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生面臨嚴峻就業市場 貿易戰與人工智能加劇不確定性——彭博社

插圖：孫白為《彭博商業週刊》繪製羅伯特·特羅威從未想過找到一份全職工作會如此困難。這位21歲的年輕人5月從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畢業時，已擁有一串推薦人名單、提供建議的家人校友網絡，以及摩根大通公司的暑期實習經歷。和所有優秀的金融專業學生一樣，他詳細記錄了自大四以來申請的300份工作數據，但統計數字令人沮喪：僅4%獲得了面試機會，33%收到自動拒信，其餘全部石沉大海。“初級職位少得可憐，“他説，“我認識的每個應屆生都在掙扎。”

彭博商業週刊+財富關税前購車狂潮給美國人留下鉅額債務問題為何美國男性認為大學不再值得美容院衰退指標迪拜涉嫌加密貨幣騙局斂財數十億每代人都認為自己趕上了就業艱難時期——問問那些仍在復甦的2008屆畢業生，他們在大蕭條時期開啓職業生涯——這種看法並非全無道理。畢竟美國自2000年以來已經歷三次衰退。但有跡象表明，最新一屆大學畢業生面臨尤其嚴峻的形勢，部分歸因於人工智能的崛起取代了部分初級崗位，以及特朗普總統反覆無常的關税威脅下美國企業界實施的招聘凍結。

儘管從多項指標來看經濟似乎仍保持穩健——政府數據顯示，5月整體失業率幾無變化——但失業人數已連續第四個月上升，創下2009年以來最長連漲紀錄。其中年輕人尤其感受到壓力。

紐約聯邦儲備銀行數據顯示，今春早些時候，22至27歲擁有大學學歷人羣的失業率達到5.8%，為約四年最高水平，遠超全國均值。企業已削減了今春計劃招聘的應屆畢業生人數；如今在大型銀行獲得入門級職位比考入哈佛大學還要困難。（高盛集團2024屆實習生錄取率僅為0.9%。）牛津經濟研究院指出，事實上自2023年年中以來，失業率上升的85%可歸因於新增勞動力市場進入者。

年輕大學畢業生處境艱難

美國失業率，三個月移動平均值

數據來源：美國人口普查局、美國勞工統計局及IPUMS；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彙編

注：所有工作者年齡為16至65歲；應屆畢業生指22至27歲獲得學士及以上學位者

對於剛開啓職業生涯的人而言，即使短暫失業也可能產生長期影響。公共政策研究機構美國進步中心指出，22歲時經歷六個月失業的人，未來十年內可能少賺約2.2萬美元。這個羣體本就因新冠疫情耽誤了關鍵求學階段，如今又面臨嚴峻就業形勢。

“我被就業市場徹底震驚了，“上月剛從福特漢姆大學畢業、正在紐約尋找市場營銷職位的21歲青年傑克·麥克唐納表示，“投遞50份簡歷卻無人回應後，你才能真正理解競爭有多激烈。“從能源公司雪佛龍、運動品牌耐克到科技巨頭微軟與亞馬遜，各行業企業都在裁員，聯邦政府亦不例外。

華盛頓2024年畢業典禮上的畢業生們。攝影師：Al Drago/Bloomberg並非所有專業都受到同等衝擊。例如，紐約聯儲數據顯示，最新數據中建築服務專業畢業生的失業率僅為0.7%，營養科學專業更是低至0.4%。但曾經最炙手可熱的計算機工程專業，如今應屆生失業率高達7.5%，僅次於人類學和物理學專業位列第三。牛津經濟研究院指出，儘管27歲以上人羣在計算機科學和數學領域的就業率自2022年以來增長了0.8%，但應屆畢業生該領域就業率卻下降了8%。

部分原因可追溯至人工智能。領英近期對高管層的調查顯示，超60%受訪者認為AI終將接手目前由初級員工承擔的工作，尤其是那些重複性手工任務。例如Meta首席執行官馬克·扎克伯格曾公開表示，最早今年就將使用AI工程師完成大量基礎及中級編碼工作。

青年失業率攀升的就業領域

2022至2025屆應屆畢業生失業率變化

數據來源：牛津經濟研究院、Haver Analytics

注：數據為月平均值；2025年數據截至4月

23歲的安娜·斯坦邁爾懷疑，人工智能的發展是她難以獲得全職工作的部分原因。這位2024年春季畢業於美國大學的芝加哥本地人每週申請10到20個空缺職位，但幾乎從未進入面試階段。她尋求的大多數職位是行政助理或營銷機構崗位。儘管她曾希望從事戲劇製作工作，但現已擴大求職範圍——“乞丐沒有選擇權”，她説。“技術的進步和變革使得其中一些工作變得過時，“斯坦邁爾表示，“使用技術比僱人更划算。”

對於持學生簽證、需要潛在僱主提供工作擔保的應屆畢業生來説，求職壓力更大。以H-1B簽證計劃為例，該計劃允許僱主臨時僱傭海外技術工人，但在特朗普第二任期內陷入了政治漩渦。印度公民烏代·梅迪塞蒂於5月獲得佛羅里達大學計算機科學碩士學位，他估計過去六個月申請了100多份工作均未成功。如果夏季結束前仍找不到工作，他可能返回印度。

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畢業生特羅威仍希望能在商業銀行謀得職位。但他表示，如果未來幾個月內找不到工作，可能不得不去呼叫中心就職或為銀行做技術支持。畢竟，上個月美國教育部恢復了違約學生貸款的催收，結束了五年多的疫情寬限期；六個月後，特羅威將不得不開始償還15,000美元的大學貸款。——與馬修·博斯勒和**庫爾特·瓦格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