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利桑那州斯科茨代爾，泰瑟槍製造商Axon引發鄰避效應反彈——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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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泰瑟X26電子武器在亞利桑那州斯科茨代爾市展示。這款非致命武器的製造商Axon Enterprises正因計劃在其新園區內建造住宅而陷入爭議。
攝影師：Patrick T. Fallon/彭博社
當發展中的企業討論建設新總部時，最常被提及的問題往往是公司是否會拔營遷往其他城市以獲取税收減免等搬遷激勵。
但Axon Enterprises並非如此。這家公司生產以泰瑟槍聞名的非致命電擊武器，以及全球警方和私營安保公司廣泛使用的隨身攝像頭技術。作為誕生並紮根於亞利桑那州斯科茨代爾市的企業，Axon去年秋季宣佈在當地建設新總部計劃時就決定留守發源地。這個40萬平方英尺的園區規劃包含一棟未來科幻風格的辦公樓，首席執行官裏克·史密斯稱其靈感源自"讓詹姆斯·T·柯克船長的相位槍成為現實"
Axon公司新總部提案的效果圖。圖片來源：Axon Enterprises但在鳳凰城外圍日益富裕的郊區飛地斯科茨代爾，該項目引發了長達數月的激烈爭論，包括分區爭議、推動簽名活動以將項目交由全民公投，以及隨後通過州級立法優先於地方法律。
主要爭議點在於：除了辦公區、生產區域和酒店外，Axon還計劃建造1875套住房。
三位市議會成員現已聯合反對Axon的計劃，雙方正在評估潛在訴訟的影響。截至6月9日，該公司與斯科茨代爾市議會的談判突然終止，Axon總裁Josh Isner發表聲明稱達成協議“絕無可能”，並稱“此生從未見過如此惡劣的環境”。
市長Lisa Borowsky發表聲明表示“要成功推進協議存在太多障礙”。不過，她在X平台上發文稱仍希望達成“對社區有利且能留住這家重要企業的雙贏協議——讓Axon留在斯科茨代爾”。（市長辦公室尚未回應置評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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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茨代爾的這場對決集中體現了地方發展爭議中的常見主題：一家渴望吸引人才的大型企業遭遇了社區"別在我家後院"的強烈抵制。但這場衝突的激烈程度也表明，反對派和開發支持者的策略都在升級演變，同時住房作為企業宣稱贏得人才爭奪戰的關鍵因素，其重要性正日益凸顯。
Axon總裁喬什·伊斯納表示，在總部園區增加公寓對留住這家不斷擴張的亞利桑那州企業至關重要。“本州現成的科技人才並不多，“他説，“如果在奧斯汀設立總部，或許不需要配套公寓。但在亞利桑那州就必須這麼做。”
或者正如公司創始人史密斯對鳳凰城福克斯10台所説：“要求我在沙漠中央建設總部卻不解決員工住房，就像讓我建造沒有車庫和廚房的房子。”
住房困境
在斯科茨代爾建造多户住宅面臨巨大挑戰。這座位於鳳凰城東北的都市遍佈門禁社區和高爾夫球場，居住着富裕退休人士、弗蘭克·勞埃德·賴特建築愛好者及陽光郊區生活追求者。多數社區房價中位數超百萬美元，平均月租金3200美元，是鄰近鳳凰城的兩倍多。在這個全美增長最快的城市之一，當地選民近期接連否決了增加公寓、提高密度和降低住房成本的提案。
在斯科茨代爾大部分地區，獨棟住宅是主要的住房類型。攝影師：Art Wager/E+ via Getty Images“過去幾次選舉中，斯科茨代爾居民明確表示他們不想要更多公寓樓，”前市議員鮑勃·格林菲爾德説道。他創立了名為“納税人反對糟糕公寓分區豁免”（TAAZE）的本地組織，反對Axon項目。“他們當然也不想要更多龐大臃腫的公寓樓。”
格林菲爾德表示，Axon園區的公寓部分按單元數量計算將成為該市有史以來最大的公寓項目：“這不僅會是一個又大又醜的公寓羣，更將成為亞利桑那州歷史上規模最大的公寓項目。”
2020年，Axon在州拍賣會上以4900萬美元購得斯科茨代爾北部海登路與101號環路附近74英畝的土地，計劃用於可能的擴張。該公司同時在亞利桑那州各地租賃房產以滿足不斷增長的員工需求。兩個因素促使該公司加速推進新園區建設：其2005年建於斯科茨代爾北部的現有總部已人滿為患，而疫情後工作模式重組和遠程辦公的普及使得説服潛在員工搬遷至亞利桑那州變得更加困難。該公司目前在全球擁有4100多名員工，其中1360人在斯科茨代爾工作。
Axon於2020年購入的未開發地塊。圖片來源：谷歌街景新園區規劃在11月中旬的選舉後投票中提出並獲得通過，其中五張贊成票中有三張來自剛在選舉中落敗的市議員。該項目的主要反對者、州議員約瑟夫·查普利克指出，這個時間點很關鍵。他表示，最終為開發項目開綠燈的跛腳鴨議員們之所以落選，正是因為民眾對他們此前批准大量新建公寓的強烈反對。“民眾已經用選票表態，他們説’我們不想要你們，因為你們批准了太多公寓’"，查普利克説道。
根據市政府數據，2023-2024財年提交審批的多户住宅項目約3000套，其中獲批1200餘套。由於斯科茨代爾開發難度較大，鳳凰城西緣的古德伊爾和巴克利等城市發展更為迅速。
Axon計劃在亞利桑那州斯科茨代爾建設新總部
該公司2020年購入了74英畝土地
格林菲爾德和TAAZE組織簽名發起公投，試圖將項目審批權交還選民。12月他們成功收集了2.7萬個簽名，使得該項目將在2026年大選中接受公投，實質上陷入停滯狀態；格林菲爾德曾裝扮成聖誕老人將簽名箱送至市政廳。
一位支持該開發計劃的市議會成員索蘭吉·懷特黑德表示，這場“出於政治動機”的公投基本上“把本該是Axon、斯科茨代爾市及我們居民的勝利搞得一團糟。”
作為回應，Axon決定向州立法者提出他們的訴求。
“那時我們去了州政府，”伊斯納説，“我們不會等兩年。我們公司在過去兩年裏規模擴大了兩倍。等待時間太長了。”
編號為1543的參議院法案（俗稱Axon法案）在該州兩院獲得通過，並於4月18日由州長凱蒂·霍布斯在Axon園區簽署。該法案要求各市允許在輕工業用地上開發公寓和酒店——前提是該地塊被規劃為國際企業總部。此前類似法案曾兩次被否決。
法案反對者描述了Axon在辯論期間激進的遊説活動。在新聞發佈會上，斯科茨代爾市議員亞歷山大·科洛丁稱Axon“為議員們購買300美元的晚餐，用盡一切可能的方式撒錢”。
查普利克提出修正案，要求在法案中加入更多經濟適用房及其他條件，但最終未獲通過。他向彭博城市實驗室透露，Axon首席執行官裏克·史密斯在州議會大廈走廊會面時曾表示，會“因我反對其法案而終結我的政治生涯”。
Axon對此提出異議，並指出他們所稱的互動視頻片段。伊斯納在一份聲明中表示：“令人遺憾的是，我們的民選官員竟墮落到對一家本土企業、也是其選區最大僱主之一進行捏造的政治攻擊。”
格林菲爾德將否決公投結果稱為"駭人聽聞”。但支持該開發項目的市議員懷特黑德表示，立法機構陷入了兩難境地：要麼選擇能帶來大量收入的550億美元企業，要麼選擇城市權利。最終城市權利被犧牲了。
霍布斯未回應本文采訪，但州長辦公室援引其簽署聲明稱，她"向世界展示亞利桑那州致力於促進商業增長”，並將"反對利用政府攻擊企業家的政客和特殊利益集團”。
人才磁石
Axon表示確實需要這些公寓：由於吸引人才日益困難，若取消園區公寓將導致其本地擴張計劃流產。公司稱若項目再遇阻礙將遷往他州。擬建總部周邊正在推進其他開發計劃，包括耗資10億美元的Cavasson綜合開發項目、Optima McDowell Mountain Village豪華社區以及佔地120英畝的One Scottsdale綜合開發項目。
博伊德公司負責人小約翰·博伊德作為選址專家表示，他注意到越來越多企業正探索將住宅開發納入總部計劃的構想，並以沃爾瑪最近在阿肯色州本頓維爾的園區擴建為例。
伊斯納指出，在傳統上更依賴退休養老和旅遊業的州份，當企業試圖擴張並吸引年輕新人才時，他預見到類似情況將會出現。他表示，如果國防科技公司安杜里爾當初選址新總部時（該公司最終選擇了俄亥俄州而非亞利桑那州）1543號參議院法案已生效，大峽谷州或許會成為其選擇。
“對於尋找新據點的外州企業而言，這是一項招聘工具——他們可以在亞利桑那州找到令其興奮的發展機遇。“伊斯納補充道。
Axon的增長挑戰源於其近期成功。該公司2024年實現21億美元營收，並持續擴展其公共安全產品線——從使其聲名鵲起的泰瑟槍，到執法記錄儀、無人機、視頻及雲存儲服務。其最新產品包括：能撰寫警方報告的AI系統。在民間動盪加劇的全球背景下，面向政府及軍事客户的電擊槍與安防裝備需求旺盛：2019至2024年間Axon營收增長達194%。
2023年葡萄牙海事警察接收儀式上展示的Axon人體攝像機和Taser 7電擊槍。攝影師：Horacio Villalobos/Corbis News尼基塔·葉爾莫拉耶夫是追蹤安全技術的IPVM公司高級研究工程師。他表示，該公司將新總部計劃視為吸引工程師和技術人才更大戰略的一部分，這些人才原本可能流向谷歌或Facebook；這與風險投資公司Andreesen Horowitz倡導的“美國活力"理念相契合。在葉爾莫拉耶夫看來，總部項目強化了Axon不僅是警用設備製造商，更是一家尖端科技公司的信息。
“這是個非常雄心勃勃的項目，“葉爾莫拉耶夫説，“在從事公共安全、警務和實體安防的同行企業中，這種規模實屬罕見。”
發展受阻
該州法案的餘波激怒了斯科茨代爾居民和一些政界人士。
5月6日，斯科茨代爾市議會投票撥款10萬美元聘請憲法專業律師審查該法規，評估是否具備起訴依據。“該法案對斯科茨代爾及其他受影響社區極為不利，“市長麗莎·博羅夫斯基向當地媒體AZ Family表示，“例如當Axon這類公司要建造1900套公寓時，所有規則都失效了，市政府對項目毫無監管權。“她後來向KTAR新聞坦言：“沒人喜歡被強行塞入某些東西，市民們正是這種感受。”
伊斯納發表聲明稱，部分內容表示“今晚，市議會再次選擇加劇緊張局勢”。
格林菲爾德和TAAZE還計劃尋求法律救濟。該法案的非官方暱稱可能成為攻擊點之一：反對者指出，法案中眾多條款——僅適用於20萬至50萬人口城市，且必須涉及單一公司擁有的土地，該公司需僱傭超過1000名全職員工，員工平均工資達縣平均水平的125%——規定如此具體，實際上是為Axon量身定製。這將構成對州憲法禁止特殊利益立法條款的違反。
格林菲爾德表示目前正在制定法律策略；他們還提交了文件，可能將該問題提交全州公投。
伊斯納反駁稱，該法律書面表述也適用於斯科茨代爾其他三塊地皮。州長霍布斯在簽署聲明中表示，雖然有人認為該法僅針對Axon，但它也關乎數千個不必遷往佛羅里達或德克薩斯的家庭，但未提及其他公司或總部項目。
鑑於雙方可能提起訴訟，且Axon法案需在立法機構休會90天后生效，該項目尚未動工，未來數月可能也不會開工。
“我認為他們不至於蠢到立即開工，“格林菲爾德説，“但他們傲慢且一意孤行，誰知道呢。”
Axon認為此事已解決；伊斯納表示本月稍早暫停項目僅為與承包商重新議價並"出於善意”。州法律非常明確。但由於公司確實希望留在斯科茨代爾，不願與市議會對立導致審批許可拖延，他們試圖緩和局勢。
“我們認為這很大程度上是在作秀，”伊斯納在5月30日談到可能發生的城市訴訟時表示。“目前，我們已經與斯科茨代爾市政府進行了協商，並表示，‘聽着，我們想解決這個問題。我們在這上面花費了太多時間。我們想繼續經營業務並向前邁進。’”
這段冷靜期似乎在6月9日與市政府官員的會議後結束，Axon公司打算按照原計劃和新的州法律允許的方式進行建設。不過，伊斯納確實表示，如果有必要，Axon公司還有另一張牌可以打：公司將考慮在州一級提起訴訟，辯稱分區規劃不是立法過程，而是不受公投影響的行政過程。
“我們準備好動工了嗎？如果我們願意，明天就可以，”伊斯納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