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穆罕默德·裏扎·查利德涉180億美元石油貪腐案遭調查——彭博社

2022年雅加達丹戎不碌港的Pertamina燃油儲存設施。

攝影師：Dimas Ardian/彭博社一位神秘的石油商人主導印尼燃料貿易數十年。如今他捲入了一起涉及該國國有石油生產商的180億美元調查案，這已成為總統普拉博沃·蘇比安託反腐行動的試金石。

長期保持高層政治關係的穆罕默德·裏扎·查利德在業內被稱為"汽油教父"，因其在進口價值數十億美元的石油產品（主要來自鄰國新加坡）中扮演關鍵角色。隨着印尼希望減少對高價海外汽油或柴油採購的依賴，他的影響力正在減弱——但作為現任政府能源採購重組和推動東南亞最大經濟體增長計劃中最大膽的調查目標，他正面臨嚴峻挑戰。

儘管印尼是石油輸出國組織(OPEC)早期成員，但近幾十年來石油產量急劇下降，過去25年幾乎減少60%，原因是油田老化和投資不足，導致進口費用飆升。國有油氣巨頭PT Pertamina因效率低下屢遭批評，包括來自印尼議會的指責。目前該公司正因2018至2023年間原油和石油產品進口違規行為接受調查，當局稱這些行為使國家損失285萬億印尼盾（約合180億美元）。根據總檢察長辦公室聲明，調查涉及多家企業，其中至少一家由查利德控制。

“普拉博沃希望被視為一位清廉的總統，一位有勇氣根除腐敗的領導人，”新加坡尤索夫伊薩東南亞研究院研究員Siwage Negara表示。“如果普拉博沃政府真想提高國有企業的治理質量，這是他們需要解決的一個問題。”

對Pertamina及其子公司和貿易公司不斷擴大的調查——這是印尼幾十年來最大的反腐敗調查之一——已經導致包括Chalid的兒子在內的十幾名高管被拘留，並對250多名證人進行了訊問。

總檢察長辦公室指控Chalid本人是PT Orbit Terminal Merak的實際所有者，當局認為該公司通過與Pertamina簽訂的長期租賃協議，通過不透明的燃料儲存合同獲得了不正當利益。他的兒子Muhammad Kerry Adrianto Riza在公司文件中被列為通過一系列控股公司持有OTM的主要股東。

據稱與Mohammad Riza Chalid有關的資產，於8月4日被查封。攝影師：Sulthony Hasanuddin/Antara Foto印尼總檢察長尚未正式起訴Chalid，自對Pertamina及其子公司的調查開始以來，他已被傳喚三次但均未露面。官員們稱，移民記錄顯示他於2月離開印尼前往馬來西亞。他未就此案發表任何公開聲明，也沒有已知的法律代表。他兒子的律師目前被拘留，未回應彭博社的請求，但此前曾告訴《Tempo》雜誌，其客户的業務“與父母無關”。親自前往OTM註冊辦公室送達的查詢未得到答覆。

儘管如此，當局已公開多次將哈利德列為這起錯綜複雜案件的嫌疑人，並在本月早些時候表示將向國際刑警組織申請所謂的紅色通緝令。此類通知是對通緝人員的國際警報，並非逮捕令。根據總檢察長辦公室的説法，該程序目前仍在進行中。調查人員還查扣了據稱與哈利德相關的資產，包括一輛豐田埃爾法、一輛迷你庫珀、三輛梅賽德斯轎車以及多種貨幣現金。

由普拉博沃去年任命的印尼國家石油公司首席執行官西蒙·阿洛伊修斯·曼蒂裏已就調查事件致歉，但未具體説明調查細節。他表示公司支持總檢察長的行動，並將與政府合作提高透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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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敗調查在印尼並非新鮮事，普拉博沃執政10個月的政府已展開多項調查——去年兩名被視為其聯盟及前政府對手的知名政治人物因腐敗相關罪名被定罪，並於本月獲得赦免——但此次是首次針對大型國有企業及哈利德這樣地位的商人展開調查。

西蒙·阿洛伊修斯·曼蒂裏（右）三月在總檢察長辦公室新聞發佈會上發言。攝影師：巴尤·普拉塔馬 S/Antara Foto查利德的政治人脈至少可追溯至三十年前獨裁領袖蘇哈托執政時期，據報他曾協助採購俄羅斯蘇霍伊戰機。根據國家通訊社安塔拉報道，他當時被委以重任代表軍購公司促成交易。查利德未就該報道置評。

但據不願具名的前同事和商業夥伴透露，查利德真正引發關注是通過其貿易業務——他藉助政治關係在印尼石油產品進口領域大展拳腳。印尼國家石油公司旗下新加坡貿易子公司Petral是該貿易網絡的核心。前能源部長蘇迪爾曼·賽義德上月在某播客節目中透露，巔峯時期查利德關聯企業曾佔Petral合同總量的70%。蘇迪爾曼曾主導2015年政府對Petral的審計。

時任CEO德維·索特吉普託表示，這項涵蓋2012年1月至2015年5月的審計發現，第三方干預導致印尼國家石油公司為燃油和原油進口支付了更高價格。調查結論已呈報印尼反腐機構，但未對相關人員提起訴訟。不過Petral最終被關停。

2010年的穆罕默德·裏扎·查利德。攝影師：雷諾·埃斯尼爾/安塔拉照片社作為印尼阿拉伯裔少數族裔成員的查利德從未成為公眾人物，一直避免高調露面，但其財富持續增長——2016年商業雜誌《環球亞洲》估算其資產達4.6億美元。他投資領域廣泛，涵蓋棕櫚油種植園和房地產。公司文件顯示，其重要投資包括成為廉價航空印尼亞洲航空公司的重大股東。

據昔日往來人士透露，隨着他在雅加達商務區辦公室頻繁接待政界人士並建立人脈，其政治關聯也相應增強。前合夥人稱他曾資助普拉博沃2014年首次失敗的總統競選，但在五年後的第二次競選中卻轉而支持支持普拉博沃對手——最終勝選者佐科·維多多——的政黨。

然而，他的發跡根本源於印尼對進口燃料的嚴重依賴。儘管原油產量可觀，但印尼長期缺乏煉油能力來滿足2.8億人口對汽油、柴油等產品的需求。

而普拉博沃尤其將降低這種脆弱性列為首要任務，既尋求吸引陸上加工投資，更立即着手削減對新加坡的嚴重依賴——查利德及其盈利業務正是以新加坡為基地，在一間樸素的辦公室開展運營。

普拉博沃·蘇比安託。攝影師：Samsul Said/彭博社“我們正在從一個甚至不生產燃料的國家進口燃料。這很可笑，”能源部長巴利爾·拉哈達利亞在五月的一次會議上表示。

部分進口已轉為從美國等其他國家的採購，印尼上月剛與美國達成貿易協議。

最終，重新推動能源自給自足使哈利德與政府目標產生分歧。政治分析師凱文·奧羅克指出，這一變化讓"名副其實的最大玩家"顯得不再高不可攀——正值新政府試圖樹立威信之際。“石油行業一直過於穩定，不像鎳和棕櫚油那樣充滿活力，“總部位於雅加達的改革信息服務諮詢公司負責人奧羅克表示，“他不再是城裏唯一的玩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