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正成為永久抗議之地——彭博社
Adrian Wooldridge
警方在支持巴勒斯坦行動組織的"解除禁令"示威活動中逮捕了一名89歲的抗議者。
攝影師:克里斯·J·拉特克利夫/法新社詩人們對老年生活提出了截然不同的建議。維吉爾勸誡長者,當青春躁動平息後享受寧靜的沉思;而迪倫·托馬斯則激勵他們"怒斥光明的消逝"。但據我所知,從未有詩人鼓勵老人走上街頭,為社政議題高呼口號。
今夏英國最引人注目的景象,莫過於揮舞標語被警方帶走的銀髮族。近期議會廣場支持巴勒斯坦行動的示威中,545名被捕者半數逾六十歲,許多人已七八十高齡(當三名女警攙扶81歲羸弱老婦離開時,抗議者高喊"她拄着枴杖呢!")。75歲的被捕者喬納森·波里特不僅是王國爵士,更是同歲的查爾斯國王的密友。
彭博社觀點* 捷豹與阿斯頓·馬丁必須尋求共享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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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倍晉三的二戰宣言堪稱典範 理應永存 在某種程度上,這是列寧"有用的白痴"策略的最新體現。諸如"巴勒斯坦行動"和"Just Stop Oil"等組織用極端手段疏遠了大部分公眾:前者因對軍事設備造成數千英鎊損失而被列為恐怖組織,後者通過靜坐堵塞交通(包括應急車輛)。還有什麼比用可愛的老奶奶取代慣常的邋遢青年更能重新贏得公眾同情呢?
英國中產階級充斥着渴望重温青春歲月的老牌激進分子,他們當年曾為抗議越戰、父權制或資本主義而熱血沸騰。他們擁有示威生活所需的豐富資源——閒暇時間、閒錢,以及離開就業市場後對留下犯罪記錄的無所謂態度。
人們很容易嘲笑披頭士《當我64歲》(1967)與滾石《街頭鬥士》(1968)的碰撞。但公平地説,許多抗議者並非只是拒絕長大,他們的理想主義與負疚感等動機更值得稱道。政府將"巴勒斯坦行動"列為恐怖組織的決定是愚蠢的——這是威權越界趨勢的又一例證。許多老人痛苦地意識到,自己一生都在揮霍富裕社會的果實——免費大學、廉價住房、柴油車和出國旅行——留給子孫的只有債務和環境惡化。
並非所有老年抗議者都是左派。在酒店外抗議收容尋求庇護者的示威者中不少是領取養老金的老人,包括傑里米·科爾賓的78歲兄長皮爾斯,他將反對數字貨幣運動與抵制尋求庇護者結合起來。奈傑爾·法拉奇的"英國改革黨"本質上就是一羣憤懣老憤青(簡稱GOMs)的政黨,他們認為現狀需要狠狠踢一腳(法拉奇本人已六十多歲,不過他年輕時的偶像不是切·格瓦拉而是伊諾克·鮑威爾)。正是激進的老年人違背保守派中青年的意願,將英國拖出了歐盟。
而且,抗議者絕非都是老年人。放眼英國各地,形形色色的人羣似乎都在抗議——包括醫生、農民等各類羣體。過去通過議會實現目標的團體如今走上街頭;曾經邊緣化的手段(如阻塞交通)或頗具法國特色(如駕駛拖拉機穿過首都中心)的抗議方式,如今已變得司空見慣。
這一切令人遺憾。議會民主最偉大的成就之一就是馴服了街頭抗議。18世紀和19世紀初,英國曾是遊行示威頻發的國度。暴民們曾因反對天主教徒和杜松子酒税而騷亂,抗議者為廢除《穀物法》和擴大選舉權而遊行。1928年全面民主的到來終結了這一切,將抗議者從人民代言人變成了滑稽角色。
然而,這一局面在2000年因工黨政府的兩項決策而改變:過度禁止獵狐運動和支持美國入侵伊拉克的誤判。2002年,超過40萬人(其中許多是鄉紳)抗議獵狐禁令。一年後,75萬人遊行反對伊拉克戰爭。隨後保守黨政府就英國歐盟成員資格舉行單次公投的決定,最終完成了英國向抗議社會的轉型。這個極具爭議性議題的微弱票差,引發了留歐派高舉歐盟旗幟與脱歐派揮舞米字旗的抗議與反抗議循環。
我們許多人曾希望,一個由缺乏託尼·布萊爾那種魅力和傳道熱情的人領導、並擁有巨大多數支持的新工黨政府,能夠恢復英國對議會審議作為民主社會中彌合意見分歧的明智方式的信心。但遺憾的是,基爾·斯塔默似乎抓住了每一個可能的機會來重振抗議精神。由於這種政治上的無能,英國的老年人、年輕人以及中年人都有太多事情要發聲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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