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擬推IRS種族政策 美國大學或面臨免税特權取消——彭博社
Elizabeth Rembert, Amanda Albright, Simone Foxman
6月4日，馬薩諸塞州劍橋市哈佛校園內的懷德納圖書館。攝影師：Cassandra Klos/彭博社特朗普政府正私下考慮採取一項被支持者與批評者共同視為最強硬手段的措施，通過施壓高校終止大量針對少數族裔學生的優待項目與實踐。
據彭博新聞社上週報道，財政部擬修改國税局政策，允許撤銷那些在招生、獎學金等領域考慮種族因素高校的免税資格。
若實施該政策，政府對高等教育的重塑將遠超與哈佛大學、哥倫比亞大學的公開交鋒。非營利地位是逾1500所私立高校的財務核心——從杜克、範德堡等富裕學府，到佛蒙特明德學院、俄勒岡威拉姆特大學等小型院校。撤銷免税資格不僅將帶來數十億美元額外税負，更將切斷維繫高校數十年發展的慈善資金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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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見過這種情況，“美國校董與校友委員會戰略高級副總裁阿曼德·阿拉克貝表示。對許多大學而言，“失去免税地位將關乎生存，因為它們高度依賴慈善捐助。”
法律專家指出，該提案需通過漫長的規則制定流程，即便最終實施且國税局試圖撤銷某所大學的税收優惠，校方很可能訴諸法庭。
非營利身份使學校免繳企業所得税，享受房產税減免，並可發行免税利息債券以降低融資成本。該身份還通過税收抵扣激勵捐贈者，從而增加資金來源。
特朗普在其Truth Social平台發文威脅撤銷哈佛免税資格。他亦暗示有意在其他領域挑戰該制度：“免税地位是特權——真正的特權，“特朗普表示，今年四月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強調，“濫用這一特權的遠不止哈佛。”
民主黨人和部分共和黨人迅速譴責他的威脅超出了其職權範圍。但財政部的提案可能讓他的政府更接近取消哈佛的免税地位，並可能對其他學校不遵守官員要求採取種族中立政策和項目的情況下提出挑戰。
財政部代表拒絕置評。美國國税局沒有回應評論請求。
“極具破壞性”
許多學校會發現，沒有免税地位的情況下運營比哈佛要困難得多，這實際上讓它們別無選擇，只能屈從於政府的要求。
“如果他們取消了哈佛的免税資格，那對哈佛將是破壞性的，”佈雷肯裏奇資本顧問公司研究聯席主管亞當·斯特恩説。“這對資源較少的學校將是非常具有破壞性的。”
大學一直在默默承認其免税地位面臨的日益增長的風險。杜克大學校長本月在關於學校削減開支努力的公開更新中指出了“對我們非營利地位的威脅”。埃默裏大學和西北大學也在其債券文件中提到了類似的風險。
“當然，這是他們必須應對的新擔憂，”專門從事税務業務的Husch Blackwell LLP律師羅伯特·羅馬什科説。
在此之前，特朗普政府已試圖凍結部分機構的聯邦資金並限制國際學生的招生。國會還在考慮對最富有的學校的捐贈基金大幅增税。
無需國會批准
據知情人士透露，財政部税務政策辦公室審議中的提案以國税局收入程序形式起草——這是解釋和執行税法的一種指導文件。若實施，這些提案將為國税局掃清道路，允許其剝奪那些在財政援助、貸款、設施使用或其他項目中偏袒任何種族羣體的非營利學校的免税資格。此類措施無需國會批准即可生效。
匹茲堡大學法學教授菲利普·哈克尼曾在國税局首席顧問辦公室任職，他表示這些提案將導致非營利機構規則發生"根本性變革”。那些幫助少數羣體縮小美國財富和教育歷史差距的學校，最終可能因其努力而受到懲罰。
“慈善事業長期包含糾正歧視的理念，“他説，“這將是慈善法律領域的重大變革。我們整個制度都建立在這個基礎上，現在全盤否定這些理念顯得不合邏輯。”
批評意見分歧
提案消息引發了一些保守派活動人士的興奮，他們一直推動政府取消高等教育中的多樣性、公平性和包容性項目。
“財政部必須實施這項政策，剝奪那些實施種族歧視高校的免税資格，“該運動的重要發聲者克里斯托弗·魯福在X平台發文稱，“對美國機構中的左翼種族主義零容忍。”
美國受託人與校友委員會也批評了大學的多元化、公平與包容政策及招聘實踐，指控其將種族和其他受保護特徵納入考量。不過，阿爾卡貝警告稱，利用税收政策作為槓桿可能打開一個"潘多拉魔盒”，隨着未來政府推行各自議程，將產生深遠影響。
“人們應當非常審慎地考慮利用税法作為執行其他公共政策的槓桿，“阿爾卡貝表示，“還有許多更成熟的方式來執行民權法。我認為應該讓現有的執行機制發揮作用。”
其他人則歡迎國税局發揮更積極的作用，這可能延伸至其他爭議性議題。
“很容易想象這項政策如何擴展到種族以外的問題，“傳統基金會教育政策中心訪問學者亞當·基塞爾談到性別和性別認同等議題時表示。儘管執行可能因政府更迭而變化，但他指出，在"國會缺乏明確指導和立法"的情況下，這正是混亂民主進程的現實。
‘這令人擔憂’
根據科斯特拉尼茨律師事務所税務爭議律師、合夥人梅根·布拉肯尼的説法，要使該提案成為可執行的税收程序，必須通過《行政程序法》冗長的要求流程。這包括髮布正式通知、允許受影響方提供反饋，然後在最終確定税收程序前審查並處理這些意見。
“這令人擔憂，但如果他們真的決定實施這一改變，還需要經歷許多步驟才能實現，”她説。“這並不意味着他們做不到，只是無法在短期內完成。”
特朗普政府此前已遭遇類似情況。2018年，美國國税局曾試圖取消要求部分非營利組織在税務申報中披露大額捐贈者的規定，但被聯邦法官叫停，理由是機構在修改規則前必須遵守《行政程序法》。
哈克尼指出，即便國税局內部指引被修改，仍需依法找到合法撤銷學校免税資格的依據。他強調，儘管特朗普持反對態度，但國會和法院尚未普遍認定DEI（多元化、公平與包容）措施違法或違憲。
慈善機構若違反基本公共政策也會喪失税收優惠。這一標準確立於1983年，當時最高法院支持國税局撤銷鮑勃·瓊斯大學免税資格的決定，理由是該校禁止跨種族約會的政策。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法學院退休教授、駐院高級學者艾倫·阿普里爾認為，很難認定特朗普反對DEI的立場構成基本公共政策。
“行政機構的反DEI政策是特朗普第二次上任後才出現的新動向，”她表示，“如果所有非營利組織都必須順應行政機構的新立場，這種反覆折騰的局面可想而知。”
國税局要通過包括審計、整改、上訴和法庭抗辯在內的既定程序最終撤銷學校的税收優惠，很可能需要數年時間。
與此同時，布拉克尼表示，這項提案可能會對學校產生影響，即使它從未獲得法律效力。
“它的效果是讓每個人都緊張起來，改變他們的行為，甚至在政府採取適當行動使其成為可執行的規則之前，”她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