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布賴特委員會因抗議特朗普辭職：這對項目未來意味着什麼 - 彭博社

重塑高等教育是特朗普總統第二任期的核心目標，這一使命包括對哈佛大學的抨擊以及對外國學生簽證申請的更嚴格審查。

攝影師：阿爾·德拉戈/彭博社瑞安·薩瑟蘭曾以為自己具備獲得著名富布賴特獎學金所需的一切資質。

作為耶魯大學醫學院學生，他關於研究馬來西亞跨性別性工作者HIV傳播的提案已獲得美國富布賴特評審委員會的批准。他多年來一直與項目落地的馬來西亞研究中心合作。

然而他最終遭拒。隨着本週富布賴特外國獎學金董事會多數成員突然辭職——他們指出特朗普政府對評選過程進行了前所未有的干預——薩瑟蘭不禁懷疑自己的落選是基於學術水平還是政治因素。拒信並未説明理由。

“像我這樣處於職業初期的科學家，整個職業生涯都被降級處理，“31歲的薩瑟蘭説，“這正在造成巨大的研究斷層。”

政府試圖控制高等教育的最新舉措，威脅到這個被參與者稱為美國軟實力關鍵工具的、擁有近80年曆史的項目。每年，競爭激烈的富布賴特項目向赴海外研究的美國學者和赴美求學的外國學者頒發8000多份資助。該計劃由國會於二戰後創立，旨在加強與其他國家的聯繫，鞏固美國作為前沿研究領導者的形象。

週三，獎學金委員會多數成員集體辭職，此前行政部門阻止了他們所稱的"大量"學者獲得資助。離職成員在Substack的公開信中指控當局違法，並警告該項目的公信力取決於能否保持不受政治干預。

如今，這種獨立性及富布賴特項目學術自由的形象正受到質疑。部分被拒申請者的研究課題涉及現政府不支持的領域，如氣候變化。當一些學者尋找替代資金方案時，另一些人可能考慮赴其他國家開展研究——這違背該項目的初衷。

“如果富布賴特獎學金失去公信力，將影響最有效的公共外交形式，“2006年度學者哈龍·拉希德·謝爾扎德表示，他現就職於英國某就業服務公司的難民支持部門，“他們正在燒燬美國與其他國家之間的橋樑。”

重塑高等教育是特朗普總統第二任期的核心目標，這項使命包括對哈佛大學的抨擊及對外國學生簽證申請的更嚴格審查。協助評審富布賴特項目的美國國務院本週駁斥委員會批評，稱辭職成員是前總統拜登任命的"黨派政客”。“認為這些成員應繼續對申請流程擁有最終決定權——尤其是涉及學術適配性及是否符合特朗普總統行政令時——簡直荒謬，“國務院官員表示。

2020年華盛頓特區的美國國務院。攝影師：馬克·威爾遜/蓋蒂圖片社數名董事會成員曾在拜登和巴拉克·奧巴馬總統政府中任職。其他人則與杜克大學和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等精英學府有關聯。

阿肯色州參議員J·威廉·富布賴特於1946年創立該項目，目前由美國政府與160多個國家合作管理。該項目每年獲得國會撥款——2023年總額達2.875億美元——同時各國政府及接收機構也提供支持。

董事會成員由總統任命，任期三年，但該項目設計為非黨派性質。根據成員們的辭職聲明，國會明確規定董事會對資助申請擁有最終審批權。然而成員們表示，1200名外國資助獲得者正面臨"未經授權的審查程序”，可能遭到拒絕。

來自德國的富布賴特學者貝拉·託普卡拉曾在埃默裏大學攻讀神學，當項目提前數週取消三月份的研討會後，他開始擔憂項目前景。現已回到柏林的他，儘管存在變數，仍鼓勵朋友們申請該項目。

“這不僅僅是學術經歷，還包括來到德國以及前往美國的人們之間的人際聯繫，”25歲的託普卡拉説道。“這才是該項目的精髓：真正將世界各地的人們聯繫起來。而這一點將立即消失。”

富布賴特挪威項目執行主任柯特·賴斯表示，美國政府目前已拒絕了17名本可通過審核赴挪威訪問的美國研究人員中7人的申請。這些研究人員計劃研究涉及種族與性別多樣性以及氣候變化的問題。富布賴特挪威是一個監督該國該項目的非營利組織。

據賴斯等人稱，包括挪威和荷蘭在內的一些歐洲國家已為申請人制定了“B計劃”：如果申請被拒，他們的祖國將提供替代資助，讓他們在美國大學和其他機構學習，只是沒有享有盛譽的富布賴特頭銜。賴斯還表示，即使是那些研究被白宮認為可接受的學科的人，在考慮美國之前，也可能會先考慮加拿大、澳大利亞或中國等地，尤其是如果特朗普按照自己的形象任命一批意識形態人士組成新的富布賴特委員會。

“禁止某些課題會損害該項目的聲譽，使其成為一個不尊重學術自由的項目，”他説。

即使對於那些申請未被拒絕的人來説，辭職也可能給即將開始富布賴特之旅的學者帶來進一步的流程問題。那些申請正在等待審查的人可能也不得不等待更長時間。

“在新董事會任命前，他們的獎學金申請無法審核，這將延長等待期，”最近以富布賴特國際教育管理者學者身份完成印度訪學的瑪吉·馬奧尼表示，“這會讓準備申請下一輪截止日期的學生和學者望而卻步。”

不過馬奧尼認為，董事會成員辭職的決定是正確的。

“這是董事會理應承擔的風險，因為必須表明立場，”她説，“否則他們將繼續成為濫用富布賴特項目初衷的共謀者。”

此次辭職事件在富布賴特校友中引發了關於該項目現狀與未來的激烈討論。富布賴特協會羅德島分會主席阿拉娜·德魯蒂透露，項目社區內有人建議今年赴美學者在留美事宜全部獲批前不要貿然辭職。她擔心政府的行動會加劇美國國際影響力的衰退。

“我們正在疏遠那些本該湧向美國的全球最優秀人才——這對美國是巨大損失，”德魯蒂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