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的美聯儲命懸一線——彭博社

美聯儲獨立性的倒計時已經開始。

攝影師：Al Drago/彭博社

特朗普總統及其共和黨控制的國會已否定了數十年來指導美國經濟政策的三項原則中的兩項：促進國際貿易；保持至少表面上的財政控制。而第三條——將貨幣政策委託給具有獨立性的中央銀行——如今也面臨被廢除的命運。

在貿易、預算和貨幣政策上每偏離特朗普之前的共識都會造成損害，但三者疊加將帶來更高量級的風險。在人們對關税引發通脹和公共債務激增的擔憂日益加劇之際，剝奪美聯儲的權力，遲早會引發一場完美的經濟風暴。

彭博社觀點對部分投資者來説 SpaceX的鏡像翻版或許就夠了共和黨預算法案中最華而不實的開支項關税霸凌在歐洲效果"太好"了Jony Ive的首款AI設備？線索指向一支筆通過通脹實現公共債務的部分違約——"財政主導"——不再是小概率事件，而是一個合理甚至可能的結果。一旦市場預見到這點，就會形成自我實現的預言。預期通脹將與長期利率（美聯儲無法直接控制）同步飆升。在這種情況下，當通脹開始攀升時，要使其回落將需要高失業率和大幅的預算緊縮。

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已闡明為何當前政策利率應維持在4.25%-4.5%的温和限制性水平（他表示通脹仍略高於目標且可能因關税政策再度攀升，而失業率處於低位，保持觀望是審慎之舉）。總統則要求立即降息2.5個百分點，並以其標誌性的方式——不是禮貌表達異議，而是用充滿譏諷的侮辱抨擊鮑威爾。

儘管美聯儲堅稱（理應如此）其專注於使命且拒絕捲入政治博弈，但總統令人不安的敵意已侵蝕其行動自由。即便鮑威爾不被解職（這可能引發複雜局面），其任期將於明年五月結束，總統勢必任命親信。關於繼任者的精心策劃的猜測已如火如荼；一位欽定的候任主席可能很快會質疑美聯儲決策，並向其他政策制定者表明立場。

美聯儲能否力挽狂瀾？事實上回旋餘地有限。一個決意掌控央行的政府終將通過人事任命和政治壓力得償所願。美聯儲的"獨立性“充其量是慣例而非法定（更非憲法）特權，而過去幾年的美國政治已證明，慣例是可拋棄的。即便如此，為抓住最後時機，美聯儲或可採取若干措施抵抗即將到來的地位降級。

央行決策者間的團結將大有裨益。這並不意味着要直接與特朗普討論央行獨立性的重要性，或告誡他若破壞這種獨立性將如何危及自身選民支持率。此類做法只會激怒總統，升級一場美聯儲無法取勝的爭鬥。必須承認，失敗的部分原因在於獨立性規範本身屬於特例，在原則上難以辯護。歷史證明獨立性具有巨大價值，無疑能帶來更優政策，但讓央行遠離日常政治的做法並不完全符合"民主"原則。

相反，美聯儲決策層首先需要團結一致，效仿鮑威爾保持公開場合禮貌剋制的作風。同時應避免引發外界懷疑其已形成親特朗普與反特朗普陣營。分析師正密切關注此類分化跡象——兩位理事克里斯托弗·沃勒和米歇爾·鮑曼近期表態可能支持下月降息，這與鮑威爾立場相左，儘管二人此前被視為鷹派人物。誠然，未來數週數據或證明其觀點正確，但在白宮與鮑威爾的爭執中選邊站隊顯然弊大於利。既然決策層都認為獨立性珍貴，此刻保持緘默豈非上策？

另一種捍衞獨立性規範的方法——同時保持通脹預期穩定並更有效地傳達美聯儲政策——是使用美聯儲多年來錯誤忽視的一個工具。它應該將貨幣政策的一個簡單“規則”作為政策制定者利率決策的起點（理想情況下，多數情況下也是終點）。

一個著名的候選方案是將政策利率與實際和預測的名義GDP變化掛鈎的規則。另一種是泰勒規則或其幾種變體之一，將政策利率與實際和目標通脹率以及實際和目標失業率之間的差距掛鈎。這些規則不必——也可以説不應——決定政策利率，因為有太多其他變量在變動。但它們提供了一個核心案例，有助於組織討論並防止政策出現過度突然和不可預見的轉變。（例如，立即降息2.5個百分點。）

早在2018年，關注規則的美聯儲觀察人士很高興聽到新任命的鮑威爾告訴國會，他經常參考這些計算並發現它們很有幫助。自那以後，幾乎沒有後續行動。

在上週向國會作證時，鮑威爾被質疑為何美聯儲在最近一次會議上保持政策利率不變，儘管提問者似乎認為（未指明的）規則要求降息。鮑威爾的回答是，美聯儲監控五種這樣的泰勒型規則：目前，四種表示不變，一種要求加息。這一交流幾乎無人注意。美聯儲最新的國會報告包括一份説明，列出了這五種規則及其建議，但美聯儲並未關注它，這些材料大多被忽視。作為引導公眾討論的工具，它幾乎不存在。無論有沒有特朗普，多麼可惜。

儘管如此，正如我所説，面對如此獨斷專行、魯莽的總統，美聯儲的團結一致和更審慎的輿論引導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改善溝通和基於規則的更明智決策的時代似乎已經結束。美聯儲獨立的時代正在終結。最好習慣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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