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不尋常的協議：允許英偉達、AMD向中國出售AI芯片——彭博社Big Take播客
Julia Press, Sarah Holder, Eleanor Harrison-Dengate
一塊英偉達芯片。
攝影師：法新社/蓋蒂圖片社 精彩不容錯過。立即訂閲每日重磅播客。
## 深度解析
揭秘特朗普與英偉達的特殊交易
18:47
在一項特殊協議中，英偉達和超威半導體同意向美國政府支付其對中國銷售人工智能芯片收入的15%。美國以國家安全為由禁止向中國出售其他更強大的芯片，但這一例外凸顯了特朗普政府在價格合適時破例開放的立場…
在本期《深度解析》播客中，彭博社經濟外交記者喬·德奧與主持人莎拉·霍爾德將解讀這項史無前例的交易本質，探討其合法性質疑，以及它如何契合特朗普應對全球競爭者的貿易策略。
延伸閲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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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經過輕微編輯的對話記錄：
**莎拉·霍爾德：**多年來，美國政府一直禁止美國芯片公司向中國出口最先進的半導體，以期遏制中國快速發展的AI產業。
BTV： 這些新規預計最早將於本週公佈，實質上是為了加強對中國顯然希望主導領域的高端半導體出口限制……
**霍爾德：**這一戰略始於喬·拜登總統任期——唐納德·特朗普總統也曾一度支持該政策。
BTV： 特朗普及其團隊正計劃加大限制中國技術發展的力度，包括實施更嚴格的芯片管控……
**霍爾德：**但本週，特朗普做出了重大例外。
唐納德·特朗普： 因此我們達成了一個小協議。
**霍爾德：**總統表示將允許美國兩大芯片公司英偉達和超威半導體（AMD）重新向中國銷售部分中低端芯片產品。
但有個條件。這些公司同意將這部分銷售額的15%分給美國政府。
特朗普： 我説過，‘如果要這麼做，我要你們向國家支付一些費用。’
**霍爾德：**這樣的交易有多不尋常？
**喬·德奧：**前所未有。
**霍爾德：**喬·德奧為彭博社報道經濟治國方略。
**德奧：**這涉及國家安全問題和類似付費參與的問題。付費參與的部分相當直白，對吧？天哪，我們以後在中國做生意要開始交費了嗎？但這是否也意味着只要價格合適，任何東西都可以出售？
**霍爾德：**特朗普的最新舉動不僅被稱為前所未有。一些貿易專家和美國立法者甚至質疑其合法性。
**德奧：**這只是特朗普政府利用政策為聯邦政府創收的眾多例子之一，其方式前所未有。
**霍爾德：**我是莎拉·霍爾德，這裏是彭博新聞的《大事件》。
今天節目內容：揭秘讓美國政府從對華芯片銷售中分一杯羹的交易。這對全球AI競賽和自由貿易的未來意味着什麼。
如果説我們從特朗普總統的經濟策略中學到了什麼，那就是即使在他宣佈交易後，交易條款也常常會繼續變動。所以我請喬·德奧帶我們瞭解聯邦政府與美國兩大芯片製造商英偉達和AMD達成的協議中已知和未知的部分。
**迪奧：**總統向美國人民傳達的是，他已與AMD和英偉達達成協議。總統表示：‘聽着，這兩家公司已同意將中國芯片銷售收入的15%交給我們。’具體而言，這些芯片技術並非其頂級產品，而是屬於次級或三級芯片。
**霍爾德：**英偉達的低端芯片名為H20——該公司專為中國市場開發此型號以符合拜登政府的出口管制。AMD也有對應產品MI308。這些芯片性能仍強勁，但特朗普政府官員淡化了其國家安全影響，指出它們不如其他型號強大。
**迪奧：**英偉達生產的Blackwell芯片堪稱頂級精品，好比勞斯萊斯級別。
**霍爾德：**Blackwell芯片目前不在政府豁免範圍內。不過特朗普本週表態稱，未來可能允許英偉達向中國出售簡化版Blackwell芯片。
這與特朗普和前總統拜登的一貫立場形成鮮明逆轉：為保持美國在AI競賽的領先地位，阻止中國發展從導彈到網絡戰能力，美國必須守住先進芯片技術。
**迪奧：**這關乎我們見證的基礎性AI革命。美國處於這些AI芯片的最前沿。每天我們都能聽到ChatGPT等AI平台如何改變工作、改變世界、改變一切，芯片技術正飛速進步。而中國尚未達到美國的水平。
鷹派人士總會擔憂：等等，慢着，我們把中國視為對手，為何讓他們掌握我們的技術？這些技術可能被用來推動他們自身的技術進步。
**霍爾德：**沒錯。此前美國政府立場明確，禁止美國企業向中國出售這些芯片，以防中國在人工智能競賽中超越我們。
**迪奧：**是的，我們在特朗普首屆任期內就經歷過這些，比如301關税、行業關税對吧？當時所有貿易政策的核心邏輯都是：中國產能過剩。這種過剩導致全球各行業供過於求，因此我們要通過高關税壁壘將中國拒之門外。
四年後的今天，上屆特朗普政府結束後，這些關税壁壘基本原封未動。問題變成了：壁壘還能加多高？4月2日總統宣佈對等關税時——我們都記得這引發了全球市場劇烈震盪——其中就包括對中國徵收近乎荒謬的關税，有些甚至超過100%。
而兩天後中國的實質性回應，是宣佈對稀土材料實施出口禁令，尤其是所謂的稀土永磁體。這立刻引發重大危機，因為航空航天、汽車製造和國防相關企業紛紛向白宮施壓表示"我們需要這些"。中國心知肚明。隨後幾個月，這成為美中貿易談判的核心議題。而我們在談判中的籌碼，正是芯片技術。
**霍爾德：**這意味着對所有美國芯片實施更嚴格的出口管制。美國公司現在需要特別許可才能向中國銷售這些芯片。
**德奧：**換句話説，商務部對敏感技術發放出口許可證，不希望其他國家或敵對國隨意獲取這些技術。
**霍爾德：**但過去一個月，特朗普政府開始放松管制。以下是商務部長霍華德·盧特尼克上個月在CNBC的講話，當時政府首次暗示將放寬某些芯片銷售的限制。
CNBC - 霍華德·盧特尼克： 所以我們試圖保持平衡，不賣給他們最好的產品，也不賣次好的，甚至第三好的也不行。我認為第四好的產品是我們覺得可以接受的。
德奧： 在某種程度上，達成15%收入分成的協議似乎是在説，‘聽着，雖然我們向中國提供這些芯片，但我們要通過這些交易為美國人民賺點錢，對吧？公司要想在中國做生意，就必須給我們分一杯羹。’
霍爾德： 這筆收入應該流向哪裏？
**德奧：**不知道。 這是個好問題。目前還不清楚這筆錢的去向。 我諮詢過幾位研究主權財富基金的專家，主權財富基金通常運作透明，對吧？
這是一個通過國內豐富自然資源創造收入的國家。沙特阿拉伯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對吧？他們通過石油生產賺取了大量財富。那麼這些錢都流向何處呢？通常會被投入主權財富基金，用於各類投資以造福國家。
美國並沒有主權財富基金。特朗普在任期之初曾提議設立，但幾個月前這個計劃被擱置了。然而隨着各種新財源（或預期財源）的出現，人們開始追問：這些資金將何去何從？
**霍爾德：**這一舉措最大的爭議在於可能打開潘多拉魔盒——為其他形式的利益交換關係敞開大門。貿易專家對此還有哪些批評意見？
**迪奧：**出口管制問題本身就很關鍵。貿易專家歷來認為出口管制不屬於貿易談判範疇，各國對出口許可審批極為審慎，因為這涉及"本國知識產權對外輸出限度"的核心問題。數月來，貿易界持續熱議的焦點正是：AMD/英偉達收入分成協議本質上就是出口許可交易——以15%的分成換取許可證。
**霍爾德：**這合法嗎？
**德奧：**這是個關鍵問題。美國國會中國問題特別委員會主席向我們提交的聲明中，對此舉的合法性提出了質疑。我聽到其他貿易專家表示，存在規避方法——只要不在實際出口許可證中寫明這筆款項將上繳美國聯邦政府。
憲法明確規定不得徵收出口税。但通過與多位貿易專家和律師交流，感覺總能找到變通方案。最終很多人都強調：這取決於國會。如果他們確實認為存在問題，完全有權介入干預。
**霍爾德：**你如何看待此事與特朗普近期干預企業經營（或至少在此類商業交易中施加影響）的一系列行為之間的關係？
**德奧：**當前有芯片案例在先，還有國家層面的貿易協議——比如歐盟和日本的協議就是典型，背後都附帶着準基金機制。雖略有不同（並非創收性質），但類似日本製鐵收購美國鋼鐵公司這樣引發廣泛關注的案例：一家老牌鋼鐵企業被日企收購時，日本製鐵在協議中同意授予特朗普黃金股。特別指明由這位美國總統直接參與企業決策。
**主持人：**廣告之後——我們將探討圍繞國家安全的對立觀點，為何美國企業最初會同意總統的協議，以及這一決定可能對特朗普第二任期中其他行業產生的連鎖反應。
**主持人：**我一直在與彭博社經濟戰略記者喬·迪奧討論特朗普政府與美國芯片公司達成的協議，該協議允許它們以一定價格向中國出售部分技術…
**主持人：**最初對中國實施出口管制的理由是出於國家安全和競爭考量，對吧？這些擔憂是否已消除，還是説其他動機現在佔據了上風？
**迪奧：**這些擔憂並未消失。我認為這裏存在不同立場的博弈。英偉達CEO曾提出，我們需要進入中國市場，應當在競爭層面保持存在，證明我們才是行業第一。他強調，相比中國半導體產業的產能，市場對我們的芯片需求更大，應該讓我們直接與其正面競爭。
**主持人：**今年五月接受彭博電視採訪時，英偉達CEO黃仁勳主張允許對華銷售芯片將加深中國對美國技術的依賴…從而阻止中國競爭者取得優勢。
***彭博電視-黃仁勳：***若沒有美國技術，中國市場將被中國本土技術佔據。
**德奧：**從某種程度上説，單純從資本市場的角度來看，這確實有道理。但你知道，這就是華爾街與政治永遠無法真正切割的地方。國家安全專家們持有不同觀點——事情其實比這更微妙，對吧？這忽略了其他行為體可能並不以資本市場利益為出發點的事實，他們或許懷有各自不可告人的動機。這是利潤最大化者與總做最壞打算者正面碰撞的絕佳案例。
**霍爾德：**中國對此交易作何反應？比如他們是否急於重新採購英偉達的H20芯片？
**德奧：**我們的同事做了非常精彩的報道——目前中國官員正明確表示不要採購這些芯片。彭博電視記者向財政部長貝森特提出的問題很犀利：“如果無法進入中國市場，這些限制還有什麼意義？”
**霍爾德：**顯然英偉達希望繼續銷售產品——
**德奧：**沒錯。
**霍爾德：**面向儘可能多的客户。
**德奧：**是的。
**霍爾德：**但他們為何同意向聯邦政府繳納15%營收？這讓你意外嗎？關於他們的決策過程有什麼信息？
**德奧：**毫無疑問，如果任何公司現在還敢公開表示願意將公開市場銷售收入的X%上繳給美國政府——無論哪家公司——在我看來這簡直令人震驚。
他們為何這麼做？我認為這個問題得問他們自己，但業內專家指出：聽着，如果你的公司在中國市場佔有重要份額，而美國總統又不斷強調要與中國脱鈎、將中國排除出你的市場，這就會很成問題。
**霍爾德：**英偉達在中國確實擁有巨大市場——僅今年第一季度，其H20芯片就創造了46億美元收入。公司表示，若非四月底實施的出口管制，本可再增加25億美元營收。喬認為，這或許解釋了英偉達的決策邏輯。
**德奧：**你是否願意通過讓步來保住這條收入流？這些讓步在其他情況下會被視為瘋狂或史無前例的？或許吧。在這些公司看來，85%總比0%強，不是嗎？
**霍爾德：**從某些方面看，這完全違背了我們所認知的貿易規則和商業利益。
**德奧：**沒錯。就像我們都上過經濟學入門課——無論是在大學還是高中——你肯定學過些經濟學原理，但教科書裏可沒教過這種操作。
**主持人：**喬，最後我想更深入地探討這些潛在的連鎖反應。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本週在彭博電視上表示，他認為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模式可以應用於其他行業。
彭博電視： 這是英偉達和AMD獨有的，還是其他公司也可以效仿的模式？
彭博電視 - 斯科特·貝森特： 我認為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們可能會在其他行業看到這種情況。我認為，你知道，目前這是獨一無二的，但現在我們有了這個模式和測試版。為什麼不擴展它呢？
**主持人：**你認為政府可能會在哪些行業嘗試複製這種方法，以及這會帶來什麼影響？
**德奧：**我已經聽到至少一個消息來源説，有客户聯繫他們，詢問他們是否應該擔心費用或“付費參與”的問題。我不想具體説明是哪個市場，但肯定不是在芯片領域。甚至不是大多數人日常會想到的領域。但如果一個相當小眾的市場中有人問這個問題，我的意思是，哇，這對我來説有點瘋狂。
有消息人士對我説，你知道，對任何人來説，貿易領域的滑坡效應是個問題，對吧？在商業中，是否突然出現這樣的情況：那些試圖與美國政府貿易機構會面的公司，是否需要支付費用才能獲得這些會議和對話？國防合同是否存在問題？你是否突然需要擔心投標過程中，聯邦政府會要求你為了獲得合同而必須提供某種回報。
這些都是假設性的，對吧？這並沒有發生。我想明確這一點，但類似這樣的問題會浮現在腦海中，我認為隨着時間推移，你會看到各公司開始嘗試自我調整。
本集由：朱莉婭·普雷斯和埃莉諾·哈里森-鄧蓋特製作；編輯：亞倫·愛德華茲和林恩·多安；事實核查：埃莉諾·哈里森-鄧蓋特；音效設計/工程師：馬庫斯·扎卡里亞；高級製作人：娜奧米·沙文；高級編輯：伊麗莎白·龐索；副執行製作人：朱莉婭·韋弗；執行製作人：妮可·比姆斯特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