍然疲軟，“Loo表示。

真正的麻煩在於，日本壽險公司正面臨債券收益率飆升帶來的市值計價虧損，尤其是30年和40年期地方政府債券。

雖然地方信貸市場規模較小，但國內國債市場規模龐大且期限較長，這是日本保險公司用來匹配長期負債而無需承擔匯率風險的關鍵工具。

他們面臨着一系列複雜挑戰。關税可能拖累全球經濟增長，並削弱市場對日本央行近期加息的預期。另一方面，由於關税可能加劇通脹，投資者可能要求更高收益率才願意持有長期債券。此外，他們偏好的30年期債券還面臨流動性不足和波動加劇的擔憂。

保險公司對下一步行動仍存在分歧。包括明治生命保險在內的公司計劃減少對國債的投資。而其他公司由於收益率預測差異及新償付能力規定的合規進度不同，則持相反態度。

日本最大保險公司日本生命保險的首席投資官川崎敬介週一接受採訪時表示，正"穩步"增持收益率飆升的國內超長期國債，以置換低收益債券，即便這可能降低投資組合的賬面價值。富國生命保險、太陽生命保險、大樹生命保險與大同生命保險也計劃增加日元債券持倉。

長期國債收益率走高是把雙刃劍。一方面會導致現有持倉出現賬面虧損（若在到期前拋售將轉化為實際虧損），但戴維斯指出，好處在於能讓日本保險公司"獲得相對於歷史負債更高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