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田內部慣性阻礙數字化轉型努力 - 彭博社

日本豐田市，豐田汽車全球總部。攝影師：Toru Hanai/彭博社在豐田汽車公司內部，一羣員工正為公司的未來擔憂——在這個時代，汽車的軟件與鋼板同樣重要。

這家以精密製造可靠汽車聞名全球的巨頭，卻難以跟上埃隆·馬斯克的特斯拉、中國比亞迪等領跑者的步伐，這些企業正通過搭載精密軟件的電動車推動行業變革。

鮮為人知的豐田"數字化轉型推進部"正試圖改變這一局面。四年前由時任CEO（現董事長）豐田章男親自推動成立，這個神秘部門的使命是從內部推動這家車企現代化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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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菱汽車季度利潤驟降，股價下跌 該部門成員來自企業各層級——從研發技術人員到車間藍領技工。他們共同致力於為這個固守傳統模式的企業注入數字化未來願景。

儘管豐田已成功推動了一些變革，但其核心競爭力仍主要集中在硬件領域——一隻腳踏入電動車世界，另一隻腳仍紮根於燃油車。這種謹慎態度至今仍是這家日本汽車製造商成功的關鍵。然而，這也讓公司內外一些希望加快轉型步伐的人感到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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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田認識到軟件的重要性，但行動依然遲緩，“東京初創企業Code Crysalis首席執行官卡尼·穆尼達薩表示。該公司正與豐田合作，為員工提供硅谷式的編程訓練營。

不温不火的承諾

據知情人士透露，一些主張以軟件為主導進行改革的人士，對豐田內部改革承諾的冷淡態度感到失望。他們指出，最近將數字化轉型推進部門併入更大業務單元的決定，可能會削弱其作為變革推動者的使命。

豐田在一份聲明中表示，此前直接向首席執行官佐藤浩二彙報的該部門，現已被數字信息與通信集團吸收，“以加速內部數字化轉型的推進”。

聲明稱：“我們旨在通過加速各基礎設施間的協作和人工智能的應用，創造新價值並實現業務轉型。”

豐田汽車社長佐藤恆治在東京記者會上發言。攝影師：Akio Kon/彭博社從某些方面來看，豐田試圖創建一家專注於數字化的準獨立子公司Woven也遭遇了類似命運。儘管該公司曾雄心勃勃地推行"軟件優先"的汽車製造理念，但最終在2023年9月，隨着美國高管離職和業務組合被縮減規模，Woven被悄然重新整合回母公司。

雖然豐田的軟件團隊並不直接參與銷售車輛的開發，但他們已開展了多項聚焦企業內部的數字化項目。

據知情人士透露，這些項目包括建立測試車輛追蹤數據庫、改造員工休假申請系統、用觸控屏取代工廠車間的白板，以及在豐田位於愛知縣擁有527張牀位的企業醫院內部部署藥品配送機器人。

另一個項目是與英偉達公司合作，通過虛擬桌面基礎設施為遠程工作者擴展計算機輔助設計軟件的訪問權限。

“展望未來，我們的計劃是將類似系統不僅推廣至豐田汽車公司，還將覆蓋豐田集團旗下企業。”數字化轉型項目總經理高久正信在2021年針對該計劃的新聞稿中如此表示。

這些舉措或許算不上變革性突破，但對於一家因過度安全考量而禁止辦公室使用剪刀、至今在工廠仍使用可擦寫公告板通知員工的傳統企業而言，已屬難得。

迫近的"數字懸崖”

豐田的處境在日本企業中並非特例。儘管該國在工業機器人等高科技領域佔據優勢，但其商業文化仍以固守傳真機等過時技術而聞名。日本政府已警告稱，若無法跨越所謂的"數字懸崖”，將導致日本與其他發達經濟體脱節。

2021年3月，在年度薪資談判最後一輪會議上，創始家族後裔、時任CEO豐田章男面對工會成員表示，他希望在三年內打破內部信息孤島，使這家汽車製造商的數字化創新水平媲美全球頂尖企業。

“豐田內部至今仍存在’知情者’才被視為有價值的現象，知識僅掌握在少數人手中。“他説，“通過推進數字化轉型，我們能消除這種不平等，構建讓所有員工更專注工作的環境。”

這家總部位於豐田市的汽車製造商成立了數字化轉型部門，以響應這一號召，由一支富有創新精神的團隊負責打破陳舊的體系與實踐。其理念是，如果一切順利，這項改革議程將影響公司其他部門，從而增強韌性和生產力。

但知情人士表示，進展零散且該部門遠未實現其長期目標。

匿名接受彭博社採訪的前員工描述了一個被一致性束縛的工作環境，家長式官僚主義重視和諧而非新想法。一位前員工因對自動駕駛感興趣加入豐田，卻感到多年被困於平凡電子零件的質量控制工作中。

豐田的全球成功——連續五年蟬聯全球最大汽車製造商的紀錄五連冠，以及作為日本最大最重要企業的地位——可以説形成了一種自我強化的慣性。員工談及調崗或離職時，通常引發相同反應：怎麼會有人想離開？

五月新品發佈會上豐田RAV4緊湊型跨界車的儀表盤屏幕。攝影師：Akio Kon/彭博社並非只有這家傳統車企面臨適應現代技術的困境。大眾汽車的Cariad軟件部門因故障和延誤已縮減規模，而福特汽車近期將其下一代先進軟件項目FNV4降級，將其合併至現有架構平台。

這反映出一個更大的問題，即汽車行業需要以足夠快的速度進行創新，才能與特斯拉、中國的小米公司以及大型科技公司競爭。這些科技公司已通過蘋果公司的CarPlay和Alphabet公司的谷歌安卓操作系統等流行功能，積極進軍汽車儀表盤領域。

美國銀行的高級汽車行業分析師約翰·墨菲表示，對於老牌汽車製造商來説，重塑並非易事。“這涉及到結構、平台、技術——我認為，整個車輛的集成操作系統都需要以不同的方式重新設計，”他説，“這是一場艱苦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