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富翁高坦·阿達尼陷入印度與中國在斯里蘭卡的衝突之中 - 彭博社
Chris Kay
風力渦輪機沿斯里蘭卡北部Jaffna地區海岸線。
攝影師：Jonathan Wijayaratne/Bloomberg
插圖：Liam Cobb
一小羣漁民在斯里蘭卡北部Pooneryn沿海淺水區勞作，這是一個貧困、偏遠的地區，距離印度南部尖端不遠。這裏是印度億萬富翁高塔姆·阿達尼計劃建設可再生能源電廠的地方，使他捲入國際政治衝突的核心。
在斯里蘭卡自1948年脱離英國獨立以來遭遇最嚴重經濟危機的背景下，印度正在重新介入，並試圖在與中國在該島嶼的戰略角力中傾斜平衡，這是一個關鍵的戰場，因為它位於重要的全球航運航線上，並符合新德里對亞洲競爭對手包圍的擔憂。在這些努力的前沿是阿達尼，他長期支持印度總理納倫德拉·莫迪，並被一些斯里蘭卡議員指責簽署與新德里利益密切相關的不透明港口和能源協議，他的集團一直否認這一指控，稱這些投資符合斯里蘭卡的需求。
位於科倫坡的西集裝箱碼頭和東集裝箱碼頭，左後方，中心，攝於10月26日。阿達尼港口和特別經濟區有限公司去年獲得了開發、建設和運營西集裝箱碼頭的權利。攝影師：Jonathan Wijayaratne/Bloomberg阿達尼控制着一個價值1370億美元的龐大財富帝國，涵蓋港口、煤電廠、發電和配電。儘管他絕大部分財富來自印度，但阿達尼逐漸進行了更多海外交易，並在7月告訴股東，他尋求在印度邊界之外進行“更廣泛的擴張”，“數個”外國政府已接洽他的企業集團開發其基礎設施。
這些舉動以及阿達尼與莫迪政府被認為關係密切的事實，引發了有關這位大亨可能成為印度抵制中國的經濟支柱的猜測，中國的一帶一路基礎設施項目旨在增加北京在戰略國家和全球舞台上的影響力。
“在印度政府與中國政府關係更好的國家，阿達尼可能會取得成功，”檀香山太平洋論壇研究所的常駐研究員阿克希爾·拉梅什説。太平洋論壇研究所位於檀香山。
儘管印度缺乏鄰國的財政實力，但阿達尼在以色列和斯里蘭卡等國家的投資與中國國有企業競爭。
在斯里蘭卡，這種緊張局勢最為尖鋭。印度和斯里蘭卡多位官員向彭博新聞描述，阿達尼在那裏的投資正推動莫迪政府在這個淚滴形狀的島國的目標，就像他在港口、電力和水泥領域的業務與政府在國內的經濟重點相一致一樣。阿達尼一再否認他的公司受到莫迪政府的特殊待遇。
去年十月，阿達尼在與時任斯里蘭卡總統哥塔巴雅·拉賈帕克薩會面時強調了兩國之間的“緊密聯繫”，就在幾個月前，他們簽署了7.5億美元的科倫坡港口協議。這是印度在斯里蘭卡進行基礎設施投資的罕見例子，此前科倫坡已經轉向北京，後者通過“一帶一路”為其提供了從公路到港口的一切資金，並在債務驅動項目上揮霍。
會面後不久，阿達尼集團的一個團隊——該集團正致力於朝着700億美元的綠色能源轉型邁進——訪問了斯里蘭卡北部。自2009年斯里蘭卡結束了為期26年的內戰以來，該地區一直缺乏投資。這次訪問似乎是一個轉折點，因為不久之後，拉賈帕克薩政府終止了位於印度和斯里蘭卡之間帕爾克海峽島嶼上的中國太陽能項目，原因是新德里方面的安全擔憂，多位知情人士透露。中國駐科倫坡大使館後來在社交媒體上確認了太陽能項目的終止。
2022年初，Adani悄悄簽署了諒解備忘錄，計劃在Pooneryn和Mannar建設500兆瓦的可再生能源項目，這兩個地區靠近印度北部，據當地媒體報道，幾個月後得到了斯里蘭卡能源部長Kanchana Wijesekera的推文證實。
位於Pooneryn半島和Jaffna區之間的Navathkuli-Karativu-Mannar高速公路上Sangupiddy橋上的太陽能燈。斯里蘭卡政府正試圖增加各種可再生能源的使用攝影師：Jonathan Wijayaratne/Bloomberg諾丁漢大學南亞政治專家Katharine Adeney表示：“印度‘擔心中國進入印度洋，並被巴基斯坦、斯里蘭卡和孟加拉友好政權包圍’。” Adani取代中國的太陽能項目代表着“戰略舉措，我們可能會看到更多類似的情況，”她説。
Adani集團和印度外交部的發言人拒絕置評。中國駐科倫坡大使和斯里蘭卡總統代表也未回應置評請求。能源部長Wijesekera也未回應Bloomberg的消息。
這位印度億萬富翁甚至開始公開批評中國，他在新加坡的一次會議上表示，中國“日益孤立”，“一帶一路”面臨“阻力”。
儘管如此，Adani的全球雄心面臨挑戰。隨着這位億萬富翁在斯里蘭卡擴大影響力，當地媒體和反對派政客聲稱，他的公司繞過了正當程序。就在斯里蘭卡媒體報道Adani在三月簽署北部電力協議後不久，該國最大反對黨Samagi Jana Balawegaya的首席執行官Ajith Perera抗議稱Adani“通過後門”進入該國能源行業。 Perera在Facebook上表示，拉賈帕克薩政府正在“縱容”莫迪的“臭名昭著的朋友”。
在斯里蘭卡北部的三個島嶼之一的Nainativu，一家中國公司計劃開發可再生能源項目，但被科倫坡政府取消。攝影師：Jonathan Wijayaratne/Bloomberg“必須是透明的，必須進行招標，”傑出的SJB議員Eran Wickramaratne在接受彭博新聞採訪時表示，補充説議會還沒有被允許審查合同。“投資的顏色對我們來説並不重要，但投資必須是透明的，必須是公平競爭的，”他説，“我們不能責怪外國投資者，我們必須責怪我們自己的政府和我們的體制。”
拉賈帕克薩的發言人沒有回應置評請求。在向印度新聞社Press Trust of India發表的抗議聲明中，阿達尼集團表示，其在斯里蘭卡投資的意圖是“解決一個重要鄰國的需求。作為一家負責任的公司，我們認為這是我們兩國一直分享的夥伴關係的必要組成部分。”
6月，錫蘭電力局工程師工會威脅要罷工，原因是一項立法取消了風能和太陽能項目的公開競爭，特別指出了阿達尼在斯里蘭卡北部的計劃。
6月份在科倫坡舉行的抗議活動，抗議阿達尼集團在Mannar進行的可再生能源項目。來源：AFP/Getty Images當月晚些時候，國有公用事業公司主席告訴一個議會委員會，莫迪政府曾向斯里蘭卡施壓，要求接受阿達尼的能源提議。幾天後，他辭職，聲稱在發表聲明時“情緒激動”，並在拉賈帕克薩“明確”否認指控後辭職。斯里蘭卡電力局的發言人未回應置評請求。“我們對似乎已經發生的貶低感到明顯失望，”根據印度電視頻道NDTV的報道，阿達尼集團當時表示。“事實是，這個問題已經得到斯里蘭卡政府的解決。”
科倫坡爆發了抗議活動。人羣舉着標語，上面寫着“停止阿達尼”和“莫迪不要利用我們的危機。”
阿達尼，像總理莫迪一樣，來自印度西部古吉拉特邦。過去十年，他部分通過專注於對莫迪國家優先事項至關重要的業務領域而積累了財富。2002年，莫迪成為古吉拉特邦首席部長幾個月後，該邦發生了一場印度歷史上最嚴重的宗派騷亂，導致1000多人死亡，其中大多數是穆斯林。印度教民族主義者莫迪被人權組織指控未採取措施制止暴力，他否認了這些指控，隨後被國家最高法院 駁回。
阿達尼，其業務尚未擴展至印度各地，是當地古吉拉特邦商人之一，他們幫助創建了該邦的一個每兩年舉辦一次的投資峯會，為莫迪提供了一個平台，以推廣他的親商形象。自2014年莫迪當選總理以來，阿達尼的財富增長迅速。
近年來，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向南亞注入了數十億美元，但斯里蘭卡的經濟危機，加上糧食、燃料、醫療和電力短缺，為印度提供了一個機會，以擴大其在這個較小、戰略性鄰國的影響力。新德里今年向斯里蘭卡提供了40億美元的援助和信貸額度，同時試圖遏制其門口的人道主義災難，並推進其地緣政治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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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賈帕克薩在7月逃離了這個國家，將權力交給了蘭尼爾·維克勒馬辛哈，在一輪暴力動盪之後。自那時起，維克勒馬辛哈試圖緩和反華情緒，同時他的政府正在與北京和新德里展開債務重組談判。
“蘭尼爾是一個非常務實的領導人，他意識到此時需要每個國際行動者，他不會站隊，”科倫坡的高級研究員兼律師巴瓦尼·豐塞卡在談到這一點時説。與此同時，在斯里蘭卡更廣泛的動盪中，阿達尼的可再生能源舉措“沒有得到應有的關注”，現在那裏相對平靜，可能會有重新審視的機會，她説。
對莫迪來説，在科倫坡的新港口獲得立足點被視為特別重要，因為中國正在建設毗鄰的科倫坡港口城市，這是一個類似迪拜的金融中心，並經營科倫坡國際集裝箱碼頭有限公司。
中國國有企業中國交通建設股份有限公司在科倫坡港口城市建設工地的標識，攝於10月26日。攝影師：Jonathan Wijayaratne/Bloomberg在印度和阿達尼在斯里蘭卡遭遇挫折時，當時拉賈帕克薩在工會的反對下取消了開發新港口東集裝箱碼頭的協議，億萬富翁去年取得了一次勝利。
達成了新協議，阿達尼港口和特別經濟區有限公司被授予開發、建設和運營西集裝箱碼頭的權利，在與當地大型企業約翰基爾斯控股有限公司的合資企業中持有51%的股份。在一次難得的揭示阿達尼和莫迪之間聯繫的情況中，在去年三月的一次內閣會議上，斯里蘭卡部長們表示新德里提名了阿達尼參與該項目，但印度外交部發言人當月表示這一説法“事實不正確”。
該項目也沒有公開招標。直接瞭解該交易的人士表示，在公開過程中，印度將很難在競標中擊敗中國。事實上，去年11月，中國港灣工程有限公司也被斯里蘭卡政府選中協助建設東集裝箱碼頭。
印度很可能有興趣讓自己的公司在靠近中國自己的港口項目建設一個港口碼頭，弗吉尼亞州威廉和瑪麗大學的AidData研究部門政策分析主任薩曼莎·卡斯特爾説。她表示，由於北京將項目融資與由國家補貼的中國公司實施掛鈎，印度公司經常處於不利地位。
“推動前進的動機之一是地緣戰略，為了讓一個與政治有聯繫的印度公司願意接受延遲或不確定的經濟回報，”卡斯特爾説。“也就是説，對投資的不確定經濟回報並不等同於沒有回報，而Adani集團很可能意識到這是一個長期的投資，具有高風險和高回報的提議。”
長期依賴俄羅斯天然氣的歐洲在不到兩年的時間裏幾乎切斷了對克里姆林宮的依賴。它的首選替代品——來自美國的天然氣——被普遍認為是豐富的、政治上可接受的，而且不太可能像西伯利亞的管道那樣被切斷。
而且，這種替代方案的風險正在日益增加。
上週五，白宮宣佈了極具爭議性的決定，停止批准液化天然氣（LNG）的新出口許可，這是對氣候意識強烈的選民的強烈反對。這一暫停不會影響那些已經在建設或運營中的工廠，但可能會延遲甚至破壞一些預計在本十年末及以後進入市場的大型項目。
“美國液化天然氣繼續是歐洲供應多樣化戰略的基石，”SynMax研究和市場情報主管萊斯利·帕爾蒂-古茲曼(Leslie Palti-Guzman)表示。 拜登的決定發出了一個真正的信息，“關於團結和中長期供應的可靠性。在俄羅斯”和其他運輸商的供應可能“陷入不可預測性”的關鍵時刻，這尤為重要。
甚至在許可凍結震驚全球買家之前，歐洲對美國液化天然氣的迅速擴大依賴可能已經讓布魯塞爾感到猶豫。在很短的時間內，美國在歐洲的天然氣供應中佔據了一個有意義的份額，超過了任何剩餘的俄羅斯交付。如今，美國蓬勃發展的出口量約佔該地區液化天然氣進口量的一半，這一份額被普遍預計將進一步增長。考慮到通過管道運輸的天然氣，美國是該地區僅次於鄰國挪威的第二大天然氣供應國——這對於2016年才開始出口頁岩氣的北美國家來説是一次嚴重的政治勝利。
2023年美國佔歐洲液化天然氣進口的近一半
總液化天然氣進口略有下降，但美國佔比更大
來源：彭博社
注：數據為西歐
儘管美國是一個擁有無與倫比的經濟實力和相對政治穩定的主要G-7盟友，但即使對一個友好國家的過度依賴也帶來風險。歐洲決定將俄羅斯天然氣換成美國液化天然氣，而不是更加堅決地轉向可再生能源，這意味着其能源安全仍然取決於遠超其控制範圍之外的因素，比如大西洋颶風季節或者華盛頓特區的政治遊戲策略。為了獲取對供暖歐洲住宅、發電和滿足工業需求至關重要的燃料，能源交易商現在必須考慮數千英里之外的事件。墨西哥灣沿岸工廠的停工或從休斯頓到廣州的突然寒潮可能在一夜之間改變有利可圖的交易格局。
“如果俄羅斯天然氣不再出現，卡塔爾人決定不參與市場份額的價格戰，歐洲對美國液化天然氣的依賴只會增加。歐洲的回報是來自多樣化的美國供應商，”哥倫比亞大學全球能源政策中心的高級研究助理艾拉·約瑟夫説。“風險在於未來美國政策的重大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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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而言之，通過交換化石燃料供應商，歐洲已經將一個潛在的劣勢換成了另一個，使其能源系統變得脆弱且暴露。
一艘液化天然氣油輪停靠在德克薩斯州科班克里斯蒂的一個碼頭。攝影師：馬克·費利克斯/彭博社歐洲對俄羅斯天然氣的依賴減少甚至早在弗拉基米爾·普京於2022年入侵烏克蘭之前就已開始。世界大國之間的關係在2014年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地區時變得緊張；緊張局勢在隨後的一年進一步升級，因為俄羅斯國有天然氣巨頭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被歐盟競爭監管機構指控濫用市場權力。
在最近的烏克蘭入侵之前幾個月，俄羅斯減少了管道輸送量，並停止向歐洲提供現貨量，一些人認為這些策略性舉措旨在推高價格並加快備受爭議的——而且現在已經遭到破壞的——北溪2號管道的批准。俄羅斯軍隊於2022年2月進入烏克蘭兩週後，引發了全球市場上所有液化天然氣貨物的恐慌性搶購，歐盟制定了一項明確的計劃以替代來自其最大供應商的流量。
美國液化天然氣（LNG）正越來越多地取代來自俄羅斯的天然氣
歐盟天然氣進口供應商份額
來源：歐洲委員會根據ENTSOG和Refinitiv的計算
注：數據包括管道和LNG進口
美國LNG顯然是填補缺口的明智選擇。相對地理上的接近意味着向歐洲發送美國貨物比發送亞洲貨物節省了成本；這個富裕地區也有更多的購買力來搶購昂貴的貨物。此外，對美國天然氣有利的因素還包括：其合同幾乎總是被寫成“目的地靈活”，這意味着交易商可以在必要時轉移油輪，當價格合適時。他們甚至可以在需求突然下降時取消裝運。歐盟的LNG進口在2022年增長了60%，而來自歐洲長期政治盟友的豐富LNG是迄今為止最大的貢獻者。
“我走遍了世界各地，尤其是在歐洲，我總是聽到的信息是：‘為美國LNG生產商喝彩’，”美國國務院能源資源助理國務卿傑弗裏·派亞特（Geoffrey Pyatt）在十月份在華盛頓北美天然氣論壇上説。
隨着喬·拜登總統最新舉措的出台，這種讚賞可能正在減弱。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他的政府向歐盟承諾快速審查任何新的出口能力申請，LNG盟友總裁兼首席執行官弗雷德·哈欽森（Fred Hutchison）週五表示。“今天的公告沒有遵守這一承諾。”
Cheniere的Corpus Christi第3階段擴建正在德克薩斯州進行，作為該國下一個大規模LNG出口能力增長浪潮的一部分。攝影師：馬克·費利克斯/彭博社現在還為時過早知道美國的審查是否會迫使任何公司永久放棄他們的計劃；如果再次當選，拜登很可能會在安全地再次就職四年後允許這一進程繼續前進。
“這可能是出於政治目的而暫停，以取悦拜登在大選前的基礎。或者這可能是對許可的更長時間停滯，從而壓制這些終端被長期批准的機會，”能源方面的天然氣分析師大衞·塞杜斯基説。如果像唐納德·特朗普這樣的共和黨人贏得總統大選，監管停滯將“幾乎肯定在2025年初被撤銷，”他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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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特朗普贏得大選也不一定意味着這個國家所謂的“自由分子”將繼續流向歐洲。在白宮任職期間，特朗普證明願意使用貿易戰策略推動他的政策，特別是針對中國，歐盟不會保證不會成為犧牲品。即使許可延遲最終只是短期的波折，這仍然是對歐洲買家的震耳欲聾的警鐘，表明美國的天然氣無法擺脱美國政治。
歐洲委員會並不擔心對美國液化天然氣的依賴增加，因為與俄羅斯相比，不存在同樣級別的政治風險，一位未獲授權發表言論的歐盟高級官員表示。
但其他人看到前方潛在的挑戰。英國石油公司全球液化天然氣交易與發起副總裁喬恩蒂·謝潑德在2023年底於雅典舉行的行業會議上表示，對美國天然氣日益依賴正在為該行業帶來“集中風險”。“整個行業將不得不學會如何應對這一挑戰。”
以下是歐洲對美國液化天然氣需求引發擔憂的其他原因：
- 這使美國擁有過大的地緣政治影響。 在危機最嚴重時，法國財政部長布魯諾·勒梅爾指責液化天然氣出口國利用俄羅斯對烏克蘭的戰爭來鼓勵“美國經濟 支配 和削弱歐洲”，呼籲與美國建立更加平衡的經濟夥伴關係。西歐並未太過重視這一警告，去年從美國進口的液化天然氣比從其他八大供應國進口的總和還要多。歐洲對美國的依賴越大，就越難以在價格等方面與其產生分歧。從價格到 政策，“歐洲面臨着對一個供應商的依賴，並最終受到他們設定的價格支配”的風險，諮詢公司埃森哲的董事總經理奧甘·科斯表示。
- 這可能導致歐洲能源賬單飆升。 由於歐洲大部分液化天然氣供應的價格都與波動較大的現貨市場掛鈎，那裏的買家更容易受到全球供應的起伏影響，而亞洲買家主要通過與石油價格掛鈎的長期合同採購，因此受到的影響較小，伍德麥肯齊研究公司天然氣與液化天然氣研究副總裁馬西莫·迪·奧多阿多表示。液化天然氣裝運可以輕鬆轉向出價最高的買家，因此中國需求出現比預期更大的激增，或者日本核電站出現故障，都可能導致更多美國天然氣流向亞洲，損害歐洲的利益。隨着額外的美國產能進入市場，價格最終會下降。
- 這意味着5000英里之外的事件將影響歐盟的能源供應。 當天然氣——曾經只通過管道運輸——開始通過油輪穿越世界時，將一個曾經局部化的市場轉變為全球商品市場。這帶來了一整套新的不可預測因素。美國液化天然氣工廠發生的任何問題，無論是閥門故障還是濃霧，都可能影響供應。隨着氣候變化加劇美國海岸風暴強度的惡化，這種干擾只會變得更加頻繁。2020年，路易斯安那州哈克貝里的卡梅倫液化天然氣工廠因一場 嚴重颶風 而關閉了數週；2022年，因爆炸導致自由港液化天然氣工廠關閉數月，使歐洲天然氣採購價格 飆升。當然，液化天然氣的全球性質也帶來了好處。“如果液化天然氣供應商出現問題，那麼你可以從世界任何地方採購液化天然氣，”律師事務所貝克博茨合夥人羅伯·巴特勒表示，該律師事務所致力於能源交易。
- 這帶來了巨大的氣候影響。 儘管天然氣燃燒時排放的二氧化碳比煤炭少，但一些人認為全球液化天然氣供應鏈中的甲烷泄漏可能使其對氣候的影響更為嚴重。不過，華盛頓伯克利研究集團能源與氣候董事總經理克里斯托弗·岡卡爾維斯表示，與一些輸氣管道相比，美國液化天然氣可能排放的 甲烷 較少。EQT公司總裁兼首席執行官託比·賴斯 表示，美國對新許可證的暫停將推高排放量，認為“這會讓世界倒退。”
- 這可能推遲更環保能源解決方案的部署。 除了購買更多液化天然氣外，歐盟在2022年還概述了 雄心勃勃的計劃，以增加對可再生能源的投資，開發綠色氫和生物甲烷項目，並加強節約能源的措施，作為計劃擺脱俄羅斯天然氣的一部分。然而，實際上，近兩年來，最引人注目的是歐盟對液化天然氣的依賴增加，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對天然氣的消耗。氫項目仍然有限，而可再生能源推動受到海上風電行業困境的打擊。歐盟成員國正在實施的措施 不足以實現2030年減排55%的目標，而美國液化天然氣的供應並不能加速這一艱難轉型的進行。
戈拉圖德拉(Golar Tundra)是一艘用作浮動液化天然氣進口碼頭的船隻，於2023年停靠在意大利皮奧姆比諾港口。攝影師：亞歷西婭·皮埃爾多梅尼科/Bloomberg公平地説，歐洲並沒有坐視不管。它已經開始簽署一些長期合同以鎖定液化天然氣供應，包括與卡塔爾國有企業的協議，延伸至2052年。莫桑比克、尼日利亞、阿塞拜疆和挪威也在瞄準利潤豐厚的歐洲天然氣市場，幫助歐洲實現供應多樣化。
然而，專家警告稱，歐洲仍然過於依賴美國天然氣，歐洲企業開始感受到了實質性影響。例如，去年銷售額約2300億歐元（2500億美元）的德國化工行業已經陷入嚴重衰退，部分原因是廉價俄羅斯天然氣的損失，這是化肥的關鍵原料和重工業的能源來源。
“歐洲化工行業為天然氣支付的價格幾乎是美國國內買家支付的3到4倍，”安永的科斯(Kose)比較了歐洲現貨購買價格與美國期貨價格。儘管天然氣價格已經從歷史高點下降，但德國工業巨頭們一直在裁員並投資於美國的生產資產，為歐洲最大經濟體描繪了一幅黯淡的前景。
“當廉價的俄羅斯天然氣進入歐洲時，將化工廠保持在需求源附近是有利可圖的，” Kose説道。現在，隨着更昂貴的進口液化天然氣，“將這些工廠遷移到廉價的天然氣來源更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