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對外關税取代國內個税？特朗普放話：上任第一天，成立“國外收入局”

【文/觀察者網 楊蓉】

當地時間1月14日，主張“對外增税、對內減税”的美國當選總統特朗普通過社交媒體宣佈，他上任第一天將新成立一個與美國現有的財政部下屬“國內收入局”（IRS，即美國國税局）相對的“國外收入局”（ERS），來負責包括關税在內的所有外國來源收入。

不過，這一新機構的具體運作模式和意義很快受到質疑，因為關税事實由隸屬於美國國土安全部的海關與邊境保護局（CBP）向美國進口商徵收，並非所謂“國外收入”，還會被轉嫁到國內消費者上。

按照特朗普的説法，長久以來，美國通過“軟弱無力的貿易協定”為世界帶來了增長和繁榮，卻一直依賴IRS對國內民眾徵税，如今“是時候改變這種狀況了”。

“今天，我宣佈將成立ERS，負責徵收關税（tariffs）、進口税（duties）以及所有外國來源收入。”他14日在其自創社交平台Truth Social上寫道，“我們將開始向那些從我們身上賺錢的人收取貿易費用，而他們也將最終開始支付他們應得的份額。2025年1月20日，將是ERS的誕生日。”

特朗普帖文截圖

特朗普並未説明ERS的具體運作方式，也沒有提到ERS是否會取代CBP徵收關税，或取代IRS向在美經營活動的外國企業和個人徵收所得税。

美國《紐約郵報》14日指出，理論上，若要設立一個單獨的ERS部門，需要國會的支持。不過，報道認為，特朗普也可能會嘗試在另一個現有機構內建立該部門。據美國《華盛頓郵報》14日報道，兩名特朗普的外部顧問説，特朗普可能會重新命名財政部內的一個現有辦公室。

而在美國現行制度下，CBP負責執行總統和國會制定的關税政策。按照美國國會研究處的介紹，進口商自行分類並申報貨物價值，CBP官員則負責審核和審計這些文件，然後再收取關税、罰款和費用。這些資金會被存入由財政部管理的美國普通基金（U.S. General Fund）。據悉，關税和進口税佔美國聯邦收入的不到2%。

因此，特朗普這一計劃很快遭到質疑。“這是一種花哨的品牌包裝，只是複製了一個現有的聯邦機構來徵收關税。”美國智庫曼哈頓政策研究所高級研究員、前美國參議院財政委員會共和黨職員布賴恩·裏德爾（Brian Riedl）説，“這不是向外徵税，而是向支付關税的美國人徵税。”

美國耶魯大學預算實驗室經濟學主任、前拜登政府官員厄尼·泰代斯基（Ernie Tedeschi）認為，考慮到新部門只會接管現有的CBP的職能，聯邦政府徵收關税的日常機制“不太可能發生很大變化”。

保守派人士對特朗普的這一想法也反響不一。美國保守主義智庫傳統基金會經濟學家EJ·安東尼（EJ Antoni）主張，任何能讓美國“遠離所得税、轉向關税的主意都是好主意”，稱可以通過現有機構“轉型”讓設立ERS的想法落地。

美國保守主義納税人組織“全國納税人聯盟”自由貿易倡議負責人布賴恩·賴利（Bryan Riley）則表示，考慮到“聯邦政府向美國進口商徵收關税”，不清楚新成立ERS的意義何在。在他看來，“更好的優先事項是改善IRS的運作，以更好地為美國納税人服務”。

還有批評認為，設立新部門這件事本身似乎就違背了特朗普自己的另一項承諾——縮小聯邦政府規模。特朗普此前選擇美國企業家馬斯克和拉馬斯瓦米共同領導一個獨立於聯邦政府外的“政府效率部”（DOGE），負責“對整個聯邦政府進行全面的財務和績效審計”，提供改革聯邦機構的相關建議。

另一方面，有美媒將特朗普的最新發言視為他決心堅持全面關税政策的“信號”。“這一做法凸顯了特朗普的願望，即把對外國進口商品徵收關税作為抵消其政策議程成本的一種方式，否則這些成本將直接由納税人承擔。”美國彭博社14日寫道。

“以高關税替代企業和個人所得税”是特朗普提出的一項關鍵主張。他聲稱此舉能減輕美國人的税收負擔，從競爭對手那裏榨取金錢，但許多專家和機構認為這隻會打擊中低收入者，關税也無法像特朗普設想的那樣抵消國內減税帶來的聯邦收入減少。

特朗普競選期間曾承諾對所有外國商品徵收10%至20%的進口税，對中國商品徵收高達60%關税。去年11月當選後，他進一步聲稱，要對來自墨西哥和加拿大的所有產品徵收25%關税，並對來自中國的商品額外加徵10%的關税。

據美國保守派智庫税務基金會估計，特朗普上述擬議關税政策若獲得實施，將在2025年至2034年間帶來1.2萬億美元的税收。但從長遠來看，關税預計會導致美國國內生產總值（GDP）下降0.4%，並削減近34.5萬個國內就業崗位。

近來還有消息稱，特朗普正考慮就任後宣佈國家經濟緊急狀態，為向全球各國無差別徵税鋪路。但根據税務基金會的模型估算，10%和20%的普遍關税分別可以在未來10年為美國帶來2萬億美元和3.3 萬億美元的收入，但這並不足以彌補減税政策帶來的損失，以及其他國家報復措施的影響。

2017年特朗普政府制定的《減税和就業法案》（TCJA）今年就將到期，共和黨人希望能將該法案延期。税收基金會的模型則發現，若將TCJA中的相關條款永久化，將在未來10年令聯邦政府損失個人税收相關收入3.4萬億美元、遺產税相關收入2000億美元、企業税條款相關收入6430億美元，總計為4.2萬億美元。

此外，讓關税取代所得税，還會引發税負公平問題。美國無黨派智庫税收和經濟政策研究所（ITEP）的分析顯示，若將特朗普所有主要税收提案綜合起來，只會為美國最富有的5%人羣減税，並提高所有其他羣體的税收負擔。年收入前1%者在第一個年度將獲得約3.63萬美元的減税，其次富有的4%將平均減税約7200美元，其他階層的人羣則將面臨610美元到1790美元不等的增税。

若特朗普的主要税收提案得以實施，美國不同收入水平羣體將面臨的税收變化 ITEP製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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