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債務狀況看似“不可持續”，養老金撤離加劇困境——彭博社
Tom Rees, Irina Anghel
英國面臨債務利息成本激增220億英鎊（約合299億美元）的風險，原因是養老基金減少購買政府債券，這可能加劇公共財政本已"不可持續"的前景。
根據英國財政監督機構的警告，隨着人口老齡化推高醫療和養老金支出，加之氣候和地緣政治風險加劇，債務負擔正快速攀升。
英國預算責任辦公室在週二發佈的年度財政風險報告中指出，主要威脅來自養老金制度從確定給付型向確定繳費型的轉變，這將減少政府債券的重要需求來源。此舉可能導致財政部借貸成本上升，使國家更加依賴外國投資者。
這一警告發布之際，人們對接近GDP 100%的債務規模日益擔憂——這一水平上次出現於1960年代初，且預計將急劇上升。預算責任辦公室表示，若不採取行動，債務將在50年內飆升至GDP的270%以上。
上週，財政大臣雷切爾·裏夫斯在議會情緒化露面引發對其去留的猜測後，長期金邊債券收益率飆升。投資者原本擔心接任者會弱化財政審慎承諾，後因首相基爾·斯塔默公開支持裏夫斯而平復。
隨着英國央行逐步退出量化寬鬆期間實施的金邊債券購買計劃，養老基金策略轉變使政府在市場情緒脆弱時更依賴海外投資者購買英國債券。預算責任辦公室主席理查德·休斯稱這些投資者更"反覆無常"，並警告更廣泛的公共財政正面臨"不可持續"的局面。
“如果基於對經濟增長率和税收收入的合理假設，英國政府維持對公眾做出的諸多承諾不變，國家財政將難以承受，”休斯在新聞發佈會上表示。“與那些已將公共財政置於更可持續位置的類似發達經濟體相比，我們對這些風險的抵禦能力顯得更為薄弱。”
養老基金對英國國債需求下降或推高收益率
數據來源：英國預算責任辦公室
針對該報告，英國財政部回應稱政府正在採取行動減少金融債務，降低英國受全球衝擊的脆弱性。“我們認識到預算責任辦公室在報告中闡述的長期經濟現實，”一位發言人表示。“正因如此，我們堅持通過不可協商的財政規則確保經濟穩定——這些規則使我們能夠投資英國以推動十年復興計劃，並讓民眾口袋裏有更多錢。”
預算責任辦公室指出，養老金計劃轉型意味着其持有的國債比例將從2024-25年佔GDP的29.5%驟降至2070年代初的10.9%。這主要由於固定繳款計劃轉向持有更多元化的全球股票和債券組合。若公共債務水平維持在GDP的100%左右，政府債務利率將因此上升0.8個百分點，導致支出增加220億英鎊。
“要吸引養老基金之外對價格更敏感的買家（如海外投資者）進入英國國債市場，就需要提高利率，”預算責任辦公室在報告中表示。
預算責任委員會成員戴維·邁爾斯指出，這可能導致英國債務期限結構縮短，使政府面臨利率"波動"風險，因為需要更頻繁地進行債務再融資。
“養老基金逐步出售英國國債時，並沒有一個明顯的天然買家，但總有一個價格能吸引全球某個地方的投資者接盤。”邁爾斯補充道。
海外投資者持有英國國債總量三分之一
英國國債持有者結構佔比
數據來源：預算責任辦公室
預算責任辦公室關注的這一趨勢，已日益引起投資者和英國債務管理署的警惕。市場尤其擔憂長期國債需求的持續萎縮，因為固定收益養老金傳統上會配置這類資產以匹配其負債。
隨着30年期國債收益率逼近1998年以來最高水平，債務管理署今年早些時候將長期國債發行量削減至創紀錄低點。隨着英國適應固定收益基金需求下降的趨勢，這一轉變加速了過去幾年的結構性變化。
近幾十年來，英國央行和外國投資者持有的英國國債份額持續增長。但為在金融危機、脱歐和疫情後的多輪量化寬鬆後實現資產負債表正常化，英國央行目前正以每年1000億英鎊的速度減持國債。
預算責任辦公室在描繪英國長期財政嚴峻前景時，還警告人口結構變化將推高養老金支出。
國家養老金支出佔GDP比重預計將從當前的5%升至2070年代初的7.7%。在多方呼籲重新評估現行政策之際，政府養老金"三重鎖定"機制（確保養老金按2.5%、通脹率或收入增長率中的最高值上調）正形成巨大財政壓力。
報告稱：“在核心長期預測中，到2070年代初，採用三重鎖定機制而非收入增長機制上調國家養老金，解釋了國家養老金支出佔GDP比重上升2.7個百分點中的另外1.6個百分點。”
預期壽命延長和出生率下降意味着英國將不得不將更多GDP用於支付國家養老金。加上不斷上漲的醫療成本，到2070年代初，這將把借款推高至GDP的20%以上，債務超過GDP的270%。
預算責任辦公室警告稱，在“債務不斷攀升”之後，政府應對未來經濟衝擊的能力將“大幅削弱”。
政府債務目標內的資產與負債
來源：預算責任辦公室
該監督機構還強調了股票和貸款估值惡化對政府債務目標的風險。在裏夫斯的領導下，財政部將其目標衡量標準從公共部門淨債務轉向淨金融負債，後者將學生貸款等資產計算在內，目標是使其在預測的第五年佔經濟的比重下降。
“你可以看到這些變化對公共部門淨金融負債的水平和軌跡意味着什麼，”休斯説。“問題是，如果政府提供優惠貸款、補貼貸款或不指望償還的貸款，我們這些提供貸款的機構和英國國家統計局都需要仔細審視這些貸款的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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