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小企業CEO用運通積分支付意外關税成本——彭博社
Daniel Taub
3月6日，紐約Electro-Harmonix製造廠內，一名工人正在組裝吉他效果器。攝影師：David Cabrera/彭博社當一張近1.1萬美元的關税賬單突然送達時，羅伯特·基利動用了最後的財務救命稻草——兑現183萬美國運通積分來支付這筆費用。
“這就像用一根針試圖堵住大壩的裂縫，“基利説道。他在俄克拉荷馬城經營着擁有35名員工的吉他效果器製造公司Keeley Electronics。
基利的困境是美國小型企業普遍面臨貿易政策劇烈波動衝擊的縮影。7月9日可能迎來新一輪打擊，這是特朗普為其他國家設定的最後期限——必須在此之前與美國達成貿易協議以避免更高關税。
對於員工不足100人的製造商而言風險尤為嚴峻，這類企業佔全美約24萬家工業企業的93%。與跨國集團不同，這些公司通常缺乏現金儲備、遊説能力或供應鏈靈活性來應對關税飆升或轉移生產。
承受壓力的包括基利所在的緊密聯繫的吉他效果器製造商羣體，他們經營着塑造音樂音效的精品腳踏盒業務。這個細分行業為觀察關税劇變對小企業的經濟衝擊提供了窗口。
痛苦的轉折
為了生存，效果器製造商們在這個競爭激烈的行業中採取了不尋常的做法：彼此尋求幫助。
這個聯盟由46歲的朱莉·羅賓斯發起，她是俄亥俄州阿克倫市EarthQuaker Devices的首席執行官。為了避免35名員工被裁員，羅賓斯動用了公司的信貸額度。但她擔心這一策略無法持續，正在考慮將部分生產轉移到海外——這是一個痛苦的轉折，因為關税本意是為了將就業機會帶回國內。
特朗普上週在海牙的北約峯會上表示，關税正在促使製造商將生產遷回本土。“工廠不想支付關税，所以正在建設，“他説。一些大公司已承諾投資國內製造業。蘋果公司計劃在未來四年內僅在美國就投入超過5000億美元。
但小型製造商往往沒有重建供應鏈所需的雄厚資金或靈活性。許多像EarthQuaker這樣的公司依賴進口零部件。該公司從中國採購電路板、電阻器和晶體管，用於為包括The Black Keys和Guided By Voices等樂隊製作效果器。
五月初，隨着關税税率飆升，近50人蔘加了"效果器製造商支持小組"的第二次會議，是首次會議人數的兩倍。規則很明確：不得討論價格或任何可能被視為串通的行為。一位參與者開玩笑説，這個小組聽起來像一個小型歐佩克。
“歐佩克的笑話無傷大雅，”羅賓斯打趣道。
當天的特邀演講者是肖恩·費特普萊斯，他是小企業主遊説組織“主街聯盟”的競選總監。他描述了特朗普第一任期貿易團隊中曾有一些温和派人士。而如今的政府，他説，“在經濟民族主義方面表現得更為明顯”。
資金耗盡
很快，話題轉向了個人困境。
55歲的喬恩·庫薩克在密歇根州荷蘭市經營一家效果器製造商，為自家品牌和其他公司生產延遲、混響等吉他踏板設備。他表示在關税生效前花費了20萬美元囤貨，耗盡了積蓄。
“我的應急資金已經見底，但還有幾筆關税賬單等着支付，”擁有30名員工、去年營收390萬美元的庫薩克説，“我們還能撐三個月、六個月，還是一年？下一步只能抵押房子了，但我真的不想這麼做。”
Zoom會議參與者喬什·斯科特表示，競爭對手之間很少會分享困境，但這個互助小組成員都面臨同樣問題且屬於緊密聯繫的圈子。他在堪薩斯城擁有JHS效果器公司，僱傭42名員工，去年營收約1000萬美元。
43歲的斯科特還運營着一個受吉他手歡迎的YouTube頻道，他通過平台解釋關税機制。最近在Substack文章中提醒消費者：“是美國企業支付了關税”——這筆成本最終會轉嫁給消費者。
朱莉·羅賓斯五月在參議院小企業與創業委員會作證。來源：國會官網五月中旬，羅賓斯前往華盛頓向美國參議院小企業與創業委員會作證，她告訴立法者：“若不能立即獲得關税救濟並結束隨之而來的貿易戰，像我這樣的美國製造企業將無法撐過這個夏天。“2004年，她與音樂家丈夫傑米·斯蒂爾曼共同創立了EarthQuaker公司。
她向委員會陳述，在加徵關税前從中國採購空白印刷電路板每塊僅需1.4美元，而美國本土替代品價格高達20.7至31.19美元。
“這根本不現實，會導致產品價格遠超市場承受力，“她説，“而這僅僅是我們使用的元器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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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效果器製造商互助組"的第二次Zoom會議上，曼利實驗室公司CEO伊芙安娜·曼利分享了她的成本控制策略。這家位於加州奇諾市的企業為錄音工作室生產前置放大器、均衡器、麥克風等設備。
“我們將所有員工的工作時間縮短至每週30小時，這是他們能維持醫保的最低標準，”56歲的曼利説道。由於工廠現在僅從週一運營至週三而非五天制，“我們能在空調費用上節省一些開支，”她補充道。
基利在羣組聊天中分享了自己的經歷，詳細描述如何用美國運通信用卡積分支付了來自中國金輝電子（翁源）有限公司的電路板及通過DHL運輸的其他進口元件關税，五月和六月賬單總計10,987.48美元。
“我想分享應對關税時唯一的‘招數’，”55歲的基利在六月中旬向羣組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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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次周的Zoom跟進會議上，不滿情緒爆發。近兩小時內，與會者就如何提高公眾對美國小型製造商所受關税影響的認識交換意見。
“他們堅信我們可以直接開始生產晶體管、電阻器、電感器和電容器，”庫薩克表示，“難道我該成為所有這些領域的專家並自主製造全部產品？他們根本不明白實現這些需要付出什麼。”
羅賓斯也認為這種認知差距使得更難獲得立法者和公眾的支持。
“我們沒人會甘心不戰而退，”她説，“我們都認為這關乎企業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