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巴蒂斯塔: 特朗普為什麼這麼忌憚金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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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保羅·巴蒂斯塔(Paulo Batista)】
在里約熱內盧舉行的金磚國家峯會取得了成功,這與許多人此前的擔憂相反。特朗普在峯會期間及會後加緊發表反金磚國家言論進行威脅,這並非偶然。因為這恰恰印證了該集團確實是全球範圍內抗衡美國及其盟友霸權的主要力量。
在經濟和金融領域,一些重要的倡議得以重申和推進,另一些舉動也得以啓動。相關工作預計將在巴西輪值主席國的下半年繼續推進——儘管金磚機制運作面臨諸多挑戰,但依然取得了成果。本文一方面將探討這些挑戰,另一方面也將分析該集團的金融機構及相關倡議。
為保持行文簡潔,本文僅聚焦里約峯會的經濟金融議題及美國反應,不涉及其他外交政治議題。事實上,金磚經濟議程如此廣泛,本文甚至難以涵蓋該領域所有討論和倡議。
特朗普:“美元是王者,誰要挑戰儘管試試”
讓我們從唐納德·特朗普總統最近的連番暴論説起。盧拉總統在峯會前夕關於“金磚國家需要創建國際貿易替代貨幣”的聲明頗具深意——這位巴西總統無視特朗普對金磚國家及任何試圖動搖美元國際儲備貨幣地位國家的反覆威脅(這種無視完全正確),展現了無畏的立場。

年初,特朗普上台不久就揚言,要對試圖去美元化的金磚國家徵收100%的懲罰關税
在里約峯會期間,特朗普再次發出威脅:“任何與金磚反美政策結盟的國家都將被加徵10%附加關税”,他用全大寫字母強調“這項政策絕無例外”。峯會結束不久,他變本加厲地宣稱金磚國家企圖“摧毀美元”,該集團“生來就是要讓我們的貨幣貶值”,並斬釘截鐵表示:“美元是王者,我們將維持這個地位。誰要挑戰儘管試試,但必須付出高昂代價。”他還規定新關税將於8月1日生效。
次日他再打出一記重拳:向盧拉總統發出公開信,宣佈自8月1日起對巴西進口商品加徵50%關税。其加税理由堪稱荒誕且違法——主要指控巴西國內政治問題,包括所謂“對前總統博索納羅的政治迫害必須立即停止”,以及“巴西聯邦最高法院數百項‘秘密非法的’社交媒體審查令”(再次濫用全大寫字母)。更惡劣的是,他威脅若巴西對美採取報復性關税,美國將進一步加税。
特朗普還抱怨巴西的關税與非關税壁壘。但弔詭的是,美國對巴西貿易已持續多年順差,這讓他的公開信顯得荒唐和莫名其妙。為完成這幅“瘋狂拼圖”,他最後還給俄羅斯下達了50天期限,要求與烏克蘭達成和平協議,否則便要對俄實施“次級制裁”,即制裁與俄貿易的國家——此舉將波及中國、印度、巴西等多國。
如何解讀這些鬧劇?鑑於特朗普此前曾揚言對“威脅美元”的金磚國家課以100%關税,這次可謂是“進步”了。雖然致盧拉的公開信未提金磚,但里約峯會的成功顯然是刺激其發作的誘因。無論如何,這些癲狂反應不過是美國衰落的又一症候。
金磚國傢俱備重構國際貨幣體系的潛力
與特朗普近日重複那些陳詞濫調相反,金磚國家並非要顛覆或削弱——更非“摧毀”美元,而是致力於創建替代方案,以突破西方主導【1】、以美元為中心的國際機構與金融機制。
現行西方主導的國際貨幣金融體系——包括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及傳統區域性開發銀行、美元國際貨幣中心地位、SWIFT跨境支付系統等——顯然存在嚴重缺陷。該體系效率低下、安全性存疑,既無法滿足金磚國家需求,更罔顧全球南方利益。本質上,這是北大西洋國家及其盟邦維繫霸權與脅迫的工具,因此我們必須在參與現有體系(於可行且有利範圍內)的同時,建立獨立於西方的替代機制。
無論特朗普是否樂見,金磚國家(或其部分成員)終將以專業態度穩步推進新型國際貨幣金融體系建設——借用中國學者趙隆在峯會前夕在北京俱樂部與里約天主教大學研討會上的表述,這並非“反西方”體系,而是“後西方”體系。

美國彼得森研究所今年3月14日發佈的研究:以2024年為基數,如果對金磚國家實施100%的關税,金磚4國一年的真實GDP預計下跌0.1%-1.5%不等,其中中國下跌最猛。美國也會受損,但會最快恢復。這或許就是美國對金磚國家發起關税戰的依據? Warwick J. McKibbin (彼得森; 澳大利亞國立大學) 和 Marcus Noland (彼得森)
美國有理由忌憚金磚嗎?答案很可能是肯定的。本集團囊括全球南方所有主要大國,現有10個正式成員(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南非、印尼、伊朗、埃及、埃塞俄比亞、阿聯酋)及10個夥伴國(沙特阿拉伯2023年受邀加入但尚未答覆,阿根廷同期受邀後退出)。這恰説明全球南方國家加入意願受政治因素制約。
自2009年四國創始至今,金磚集團始終擁有驚人的經濟、人口與領土規模。僅計算正式成員:金磚國家人口占全球50%(主要來自中印)、GDP總量佔40%(主要來自中國)、領土佔30%(主要來自俄中巴)。如此體量引發全球矚目實屬必然。
更直觀的對比全球人口、GDP(購買力平價)、領土前十強國家中,金磚五國(印度、中國、印尼、巴西、俄羅斯)均躋身人口與經濟規模前十,其中四國(除印尼外)同時位列領土面積前十。
正因為如此龐大的基本盤,金磚國家完全具備打破現狀、重構國際貨幣金融格局的潛力。
金磚國家不能迴避的軟肋
儘管前文闡述了金磚國家的體量優勢,但我們必須承認該集團存在侷限性,其實際影響力未必與統計數據相匹配——這些全球GDP、人口和領土佔比數據甚至可能產生誤導。究其原因可歸結為兩點(本文不擬窮盡所有因素):
第一,集團的異質性。與規模更小的G7相比,金磚國家在經濟、政治、歷史和文化層面存在顯著差異。其中地緣政治維度的分化尤為關鍵:10個成員中有三國(俄羅斯、伊朗、中國)正與西方公開對抗。俄伊實際上已與美國領導的聯盟處於戰爭狀態,中國則承受着西方經濟、科技和政治的全方位壓制——這些矛盾早在特朗普時代前就已存在,且在其卸任後仍將持續。
而巴西、印度、印尼、南非等其餘七國處境截然不同。它們雖理解並支持中俄伊三國,但都明智地避免捲入其與美歐的衝突——即便它們清楚(或理應清楚)西方能給予的實惠有限卻破壞力驚人。這一態勢在特朗普再度掌權前已現端倪,如今更暴露無遺。
然而,影響金磚國家合作有效性的障礙不僅僅是地緣政治因素。
第二,決策機制缺陷。與異質性相關的另一障礙是金磚國家嚴格遵循的“全體一致”共識決策模式。即便在創始五國時期,這種機制就屢屢導致僵局;隨着集團擴容,問題愈發凸顯。在共識機制下,每個成員——尤其是大國——都擁有事實上的否決權。例如印度曾多次否決觸及西方敏感神經的貨幣金融倡議。
這種決策模式極易引發癱瘓,何況多數(若非全部)金磚成員都不同程度面臨西方施壓及國內親美“第五縱隊”的掣肘。某些國家更有維持對西方特殊關係的考量:印度出於對華戒備堅持親美立場;埃及、埃塞俄比亞則因受IMF嚴苛貸款條件約束,深知該機構態度取決於美歐管理層意向。
提升金磚機制的效率?
要克服或至少緩解這些障礙,至少可以採取兩項措施。
首先,我們應當放緩甚至暫停集團擴員進程。當前集團規模可能已趨飽和。雖然許多國家渴望加入,暫緩擴員會引發失望情緒。但可以通過吸納“夥伴國”(而非正式成員)的方式,部分滿足這些國家的加入意願。2024年裏約峯會的一個積極信號是——這是2022年以來首次未發出新成員邀請。
更重要的是建立新成員准入標準。例如應規定:新成員必須遵守集團既往決議,避免其加入後對既有原則提出異議,從而阻礙決策效率。實際上,這項制度本應在2023年擴員前確立,但至今仍具現實意義。當時持最強烈保留態度的巴西就曾提出該建議,可惜未被採納,最終集團在未解決該問題的情況下啓動了擴員進程。
其次,可在特定領域突破“全體一致”原則的束縛。何不採取“意願聯盟”模式,由部分有意願的成員先行推進?其他持觀望或反對態度的國家,待改變立場後再加入。
事實上,2024年10月金磚國家領導人在俄羅斯喀山會晤時,就提出了“自願非約束性”原則,允許部分成員先行協商並參與建設“金磚跨境支付系統”(BCPI)。這個設計完善的金融基礎設施方案,旨在替代西方主導的SWIFT系統,打造更快捷可靠的支付網絡。眾所周知,SWIFT已被西方濫用為實施一級和二級制裁的工具。
確實,何必要求所有成員必須同步參與每項倡議?只要足夠數量的國家願意加入,新倡議的啓動並不需要全體一致。考慮到中國的體量,其參與可能是必要前提。但組建一個具有實質意義的國家聯盟並不困難——既可以是金磚成員國、夥伴國,也可以是全球南方非金磚國家。我們甚至可以在設定條件的前提下對西方國家開放參與資格,儘管它們大概率缺乏興趣。
里約峯會:新進展與新期待
儘管存在這些障礙,2025年上半年巴西擔任金磚輪值主席國期間,仍在金融領域取得了重要成果。我將擇要闡述其中幾項,排序不分先後。

2025里約金磚峯會與會領導人合影
首要成果是《里約熱內盧領導人宣言》為金磚兩大金融機制——新開發銀行(NDB,通稱金磚銀行)和應急儲備安排(CRA)——提供了明確指引。在這兩者中,NDB顯然更為重要。該行創立初衷就是要成為“全球南方國家自己的銀行”,以替代世界銀行和區域性開發銀行。
宣言恰如其分地強調“我們強烈支持”擴大NDB成員國規模,這對該行成為真正的全球性機構至關重要。成立十年來,NDB目前僅有11個成員國。現任行長、巴西前總統迪爾瑪·羅塞夫致力於推動擴員,已成功吸納阿爾及利亞、哥倫比亞和烏茲別克斯坦等新成員,這些國家加入的消息正是在里約峯會上宣佈的。
此外,宣言還明智地建議NDB增加本幣業務比重。在這方面,該行過去十年進展同樣不盡如人意,其資產和負債至今仍高度依賴美元。羅塞夫正着力推動將成員國本幣在業務中的佔比提升至30%。
相較而言,CRA的發展更加滯後。由於各國央行的保守態度,這個被寄予厚望、旨在替代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機制,在過去十年幾乎陷入停滯。宣言適時強調了去美元化的必要性——畢竟該機制目前仍100%依賴美元結算,同時呼籲將新成員納入CRA體系。
但可以預見的是,CRA五個創始成員國(巴西、俄羅斯、印度、中國和南非)的央行,可能仍會在這兩個問題上消極應對。這就需要各國政治領導層,特別是國家元首和財政部長們積極作為,確保這些最高政治層面確立的目標能夠及時落實。
金磚國家的金融合作不僅限於完善NDB和CRA這兩大現有機制。峯會還推出或強化了多項新倡議,包括:(一)擴大國際貿易本幣結算規模(繞開美元);(二)建設替代西方操控的SWIFT系統的國際支付平台;(三)在NDB框架下建立多邊擔保機制;(四)創設替代芝加哥商品交易所的大宗商品交易平台;(五)完善成員國保險與再保險服務體系。在這些領域,美國和西方國家慣於將現有金融工具政治化,肆意操縱和濫用。
不過,這些新倡議大多仍處於規劃階段,距離最終落地尚需時日。考慮到2026年印度將接任輪值主席國,2025年下半年尤為關鍵——金磚國家必須着力克服前文所述的種種障礙,持續推進這些金融合作倡議。畢竟,面對西方將金融體系武器化的行徑,構建替代性金融基礎設施已刻不容緩。
“吸血鬼的舞會”結束了,什麼樣的替代方案可行?
我們必須保持清醒認識,這個由西方主導的“非體系”不會發生任何實質性變革。美國及其盟友絕不會放鬆對那些確保其支配地位、並被系統性地用作地緣政治工具的金融機構和機制的控制。
讓我們簡要分析這個不可改革體系的幾個特徵:
1)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或許能通過局部調整得到改善,但任何可能動搖美歐對該機構嚴格控制的改革都無從談起;
2)世界銀行及美洲開發銀行、亞洲開發銀行等區域性多邊開發銀行同樣如此;
3)前文提及的SWIFT系統或許會改進技術功能,但仍將被用來懲罰那些與西方交惡的國家及其貿易伙伴的金融機構和公民;
4)穆迪、標普和惠譽三大評級機構在西方資本市場的壟斷地位堅不可摧——無論它們犯下多少錯誤(如對2008-2009年美國金融危機的完全誤判),其權威地位始終未受動搖;
5)與西方對抗國家持有的美元或歐元外匯儲備已不再安全;
6)美國絕不會允許美元國際儲備貨幣霸權地位受到挑戰——甚至不會同意提升其控制的IMF特別提款權(SDR)的作用。這一立場在特朗普上任後更加露骨,但實為美國在國際貨幣事務上的一貫態度。
2014年烏克蘭危機,特別是2022年俄烏戰爭爆發後地緣政治環境的急劇惡化,使西方對變革的抗拒變本加厲。這些曾經統治世界數百年的國家,面對其在經濟、人口和政治領域的持續相對衰落惶恐不安,於是死死抓住國際貨幣金融體系等領域的特權不放。傲慢而非對話主導着它們與全球南方國家的關係——美歐始終無法接受自己再也不能對別國發號施令、巧取豪奪的現實。
正如普京總統所言,西方不願接受多極化世界,沒意識到“吸血鬼的舞會已經結束”。它們慣於對欠發達國家説教盤剝,卻拒絕平等合作。一位肯尼亞官員的妙喻風靡全球:“中國人來訪時,我們得到的是醫院、橋樑或道路;美國人或歐洲人來訪時,我們得到的是説教。”
就國際貨幣金融體系而言,我們可以設想三種基本情景:
a)全球南方國家被動維持現有畸形體系;
b)金磚國家或其中部分成員逐步建立獨立機制
c)中國創建自主國際體系,其他國家選擇加入。借用希臘經濟學家瓦魯法克斯的説法:中國版“新佈雷頓森林體系”是否可行?或許尚未成熟,中國可能還不願承擔主導全新國際貨幣體系的重擔。但值得注意的是,中國已在此方向邁出重要步伐:主導創立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AIIB);中國人民銀行與多國央行簽訂雙邊本幣互換協議;建立規模尚小但持續發展的跨境銀行間支付系統(CIPS);發展本土信用評級機構;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等。

截止今年6月,CIPS系統參與者分佈在全球121個國家和地區。2024年累計處理跨境人民幣支付業務金額175萬億元,同比增長43%。 CIPS官網
這些舉措為全球南方國家提供了替代選擇,但本質上,在南方國家一些人士眼裏,仍是以中國霸權替代美國霸權。雖然中國的霸權可能比美國温和(這個標準本身就不高),但用巴西諺語説,這不過是“八斤八兩”的區別。單一國家貨幣、單一國家主導的國內及多邊機構,仍將是國際格局的主要特徵,只不過主角由中國取代美國。
更平衡可行的方案是金磚國家建立多邊機制。前文已指出,印度是主要阻礙因素。但印度是否意識到,若不如此,就只能接受中國主導?無論如何,金磚國家都應求同存異、攜手前行。當務之急是激活既有兩大機制——新開發銀行和應急儲備安排,將其打造成新國際貨幣金融體系的核心支柱。
金磚國家不僅要革新舊機制,更需按照《里約宣言》指引開拓新領域。替代SWIFT的跨境支付系統(BCPI)已在建設中——這個由俄羅斯2024年提出、獲喀山峯會認可並在里約峯會再獲支持的方案,為我們提供了優秀藍圖。時不我待,金磚國家必須加快行動步伐。
新型儲備貨幣之路:儘管被破壞,但進程正在加速
歸根結底,我們需要推動建立一種新型國際儲備貨幣。這一進程應以參與國貨幣籃子構成的新國際記賬單位作為開端——而這正是《里約宣言》缺失的關鍵要素。當前繞過美元、採用本幣進行跨境結算的實踐固然值得肯定且穩步推進,但其存在根本性侷限:這種安排無法實現各國國際收支的長期盈餘與赤字記錄。
本文不擬深入探討這一複雜議題的方方面面,但必須重申一個關鍵點:新型儲備貨幣或金磚儲備貨幣絕非歐元式的單一貨幣,不會設立統一央行,而是專為全球南方國際支付和儲備配置設計的平行數字貨幣。它不會取代參與國的本幣,各國央行及主權貨幣仍可維持現有運作模式。
反對去美元化的人士——無論出於認知混亂還是別有用心——總在重複同樣的論調:金磚共同貨幣短期內不可行,成員國不符合最優貨幣區條件,沒有國家願意放棄貨幣財政主權等等。這些説法本身沒錯,卻完全文不對題。盧拉總統對此的表述非常準確,請注意他的原話:新貨幣將服務於國際交易。
目前,俄羅斯、中國和巴西的經濟學家們正在積極探索新貨幣的創設方案。我本人也通過觀察者網2023年8月和2024年10月的文章闡述了可能路徑。參與討論的學者們構想都不是單一貨幣模式。這種新型儲備貨幣的適用性、可行性、主要特徵設計以及實施路徑,都需要專業細緻的探討。
全球南方國家期待金磚集團在這個關鍵領域取得突破。當前由美國及其盟國(或附庸)主導的國際貨幣金融“非體系”既不可能實現根本改革,更可能因美國財政貨幣政策失序、債務攀升及特朗普政策反覆帶來的劇烈不確定性而面臨崩塌風險。
特朗普儘可以咆哮威脅、肆意破壞,但他的無能與戰略缺失不僅無法阻止美帝國衰落,反而會加速這一進程。正如希臘悲劇所揭示的:主人公越是竭力逃避命運,越是更快迎來命運的終結。
註釋:
【1】本文所稱“西方”包括美國、歐盟及部分歐洲國家、加拿大、日本、韓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和新加坡,此定義基於政治而非地理概念。同理,“全球南方”指代其餘國家地區(自然不包括4月2日特朗普的“解放日”也被加徵關税的無人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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