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州政府正在主導由民主黨領導的藍色城市 - 彭博社
Joshua Green
插圖:Sammy Harkham為彭博商業週刊繪製本故事是商業週刊的城市問題專題的一部分,與CityLab合作。在這裏閲讀更多。
2018年,在納什維爾發生了一對備受關注的, 致命槍擊事件,警察槍殺了兩名黑人男子,這兩起事件發生在田納西州戴維森縣,該縣包括這座城市。居民們在一次全民公投中以壓倒性的票數投票通過了設立一個獨立社區 監督委員會的提案,該委員會將與警方合作,遏制槍擊事件並審查涉嫌不當行為的案件。
作為一項改革措施,這似乎並不過分。孟菲斯已經有了類似的監督委員會。就在投票前,納什維爾地區檢察官辦公室發佈了其中一起事件的監控視頻。視頻顯示,一名白人警察安德魯·德爾克在一次步行追逐中從背後槍殺了一名25歲的黑人男子丹尼爾·漢布里克。德爾克被控一級謀殺罪並認罪犯過失殺人罪。
即便如此,對這項改革的支持也並非普遍。警察兄弟會起訴要求將這項措施從選票上除名。但最終這項提案留在選票上並以59%對41%的比例通過。幾個月後,新的委員會成立。其11名成員包括來自黑人和拉丁裔社區的代表,以及來自經濟困難地區的婦女和人們。“重要的是,它是由大約50個當地組織的社區聯盟建立起來的,得到了市議會和市長的意見,” 委員會執行董事吉爾·菲查德説。“這正是社區監督應該具備的樣子。”
沃爾特·胡德(Walter Hood)的作品《見證牆上的菲奇德》(Fitcheard at the Witness Walls),致敬納什維爾在民權運動中的角色。攝影師:斯泰西·克蘭尼茨(Stacy Kranitz)為彭博商業週刊拍攝當該委員會在今年早些時候發佈其第一份諮詢報告時,除其他發現外,它揭示了在學校中警官對青少年使用武力的情況,其中96%是黑人,58%是女性(納什維爾居民中黑人佔四分之一以上)。報告建議改革措施從緩解訓練到招募更多非白人和女性候選人到納什維爾市警察部隊。
但對於納什維爾的改革者來説,這可能是一個有希望的開始,卻遇到了突然的終結。今年五月,田納西州嚴重傾向共和黨的立法機構通過了一項法案,解散了社區監督委員會,儘管批評者反對認為這一舉措推翻了當地選民的意願並懲罰了少數族裔社區。該法案的發起人、諾克斯維爾共和黨人伊萊恩·戴維斯(Elaine Davis)在聽證會上表示,該法案的目的是“確保對公民投訴進行及時、公正和客觀的審查,同時保護個別執法人員的個人權利。”
比爾·李(Bill Lee)州長迅速簽署了該法案,用他的筆一揮,州共和黨剝奪了兩個民主城市的權力。“這些州議員想要削弱監督和警察問責制,直到它變得毫無意義,” 菲奇德説。“這感覺非常有針對性。”
田納西州並非孤例。在整個南部的紅色州,共和黨立法機構越來越多地干預民主城市的治理,阻止自由派改革,通常還要強加保守政策。在德克薩斯州,共和黨人推翻了奧斯汀和達拉斯的措施,保證建築工人有喝水的休息時間,並阻止城市規定給工人帶薪休假的權利。在密西西比州,共和黨人為這個黑人佔多數的首府傑克遜市的一個白人佔多數的地區建立了獨立的警察部隊和法院系統,引發美國司法部提出投訴,稱這一舉措“帶有種族歧視性質”。在密蘇里州,共和黨人迫使堪薩斯城增加警務開支,並一直在試圖控制聖路易斯的警察監督,這將扭轉10年前全州選民通過的全州公投結果。
在Bloomberg Businessweek中被推薦,2023年9月4日。立即訂閲。插圖:Jim Stoten為Bloomberg Businessweek繪製在納什維爾這一趨勢中,州超越城市的現象尤為明顯,而種族動態也更加明顯。今年早些時候,田納西州的共和黨人因為在州議會大廳抗議槍支暴力,三天後一名槍手在納什維爾一所學校殺死三名兒童和三名成人,而將兩名黑人民主黨代表賈斯汀·瓊斯和賈斯汀·皮爾遜從納什維爾和孟菲斯驅逐出去,登上了全國頭條新聞。(第三位抗議的白人民主黨代表格洛麗亞·約翰遜沒有被驅逐。)納什維爾和孟菲斯的選民成功地通過在8月重新選舉瓊斯和皮爾遜進入州議會來反擊。但這並沒有阻止州共和黨人在很多方面強加他們的政治優先事項於這座城市,這些方式常常看起來是為了恐嚇或懲罰居民。
六月份,範德堡大學醫療中心在田納西州檢察長的堅持下,交出了跨性別患者的醫療記錄,醫院表示檢察長利用他的法定權力強迫管理人員交出這些記錄。州共和黨人還通過法律允許他們接管納什維爾機場管理局,並將城市大都會理事會的規模從40人減少到20人,這一舉措被普遍視為對理事會拒絕納什維爾舉辦2024年共和黨大會的報價的報復。(該市提起訴訟並贏得了暫時的緩刑。)
今年的某個時候,侵犯甚至達到了街道名稱的層面,當時兩名共和黨議員發起了一項努力,試圖將一條以已故民主黨民權代表約翰·劉易斯命名的城市街道重新命名為“唐納德·特朗普總統大道”。該提案後來被撤回。
來自納什維爾的民主黨州參議員查爾蘭·奧利弗表示,這種種族挑釁已經融入了田納西州共和黨人的權力遊戲中:一個絕大多數是白人、保守的政黨在民主表達了多元種族城市社區的偏好之上。她説:“舊的策略從未真正消失過。唐納德·特朗普當選後,南方戰略重新被喚醒。”
“納什維爾現在正在經歷的情況,以及全國許多其他城市正在經歷的情況,就是我們正在被州議會殖民”
今年8月初,納什維爾的民主黨市長約翰·庫珀坐在市政廳的辦公室裏,像往常一樣,密切關注着市與州之間的各種法律戰鬥。在共和黨通過一項法律允許田納西州任命一個新委員會來監督納什維爾國際機場後,該市拒絕解散現有委員會並起訴。令庫珀失望的是,在最新一輪法律鬥爭中,他這一方並沒有取得勝利。“我們剛剛得知,他們沒有給我們尋求的針對州委員會的禁令,”他嘆了口氣説。“但我們的律師認為,最終我們在法律上會取得成功。”
不久之前,田納西州以有效的治理和兩黨共識而聞名。該州產生了一系列成為全國知名人物的温和共和黨人,從霍華德·貝克爾·朱尼爾到拉馬爾·亞歷山大。納什維爾以“南方的雅典”而自豪。一直以來,庫珀指着天際線上散佈的“塔吉克斯圍攻”表示,這裏一直是“巨大的經濟增長機器”驅動着這個州。僅僅五年前,一位當地歷史學家可以稱田納西為“一個繁榮而友好的文明島嶼,位於一個分裂的國家”,而不會引起不解的凝視。
“這在今天有點難以想象,”庫珀承認。
市長庫珀在納什維爾市政廳宣佈他不會尋求連任。攝影師:斯泰西·克蘭尼茨,彭博商業週刊庫珀出生在這一政治傳統中。他的父親普倫蒂斯·庫珀是1940年代的田納西州民主黨州長。2019年,約翰作為一名擁有範德堡大學MBA學位的房地產開發商,以務實、注重商業的民主黨人的身份競選市長,希望通過對財政責任和經濟增長的承諾吸引兩黨選民。
從某些方面來看,他取得了成功。今年4月,通過罕見的兩黨合作,州和地方立法者批准了為美國職業橄欖球聯賽的田納西泰坦隊新建21億美元體育場的資金,庫珀認為這將使納什維爾的338英畝東岸社區復興,併成為“城市蓬勃發展數十年的平台”。而其他城市中心仍在受到新冠疫情衰退的影響,納什維爾的經濟活動已經回升超過疫情前的水平。“在大多數城市,泰勒·斯威夫特的演唱會都是大事件,”庫珀説。“我們幾乎每晚都有這種類型的旅遊。”
然而,庫珀的任期也包括對由新冠疫情引發的關閉、口罩強制令和槍支暴力的激烈而經常個人化的鬥爭。共和黨副州長蘭迪·麥克納利稱庫珀“無能”和“固執”,在市長和市議會否決了2024年共和黨全國大會申辦之後的幾個月,他支持了一項取消用於資助納什維爾音樂城市中心(該市的會議中心)的税收的努力。麥克納利説:“如果納什維爾想要將政治姿態置於人民繁榮之上,那麼州政府就不必參與。”
考慮到納什維爾創造的鉅額收入,其戰利品常常是該州政治鬥爭的核心。“納什維爾的人羣希望你相信,這座城市的經濟奇蹟全都是他們的功勞,”共和黨商人和活動家吉米·厄爾説。“但我們之所以繁榮,是因為共和黨立法機構和前共和黨州長比爾·哈斯拉姆在過去反對民主黨州長和立法者的政策。”
庫珀被認為是連任的熱門人選。攝影師:斯泰西·克蘭尼茨,彭博商業週刊儘管庫珀贏得了警察和消防工會的支持,並被認為是今年秋季連任的熱門人選,但他在一月宣佈不尋求第二個任期。他説,他首次注意到黨派敵意在2008年共和黨控制了立法機構後開始上升,然後在不久之後獲得了超級多數席位後急劇上升。“我們從一個由民主黨控制的州參議院,變成了所有民主黨參議員能夠擠進,如果不是轎車,那就是一輛小麪包車,”他説。不再需要民主黨的支持來通過立法,共和黨感到不必軟化立法。與此同時,與其他地方一樣,不斷增長的城鄉分歧推動了政治兩極化,而當地報紙的衰落使大多數居民更難看到政治共識的好處。
其他州發生的類似動態也導致了一系列法律和行政行動,以取代地方條例。有時是關於經濟事務,但越來越多地是關於以前在城市政治中並不那麼突出的文化優先事項。今年7月,德克薩斯州共和黨州長格雷格·阿伯特簽署了一項廣泛的法律,廢除了許多地方規定,反對者將其稱為“死星法案”。在佛羅里達州,州長羅恩·德桑蒂斯建立了他的總統形象,推翻了當地的民主黨法律(最著名的是通過取代Covid口罩和疫苗強制令)甚至解僱民主黨檢察官。德桑蒂斯還簽署了一項法案,於五月禁止未成年人進行跨性別護理,並限制學校討論個人代詞。
傑克·格倫巴赫,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公共政策教授,*《反對民主:國家政黨如何改變州政治》*的作者,表示州議員的侵略性並不是一個新趨勢,而是一箇舊趨勢的迴歸。“在美國曆史的大部分時間裏,州是重要的政策制定地點,結果是你居住的地方對你生活的法律和經濟產生了巨大影響——想想奴隸制時期和吉姆·克勞法案,”他説。“但隨着美國面臨需要協調的新挑戰——戰爭、工業增長、技術變革以及民權運動——政策制定轉移到了國家層面,導致各州變得更加相似。”
今天,政策制定權正在重新下放到各州。格倫巴赫説:“在國家層面陷入僵局的情況下,兩黨都將目光投向他們可以採取行動的地方——州級。這從根本上改變了美國政治的格局。”
在田納西州和其他擁有極端黨派立法機構的州,對統治地位的主張不僅限於推翻地方法律。它們經常試圖徹底摧毀對立黨派的政治力量。
約翰·庫珀的哥哥吉姆,自1982年起連續16屆代表納什維爾地區進入國會,深切地感受到了這一點。今年1月,由於共和黨的選區劃分取消了他的民主黨選區,並將其分割成周圍三個共和黨選區,他被迫 退休。他説:“我們的國家是這樣設立的,城市在憲法下沒有法律權利。州是創始人建立的最強大的政治機構,城市可以被消滅。現在正在發生在納什維爾以及全國許多其他城市的事情是,我們正在被州立法機構殖民。”
這位年長的庫珀是一位低調的中間派藍狗民主黨人,在國會中以跨黨派合作而聞名,他説,直到兩年前,共和黨人遵守着一項紳士協議,保持了納什維爾的民主黨國會選區。但隨着州共和黨受到特朗普的影響,舊有的禮儀消失了。他説:“你每天都能看到這種情況,特朗普釋放了一種直截了當的風格。”他説:“我的水管工,他清楚地知道我是誰,每次來修理水槽時都戴着‘***喬·拜登’的帽子。”如今,戴維森縣在2020年以65%對35%的比例投票支持拜登,卻被三位對城市選民政治偏好不感興趣的保守共和黨人代表。吉姆·庫珀説:“他們想要把他們的異族文化強加給這座城市。”
納什維爾市政廳。攝影師:斯泰西·克蘭尼茨,彭博商業週刊八月中旬,納什維爾爆發了最新的政治衝突:一場特別立法會議,旨在解決槍支暴力問題。南方基督教聯盟在國會大廈外舉行了祈禱會,而極右翼的驕傲男孩成員則在外圍徘徊。包括由參議員奧利弗共同創立的平等聯盟在內的改革團體聯合舉行了從第一浸信會教堂到國會大廈的遊行。
奧利弗計劃重新提出一項槍支改革法案。但眾議院共和黨人迅速通過了規則,允許他們制止擾亂秩序的議員,並禁止槍擊受害者家屬進入聽證會議室,她得出結論稱,槍支改革不會得到聽證。“這不會帶來任何有意義的結果,”奧利弗説。“我們正遭受一場敵意的接管。”
約翰·庫珀擔心,在他的市長任期即將結束時,保守勢力對城市生活的侵蝕最終可能摧毀其獨特吸引力。“許多人發現在紅色州份中有一個藍色城市對他們來説是一個很好的匹配,”他説。“納什維爾很酷。但如果這受到威脅,那就威脅到我們作為一個創意經濟體的地位。一個來自加利福尼亞的軟件工程師會來到一個對多樣性和創意表達敵視或危險的納什維爾嗎?”
幾十年來,納什維爾一直依賴於一種謹慎的政治平衡,這幫助它蓬勃發展。現在,就像全國各地的城市一樣,這種平衡變得越來越難以維持。田納西州的共和黨人和民主黨人仍然一致認為,納什維爾是一個適合人們和公司遷往的好地方,無論吸引力是音樂場景、創意階層還是靠近機場和沒有州所得税。
庫珀擔心田納西州的共和黨人變得更加感興趣於“趕上佛羅里達和德克薩斯最糟糕的衝動”,而不是彌合南北文化之間的差異。“我希望我們不要放棄這種願望,”他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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