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提前關閉煤電廠，考驗亞洲氣候融資 - 彭博社
Eko Listiyorini, Norman Harsono, Faris Mokhtar
西爪哇的11歲煤電站Cirebon-1將提前關閉，為地球節省了數百萬噸二氧化碳，併成為未來提前退役煤炭的典範。
攝影師：Muhammad Fadli/Bloomberg在西爪哇，一座中等規模的11歲煤電站成為全球氣候金融的意外風向標。
Cirebon-1幫助保持了以其命名的港口城市的燈火通明和工廠運轉，這座城市位於雅加達以東幾個小時的車程。像印尼60%的電力由煤炭發電廠提供一樣，它是年輕的，在2000年代和2010年代煤炭繁榮時期得到韓國和日本資本的幫助建成。現在，它將提前關閉，為地球節省數百萬噸二氧化碳，併成為能源轉型的明燈。
印尼西爪哇Cirebon的煤電站Cirebon-1，2023年7月。攝影師：Muhammad Fadli/Bloomberg只要能夠在該電廠當前投資者和亞洲開發銀行之間達成可信的協議，後者正領導該項目，以及包括滙豐控股在內的其他大型私營部門貸款人的參與，這將使該協議成為其他人效仿的典範。數月的談判表明，儘管樂觀的公司聲明，説服金融重量級支持提前退役煤炭是多麼困難。
關閉西貢的可接受、透明的協議將標誌着全球減排努力取得重要進展，避免氣候變化最壞的情景。在該地區關閉煤電廠的可複製模式至關重要：如果亞洲的煤電廠繼續按計劃運行，它們將消耗快速縮減的碳預算的三分之二。
西貢只是一個開始。本週，印尼總統佐科·維多多和美國總統喬·拜登在巴厘島簽署了一項價值200億美元的氣候融資計劃——公正能源過渡夥伴關係或JETP於11月。整個項目的關鍵在於像這樣的協議能夠“吸引”或鼓勵私人資本。到目前為止，很少有細節被公開。與此同時，世界正迅速朝着錯過關鍵目標的方向前進。根據彭博新能源財經數據，為了在本世紀中葉實現淨零排放，年度綠色投資需要將近三倍增長，達到2030年將近7萬億美元。
近年來，最引人注目的努力集中在阻止新的煤電廠開發。現在更緊迫的難題是如何淘汰龐大的現有機組，特別是在資源豐富、經濟增長迅速的國家，如印度尼西亞。亞洲的煤電廠佔該地區總排放的三分之一，而且它們很年輕。在印度尼西亞，約75%的煤電廠建於2005年後。如果沒有像為西貢正在談判的淘汰協議，它們可能會繼續燃燒煤炭幾十年。
Java中的過渡先鋒
一旦最終確定，提前退役Cirebon-1發電廠的概念驗證交易將使其他人效仿
還有一個問題。即使達成協議，過程也是極其緩慢的。如果一切按計劃進行，Cirebon將在2037年關閉。這至少可以節省五年的排放量，假設官方壽命為30年，而實際上可能更多，因為發電廠通常運營時間遠遠超過這個數字。但這也意味着還有14年和數百萬噸二氧化碳的距離。
還有許多Cirebon需要解決——僅在印度尼西亞去年8月，幾乎有90座發電廠在運營，包括國有公用事業PT Perusahaan Listrik Negara擁有的發電廠、獨立生產商和為工業運營提供服務的專屬發電廠。還有更多正在規劃中。
亞洲開發銀行的高級能源專家David Elzinga表示：“從氣候角度來看，理想的時間框架將是明天，或者如果可能的話，是今天。”他一直在處理Cirebon的事務。“但我們必須考慮到已經投資了資本。”
一般而言，提前淘汰煤電廠的想法以及特別是Cirebon交易的理念是足夠簡單的。提前關閉煤電廠需要資金，因為投資者需要得到未來收益損失的補償。這不是新興經濟體能夠獨自承擔或願意承擔的成本。
“在我們正在討論資助能源轉型和關閉煤電廠的過程中，這樣做的成本是很高的，”印尼國有企業部長埃裏克·託希爾在上週的一次採訪中説道。“歸根結底，關鍵在於我們想要多快地進行轉型。如果資金今天到位，轉型將會更快。如果資金稍後到位，轉型將會更慢。這是一個事實。”
印尼在煤炭方面違背了全球趨勢
煤炭在總發電量中所佔比例比十年前更大
來源：Ember Electricity Data Explorer
理論上，富裕國家政府和多邊機構通過提供低成本的贈款和貸款來幫助，然後將這些資金與大型銀行的市場利率資金混合，降低整體財務負擔。這要麼允許對煤炭資產進行再融資，以便投資者可以提前實現目標並接受提前關閉 —— 就像錫雷邦案例中那樣 —— 要麼允許將其購買，然後提前關閉。
這與JETP的思路相同，錫雷邦交易將與之重疊。該計劃中一半的資金將來自七國集團加挪威；另一半將通過滙豐銀行和花旗銀行等大型金融機構提供，這些機構經常自己承諾削減排放。
但富裕國家政府、多邊機構和大型銀行必須配合。
淘汰龐大的現有艦隊，尤其是在印度尼西亞等資源豐富的中等收入國家的運營，對世界避免最糟糕的氣候結果至關重要。攝影師：穆罕默德·法德利/彭博社
每天都有一艘駁船運載着煤炭到達Cirebon-1。攝影師：穆罕默德·法德利/彭博社GFANZ公共政策執行董事艾麗絲·卡爾表示，最好的情況是，大銀行開放盈利性投資渠道，與其淨零目標一致，各國獲得新的資金源以加速淘汰煤炭，從而避免最嚴重的氣候變化災難。每個人都受益。
“我們都知道這很難做到，”卡爾説，她並未參與Cirebon交易，儘管GFANZ是JETP的一方。“但我們需要通過實踐學習，因為我們必須處理大量的煤炭過剩。”
印度尼西亞年輕的煤炭艦隊
該國絕大多數燃煤發電廠不到20年的年齡，這意味着在沒有協調行動的情況下，它們可能會繼續運營幾十年
來源：Roleva Energy，2023年2月
在世界許多地方，煤炭在能源結構中所佔比例不斷縮小。但美國和德國等國家的煤炭淘汰實例之所以較為容易，是因為發電廠的年齡、市場結構和慈善資本。
甚至在亞洲也有其他例子，但在西爪哇沒有複雜的、有抱負的國際結構。
作為一個測試案例，詩雷邦有很多優勢。它是私人所有的，不太受圍繞國有資產的混亂政治的影響。亞洲開發銀行正在工程和支持其再融資和提前退休，作為更廣泛的能源轉型機制計劃的一部分，並且具有必要的財務實力來承擔轉型，如果其他人未能實現。該電廠的日本、韓國和印尼的所有者都在支持。重要的是，即使在一個電力需求正在上升的國家，它的關閉也不會導致電力短缺——爪哇-巴厘島電網上有過剩的容量。
詩雷邦的交易也不會讓銀行破產。根據亞洲開發銀行的説法，這裏的提前關閉可能會造成高達3億美元的成本，這只是去年全球低碳轉型中投資的1.1萬億美元的一小部分，根據BNEF的數據，印尼本身需要數萬億美元才能實現淨零排放。
印尼約75%的電廠是在2005年之後建造的，通常是由韓國、中國和日本資助，這使得收購投資者變得更加昂貴。攝影師：穆罕默德·法德利/彭博社
一輛載有員工的巴士在詩雷邦-1進行交接班時抵達。攝影師：穆罕默德·法德利/彭博社第一個難題是如何補償西貢的投資者 —— 一個包括日本丸紅公司、韓國ST國際公司、韓國中興電力公司和國內公司PT Indika Energy在內的財團，以彌補損失的收入，可能通過一次性股息來覆蓋現金的現值。雖然一些擁有660兆瓦超臨界電廠的所有者將出售，但並非所有人都必須這樣做。投資者確認他們正在進行談判，但拒絕透露細節。
更大的問題是如何確保亞洲開發銀行的資金作為全球金融機構更大投資的催化劑。
必須應對潛在的新興市場風險 —— 銀行要求對被視為經濟或政治不可預測的司法管轄區提高回報率，即使是印度尼西亞的BBB評級也適用。投資者仍然對他們的股東有受託責任。
“印度尼西亞是投資級別，因此有各種融資解決方案可用，” 三菱UFJ銀行亞太區ESG融資主管Colin Chen説。他解釋説，這是有限制的：不是所有事情都會獲得所需的資金。“如果我們按照正常的純商業途徑，你只能獲得商業可融資的交易，這將留下很多交易需要解決。這就是JETP和相關討論想要解決的問題，提供替代方案。”
談判者還必須應對禁止資助煤炭的機構政策。在過去幾年裏，由於政治和投資者的壓力，願意資助化石燃料業務的銀行數量已經減少。對新煤礦的投資已經下降 —— 但對於退出也沒有興趣。有一些更加微妙，允許資助煤炭以促進早期退休。GFANZ已經提出了金融機構的 指導。
“僅僅退出對這些燃煤電廠的融資並不能阻止它們，”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局長、GFANZ亞太網絡諮詢委員會主席拉維·梅農在新加坡的一次聚會上表示。 “我們正在擁抱煤炭來扼殺它。”
在西貢附近捕蟹。攝影師：穆罕默德·法德利/彭博社
在西貢市場的工人。攝影師：穆罕默德·法德利/彭博社作為一個旨在成為被審查和複製的模型的交易，目前還不清楚西貢的細節有多少會被公開，這暗示了圍繞透明度的更大問題，部分原因是由於保密協議。印尼的煤炭也與政治和金融權力特別緊密相連，這使得問責變得至關重要，同時也解釋了為什麼最髒的化石燃料如此難以擺脱。即使是龐大的JETP交易也允許使用專用煤炭。
“這些交易的具體細節缺乏清晰度。幕後正在進行討論，但這些信息尚未公開，造成了一些信息不對稱，” Ember的亞洲分析師阿迪蒂亞·洛拉表示。
西貢的談判是一個漫長過程的開始，是一個概念驗證交易。旁邊運營的更大、更新的電廠——西貢-2——就是這一點的一個提醒。
“2號機組將延長本應結束的東西，”33歲的克里斯·赫萬迪説，他是一位生活在距離電廠幾公里遠的村莊的甘蔗種植工人的兒子，現在正在攻讀碩士學位。“不要只考慮投資者的利潤，還要考慮周圍社區的命運。”
沒有私人資本的支持，這些努力無法在全國範圍內擴展，更不用説國際範圍了。而且，Cirebon協議已經成功規避了印尼關於國有資產出售的規定，這在特別是涉及到公用事業PLN的頭疼問題上，JETP將不可避免地需要解決。
Cirebon-2，前景，以及即將關閉的Cirebon-1，在印尼西爪哇省的Cirebon，於七月。攝影師：Muhammad Fadli/Bloomberg如果JETP的投資計劃顯示出進展並澄清了私人資本的貢獻，它可能將把印尼置於氣候融資的前沿。早期的JETP在南非遇到了政治動盪，那裏長期的電力短缺已經削弱了對任何形式的能源改革的熱情。
“圍繞混合融資和煤炭的提前退役，有勢頭，” Ember的Lolla説。“漸進的進展很重要。”
（ 邁克爾·R·彭博 ，彭博新聞母公司彭博有限合夥人的創始人，是GFANZ的聯合主席。他承諾向Beyond Carbon捐贈5億美元，該活動旨在到2030年關閉美國剩餘的燃煤電廠，並停止新的天然氣電廠的建設。他還發起了一項活動，計劃在2025年關閉世界剩餘四分之一的燃煤電廠並取消所有擬議的燃煤電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