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與保險公司對動力煤的限制因漏洞而削弱——彭博社
Natasha White, Aaron Clark
澳大利亞紐卡斯爾煤炭碼頭的堆取料機。
攝影師：Brendon Thorne/彭博社
在金融界某些領域，自《巴黎協定》簽署十年來，一直試圖遏制污染最嚴重的化石燃料，實際上存在兩種截然不同的煤炭類型——各自遵循兩套完全不同的規則。
根據總部位於巴黎的非營利組織Reclaim Finance（該組織追蹤相關承諾）的數據，用於發電廠發電的動力煤受到全球約150家大型金融機構的限制，而用於鍊鋼的冶金煤僅遭到13家公司的抵制。
彭博綠色碳清除將成為英國下一個工業前沿彭博綠色值得關注Engie警告法國可再生能源禁令可能危及50億歐元計劃大型電池如何預防夏季停電氣候行動派將動力煤限制視為打破金融與化石燃料長期關聯的關鍵槓桿，有助於加速向太陽能、風能等清潔電力生產方式轉型。但問題在於，這兩種煤炭的區分並非總是如此明確，且現實中煤炭貿易有時會削弱隔離這種污染商品在能源領域使用的努力。
部分鍊鋼用煤適用於發電廠，當需求波動或價格更具吸引力時，貨物可在不同市場間轉換。據不願具名的亞洲大宗商品交易商透露，儘管交易量不大，但隨着今年鋼鐵行業降温，這類貿易在亞洲有所復甦。此前在2022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歐洲公用事業公司爭搶燃料導致動力煤價格飆升，曾引發一波交易熱潮。
雖然交易規模有限，但這些銷售對貸款機構和投資者的説法提出了質疑——他們聲稱可以在繼續支持鋼鐵廠使用煤炭的同時，將自己排除在能源行業煤炭使用之外或限制其風險敞口。
“如果價格低廉，優質煤炭確實也可用於發電和供熱，“總部位於阿姆斯特丹的ING Groep NV新聞官Daan Wentholt表示。該銀行是大宗商品交易商的最大貸款方之一，約十年前開始退出動力煤領域。他表示，這導致銀行"無法100%確定"其遵守了今年將動力煤風險敞口降至"接近於零"的承諾。
工人們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克萊爾頓的美國鋼鐵公司設施中裝載煤炭。攝影師：托馬斯·奧尼爾/NurPhoto/Getty Images據貿易商透露，近幾個月來，日本、韓國和台灣的發電廠購買了半軟焦煤，這是一種通常被歸類為鍊鋼原料的冶金材料。包括Whitehaven Coal Ltd.和美國最大生產商Peabody Energy Corp.在內的礦商在今年與投資者的通話中指出，行業趨勢顯示這類煤炭向發電廠的銷售有所增加。
“在實踐中，冶金煤和動力煤之間並沒有100%的區分，”位於開普敦的Ninety One Plc首席可持續發展官Nazmeera Moola表示，該公司管理着約1700億美元的資產，並持有向能源行業供應煤炭的Thungela Resources Ltd.的股份。“因此，這仍然是一個風險。”
礦商和銀行家長期以來一直認為，支持冶金煤至關重要，因為很少有鋼鐵製造商擁有廣泛可用或廉價的替代品來替代需要化石燃料的工藝，而且從電網到風力渦輪機等各種設備都需要使用他們的產品。
“鍊鋼煤在許多國家被視為關鍵礦物，”全球最大的礦商和貿易商之一嘉能可(Glencore Plc)的首席執行官加里·納格爾在二月份告訴投資者。“人們認識到這是轉型所需的，因此鍊鋼煤與能源煤處於完全不同的類別。”
煤炭定價變化
自2022年5月以來，半軟焦煤在電力市場的定價多次超過鋼鐵生產用途
來源：Global Commodities Holdings旗下globalCOAL、標普全球普氏能源資訊、彭博社
注：經淨熱值調整的半軟煤價格反映了該物料的淨熱值修正。
根據澳大利亞政府估算，全球每年煤炭交易量約15億噸——其中約四分之三用於發電廠。澳大利亞作為冶金煤最大出口國（動力煤出口量僅次於印尼）。標普全球普氏能源資訊分析師Paul Bartholomew表示，半軟焦煤可佔冶金煤市場總量的20%。
冶金煤通常比動力煤享有溢價，但近期部分品種價格已近乎持平。
布里斯班Commodity Insights Pty研究諮詢總監Matt Anderson指出，若電力煤價格更具吸引力或鋼鐵需求進一步疲軟，今年澳大利亞超三分之一的半軟煤出口可能轉向動力煤市場。該公司數據顯示，澳大利亞年出口該品種約2400萬噸。
全球煤炭貿易
預計到2030年全球煤炭貿易量將持續下降
來源：澳大利亞工業、科學與資源部
礦商承認其具備在不同市場間切換部分產品的能力。“對於特定類型的半軟煤而言，這純粹是經濟考量問題”，懷特黑文首席執行官保羅·弗林在2月財報電話會議上表示。該公司拒絕進一步置評。
Legal & General氣候解決方案主管、前大宗商品研究負責人尼克·斯坦斯伯裏指出，對煤炭品類進行精確定義未必能反映"本質上都是灰色地帶"的現實情況。
根據globalCOAL和標普全球普氏能源資訊的數據，自8月以來，半軟焦煤與動力煤基準價差持續收窄——兩者價差經常維持在每噸10美元區間。5月半軟煤價格甚至比某些動力煤產品低約3美元。
交易商表示，由於動力煤市場會考量煤炭熱值（該指標決定燃燒時釋放的熱量，因此備受重視），近期電力企業對半軟煤的採購價已高於鋼鐵企業。
這對利潤受壓的礦商頗具吸引力。澳大利亞煤炭行業協會CEO斯圖爾特·博金稱，在昆士蘭州，目前高達30%的冶金煤生產處於虧損狀態。澳大利亞煤炭協會數據顯示。
越南容橘經濟區的煤炭堆場。攝影師：Maika Elan/彭博社據知情人士四月透露，各大銀行（尤其是美國銀行）已開始重新評估化石燃料項目限制政策，並準備增加石油、天然氣和煤炭領域的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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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煤炭限制政策差異顯著：部分銀行禁止為動力煤礦提供融資，其他則採用門檻制，將營收主要依賴煤炭或產量超標的公司排除在外。
Reclaim Finance高級金融機構政策分析師Yann Louvel指出，冶金煤轉供電市場的模糊性會削弱政策效力，“漏洞可能使金融機構的承諾形同虛設”。
自去年12月以來，高盛集團、摩根大通等華爾街機構引領全球銀行退出聯合國"淨零銀行業聯盟”，該聯盟曾為行業設定自願減排目標並推動清潔能源融資。
煤炭行業最大債權人
去年中國金融機構佔據煤炭行業信貸主導地位，美國銀行緊隨其後。
來源：彭博社
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於四月簽署一系列措施，旨在擴大美國本土煤炭消費與生產。彭博彙編數據顯示，這種政策支持可能刺激該領域融資——今年截至六月中旬融資總額約139億美元，而2024年同期為204億美元。
數據顯示，2024年煤炭企業貸款與債券發行量超80%來自中國企業，前20大承銷機構中有19家總部設在中國。海外機構中，美國銀行和傑富瑞金融集團是主要提供方。
2023年12月，美國銀行修改承諾，將"不資助新建動力煤礦"調整為"加強前置審查”，作為化石燃料限制政策全面回調的一部分。悉尼麥格理集團去年也放寬政策，允許為冶金煤礦提供貸款、諮詢服務及投資，該行在五月發佈的報告中稱這反映了鋼鐵行業"可行替代方案的侷限性"。
(邁克爾·R·布隆伯格，彭博社創始人，自2011年起在美國、2017年起在全球範圍內支持逐步淘汰煤炭並推動清潔能源發展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